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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牵星河 / 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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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夏然过生日的时候,陈昂都不会根据夏然的岁数买蛋糕,每一年都是二十五根,夏然说她喜欢二十五这个数字,不太年轻也不太好,未来似乎还有大把的日子可以过,也正值青春年华。陈昂说:身为修士还在乎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吗?夏然说:修士这个词,总是透露出一股清冷的味道,其实在内心深处,只要是不刻意提醒,或者是置身于一个可以的场合,自己还是愿意相信自己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人类女子。
  所以此时,在上井咖啡,陈昂还是准备了二十五支蜡烛。插成一个心型,中间是个大大的生日落了logo。
  每次夏然过生日,其实也算是个小小的聚会,这个聚会包含了四个人,包含了陈昂和夏然的现在,也包含了夏然所期待的未来。一人一城共白首。井上咖啡的新婚夫妇最近几年都会在夏然生日的时候,一起参与到庆祝生日的活动中来。一张小桌子、一个蛋糕,加上店主人亲自手磨的卡布奇诺咖啡。成就了一种小小的温馨的氛围,卡布奇诺也是夏然最喜欢的咖啡,虽然生活过不到那种温馨甜蜜的程度,但是却总想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离这种生活更近一点,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幻影也好。
  咖啡馆中,四人挤在了一个靠着门边的小桌上,小桌不大刚够四个人挤在一起,其实之所以会在这个地方设下一张桌子,最主要的是给一些喜欢整些小花招的学生妹子用的,四个女学生总是会叽叽喳喳的挤在一起,空间大了反倒不受欢迎。
  店主考虑的很是周到,门旁边是个巨大的玻璃墙,透过外边能够看到里面,在学生妹子过生日的时候,追求妹子的同学就能够通过巨大的玻璃墙,看到里面妹子的一举一动,都说女孩子特别容易在一个特定的氛围之内动心,在偶尔跟小姐妹们玩笑的时候,偶尔一瞥眼,看见窗外站立的男孩子,脸上总也得带着一抹羞红吧。
  里面生日的气氛漫布,外边青春的懵懂,也在悄悄发芽。
  据说这个小座位已经吸引了很多年轻的女孩子,也已经促成了好几对小情侣,所以平时的时候,这里绝对是VIP座位,预定也预定不到。
  可是每年的八月二十三日,店主总是会将这个座位提前留好,给夏然来过生日。
  两个店主人十分恩爱,坐在同一边,分蛋糕吃的时候,女店主总是会张着嘴等着男店主喂第一口,然后将自己最好吃的蛋糕再亲手喂给男店主吃。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们两人丝毫都没有尴尬的感觉,倒是坐在旁边的陈昂好几次装作看风景,将头扭向别的位置。
  蛋糕分了一轮,夏然也许了一个愿望,许完愿望的夏然嘴角中带着一抹微笑,似乎许了一个了不得的愿望。
  女主人十分八卦问:你这是许了什么愿望?不是跟陈昂白头偕老吧?
  夏然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然后拿起一块蛋糕送到她的盘子上,说:你们小两口好好过就行了,操那么多心。
  女主人见夏然不好意思说,看了一眼陈昂说:要不你猜,她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陈昂笑道:我可猜不出来。
  女主人拍了拍男主人的大腿,吃了一口蛋糕说:你看,完全不上道。
  男主人看着女主人吃蛋糕的样子,温柔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到女主人的手上,然后抬眼看了陈昂一下:说实话,咱们认识了也有好几年了,你们怎么回事,想等到啥时候?
