往事 二

　　“小舅子！”
　　这个称呼像一道炸雷，轰得何默有些发懵，可他一细想，这个男人讲的每一件事，似乎都的的确确是自己姐姐的经历……
　　大学毕业时为了持家一人打三份工，后来被一家公司看中，得贵人相助，进入公司后又是一路高升。抛开自己姐姐的办事能力的确不错不谈，难道说，这一切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为？
　　不说别的，但说他能义无反顾地帮助自己的姐姐这一点，何默就觉得没几个男人做得到。于是，他将狐疑的眼光投向了何空。
　　“你的姐姐叶冰倩，她的名字与本人完全不同，她给人的感觉……很温暖。我很喜欢她的手，尽管无名指曾因为被你的病床压断而显得有些畸形，但我觉得，那双能够撑起一个家的手，却依然是世界上最美的手。”
　　听到这里，何默的心也算放了一半下来。听姐姐说，自己的家庭是个很超前的家庭，父母曾经达成协议，女儿生下来随母姓，儿子生下来就随父姓，于是才有了何默与叶冰倩这两个怎么看都扯不到一起的名字。寻常人只会自然而然地把他们俩的姓放在一起想，却不会想到他们姓的来源。至于姐姐的手，何默不觉得一个不重视自己姐姐的人会没事干关注她的无名指是否有些畸形，甚至去关注畸形的原因。
　　“这个姐夫的身份存疑，我打算再考察考察……”何默脸上带着放松的微笑对何空说道，“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分，不仅在现代都有同一个重要的人，甚至连穿越都是来到了同一个时空……”
　　何空见何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自己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他向后靠了靠，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考察不考察的……咱们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还能再回去不成？”
　　“也是啊。”想起还在那个世界的姐姐，何默心里也有惆怅泛起，不知道姐姐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再加上自己这个便宜姐夫穿越来此。真不知道姐姐以后的生活还怎么继续下去……
　　然后，两个人的视线又汇聚在了一起，两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担忧。看样子在对这个女孩子的态度上，这两个男人还是基本保持一致的。
　　对视了几秒，何空率先开了口：“然后我再来给你讲讲我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吧。”
　　何默一笑：“愿闻其详。”
　　“我作为一个穿越者醒来过后，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婴儿，而这个世界还有皇帝……”
　　何空的第一句话就让何默有点愣神。若是还有皇帝的话……大概也就是三十来年前，相比他来到这世界的时间来说，的确有点不巧，除了一定的历史知识以外，没有什么所谓的剧情发展之类的东西，因为历史的画卷，很难用电视剧或游戏之类的东西全面地表现出来，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变数比自己现在所在的游戏剧情里要多到了不知哪里。
　　震惊之余，何默对眼前这个给自己当父亲的人多了一丝敬佩。
　　“然后，尽管艰难，但我还算是活了下来。算是理科生的优势吧，我借助现有的材料，在马思南路早了这么一套还算现代化的住宅。”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选在马思南路，隐形守护者这部游戏玩过的可不只你一个。”何空抬起手，制止了欲言又止的何默的发言，“先让我把话说完。”
　　“本来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结果当我意识到身边有个叫方汉州的人时，我才发现自己来对了。”
　　“只不过……”何空耸了耸肩，“来得有点早。”
　　“与此同时，我还借助上辈子当总管的经验，开了一家公司，不过可惜那家公司应该是被立本人毁了，不然你的日子可能过得比现在还要好一点……”
　　“同时，我还创建了一个叫做‘子夜’的组织，专事暗杀及潜伏任务，为了配合以后的行动，我把他们全部人都放进了现在的菌统上海站，如果我的演算没有错误的话……现在大概占整个上海站力量的百分之……八十五左右吧，领导层里估计没几个，不过领导层里的那些家伙也确实没什么战斗力，我的人做不来。”
　　如果说前面的一番话给何默的是惊讶，那么此时的的便是实实在在的震撼了。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独自创建公司，创立杀手组织，甚至把自己的人一个不落的全部安插进菌统内部……
　　等等！
　　“你既然有一整个杀手组织，那你是怎么死的？”何默突然问道。
　　何空脸上的笑容一僵！
　　“被……被扔进黄浦江啊，咋了？”他回答道。何默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时，整个全息的身体都在颤抖。
　　“立本人怎么抓到的你？”
　　何空张口结舌，面露尴尬之色，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才颤颤巍巍地憋出来几个字
　　“形势所迫……”
　　“怎么个形式？”何默见他那副模样，便不禁好奇起来。于是，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索精神，他继续追问了下去。
　　“呃……这个……你确定你真的要听吗？”何默看到，何空的表情竟然泛起了一丝凝重。
　　“当然要听！”何默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好吧，刚好我马上就要和你聊到这个问题，现在告诉你实情也无妨。”何空说。
　　何默品着这句话，总感觉有些不对。
　　“合着如果我不问你的话你待会还有一番谎话要拿来骗我对吧？”他问。
　　何空却没有回答，而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然后，他站起身，向客厅旁的餐厅走去。
　　“跟我过来，我有点好看的东西给你。”
　　莫名的，何默心中一阵恶寒，暗暗地接了一句“杰哥不要啊”之后，他也起身跟了上去。
　　总觉得这个东西不只是继承了一部分记忆，而是个完完全全的人。他暗道。
　　两人穿过一道隐藏在一台冰箱后的一面暗门，来到了一个极为宽敞的空间。
　　“看这里的布置，似乎是个实验室吧？”何默问道，可是何空却没有搭话，而是径直走到了一个试验台前，从上面取下了一个带着带着一管药剂的注射器。
　　他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带着怜爱的目光望着那试管中颜色像是黄昏一般的药剂，良久，才转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盯着何默，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是你的母亲！”
　　“啥？”何默望着何空的全息脸，下巴差点掉下来，“大哥虽然你自封为我姐夫，还和我都来自未来，甚至你这一世还当了我爹，但是你不能这么玩我啊！”
　　“一管药剂……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望着何空那并不像开玩笑的神色，何默有点胆颤。
　　难道……人类与无机物之间的壁垒被打破了？
　　就在他已经脑补出无数个画面的时候，何空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的意思是……”
　　“你不是妈生的！”
　　“你才不是妈生的！”何默礼貌地回敬道。
　　何空见何默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恼，而是耐心解释道：“这个东西，就是让我被扔进黄浦江的罪魁祸首！”
　　“不过……”
　　“也正是它，给了你这个迷途的灵魂一个暂作休息的家。”
　　“怎么讲？”何默挑了挑眉毛，刚才的回怼，也只是他一时兴起，他对于这试管中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个东西，我叫它T药剂，也算是圆了我一个生化梦吧。”何空咧嘴笑道。
　　“T……好吧你继续说。”何默有点无奈地看向眼前的何空，“你喜欢就好。”
　　何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随后接着说道：“这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在山中找到了一株药草，我从中提取出了一种带有可怕生命力的东西。它可以给予人强大的恢复能力和身体机能，可惜的是，后来我发现，这种植物只能在暮色时到第二天破晓时分才处于有活性可提取的状态，其余时间都是一片死气沉沉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实验。”
　　“相应地，这种药剂赋予人的强大能力虽然会长久地存在于人体内，但是却只有在同样的时间才会发挥效果，平常的时候，也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何默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是何空明显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发现这种药剂后我欣喜若狂，只在小鼠身上做了两次试验便给自己注射了这种药剂。”
　　“如我刚才所说的，我成为了只在夜间行动的超人。”
　　“那时候的我没有那么多心机，只想着能够赶在这场肮脏的战争爆发以前便提早结束掉它，可是……”
　　“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我去突袭时任立本领事的居所，开始那药剂的确给予了我可以以一敌百的强大能力，可是，我也只是个没有受过任何系统训练的理科男罢了，尽管我组建了那支名叫‘暮色’的杀手团，可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手中的科技而已……”
　　“虽然没有死掉，但是那晚我遮在脸上的面具很容易就被揭了下来……”
　　“我猜虽然你跑掉了，但是隔天立本人就找到了你家对吧？还逼你交出那种可以让人变强的药剂。”何默接道。
　　何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点头道：“没错，可是在那之前，我将一部分药剂转移到了一个培养皿里，并且……”
　　“切了自己一根手指放进去。”他抬起左手，有些虚幻的左手上的确是少了一根手指。
　　“然后……”何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手指在我的面前与那滩药剂融合……”
　　“长成了一个婴儿！”
　　“一个和儿时的我一模一样的婴儿！”。
　　何默望着他有些复杂的神情，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双手看了看，颤声道：“所以……”
　　“那个婴儿是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