  女主人吃完蛋糕抬起头笑着说:是啊,要是搁着井枫哥哥,孩子都有了。
  男主人叫做井枫,井上那个地方,井是个大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家其实都姓井,小的时候,井枫以为外面的世界跟井上是一样的,也有众多跟自己一样的姓井的人,井枫喜欢那种所有人都是一家人的感觉。在井上,井枫喜欢到每一家都串串门,因为到了每一家,井枫都感觉是到了自己亲戚家一样,纵然很多家已经很久都断了血缘,除了五服,但就是因为同一个姓,总觉得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女店主叫做井樱,是井枫的小时玩伴,两人总是喜欢一起到别的人家串门。小孩子们小时候总是天真无邪,但是随着长到半大小子,懂得了男女之妨,对于男人和女人总是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老区分。
  认为男孩子就应该跟男孩子一起玩耍,女孩子就应该给女孩子在一起玩,凡是男女两个人在这个年龄段在一起玩,总是会遭到小朋友的嘲笑。
  井上那边也是这样,像是井枫他们的同辈人,男孩子玩警匪游戏,女孩子玩跳绳、踢毽子。总是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但在这两个阵营之中,永远有个叛徒,这个叛徒使得男女双方的阵营,这种好不容易形成的泾渭分明,中间总是有一道似有似无的桥,这个桥是个中间地带。由两个人组成,难的是井枫,女的是井樱。
  这两个人在生活中成长的任何一个时间段都没有分开过,纵然在孩子们心中男女之妨犹如天堑的时候。
  因为这个井樱和井枫两个人,在各自的两个阵营都不受待见。但是两个人却一点也不在意。
  后来孩子们年纪渐长,中国的风气逐渐开放,男女之妨逐渐被丢弃进历史的废纸篓子里,井樱和井枫形成的桥,倒是成了那女两个阵营的一座桥梁,男的借口找井枫,女的借口找井樱,小桥梁逐渐变成大马路。
  在井枫还年幼的那个时间,同村之间成就夫妻之好的人并不多见,但就是因为有了井枫和井樱,井上的女孩子家很多都没有外流,随着时间的推移,井上成了远近闻名的情人圣地,但是井枫和井樱两个人却离开了那里。
  来到江城,开了个小咖啡店。继续过着属于自己温馨的日子。
  陈昂听说过青梅竹马这个典故,也羡慕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纯真感情。但是在江城这么长时间,看惯了情侣之间的那点悲欢离合这点事,陈昂总是觉得,这种事情,总是带着一点梦幻的色彩。似乎跟现在灯红酒绿的时代很不相称,但两人就是这么过来的,从小时候到如今,无论环境怎么变迁,是在偏远的井上,还是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或者是到如今的江城,长相阳光和长相甜美的井氏夫妇身边不乏有追求者,但是两人似乎眼睛里只有对方。
  两人在大城市的时候,还发生过有的女孩专门在外边向井枫求爱,惹得井樱吃了老大的醋。自那以后井樱就喜欢开井枫的玩笑,说是他撩妹手段高超。
  井枫也不会真的上心,后来两人就搬离了大城市,来到了江城。在江城开店所用的钱,就是两个人在那个时候攒下来的。
  江城也是井樱第一次来了之后就喜欢上的城市,并决议以后都在这里定居的地方。似乎井樱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女孩子,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外出,长大之后就跟井枫两个人出来了,出来之后,这些时间见惯了各种城市的风景,还是江城这种幽静安然的环境井樱心底最喜欢。
  可是在井枫心底,心底里还是有着小时候长大的那片净土吧,所以当井樱第一次说出两个人的店名字叫做【井上】的时候,井枫的眼睛里才会放出那明亮的光彩吧。
  陈昂对于井枫的打趣话不置可否,陈昂心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对夏然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只是夏然对自己极端重要,别人不可触碰。但是摆在什么位置的?陈昂自己可能也没有认真的思量过这个问题。
  从小的时候跟夏然分开,自己就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仿佛自己如果不向别人表现出自己更强的样子,自己就会瞬间被别人嫌弃一样,努力活着才是陈昂生活中的重心。什么爱情、男女之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在陈昂心中落下根来。或许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土壤。
  夏然看了陈昂一眼,碰巧陈昂的头转过来,夏然眼眸中闪出一抹亮光,随后怕是被陈昂看见,赶紧扭过头去看向别别处,看着井樱玩味的目光夏然敲了敲桌子让她赶紧吃蛋糕,说:不要你们结婚了就到处撒狗粮,乱点鸳鸯谱。
  井樱抬头看了夏然一眼,说:乱点吗,我看一点都不像。
  夏然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他。
  井枫说:现在这个世道啊,美女当道,可千万别不知道珍惜,别到时候找不到媳妇了,在来我这里哭。
  陈昂笑了一声,说:行了,你还是别瞎操心了。
  井枫牵起井樱的手,两人起身离开座位,说:行,那我就不瞎掺和了,你们两个慢慢吃。
  井氏夫妇走了之后,靠着玻璃门的这个地方瞬间变得冷清了一些。夏然将自己身上的外套紧了紧,看了一眼陈昂。
  陈昂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开始整个人都不是很专心一样,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夏然能,两个人曾经相依为命,一些微小的举动,陈昂甚至自己都没有留意,但是夏然能够看出来。那是生死磨练出来的。
  而通过陈昂时不时的用手碰自己的鼻尖,夏然还知道,此时陈昂心中所想的事情,跟自己的生日还是十分冲突的一件事情。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惹到了这个家伙了吗?
  陈昂最近几年以来,整个人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戾气很重。那是因为最近几年,或者说自己来教育公司,重新见到陈昂这几年,陈昂变得戾气没有之前自己印象中的少年重,这个不能说明陈昂的性子转变了,只能说明最近几年没有事情值得陈昂大动肝火。没有什么事情值得陈昂真正的搏命以对了。
  最近这几年,陈昂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他在乎的东西。
  以前的少年还能一怒之下奋起杀人,而今已经成了修士,成为江城修士界的实际主宰,如果陈昂真的暴起,夏然很真的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陈昂似乎也察觉到了夏然脸色的不自然,脱下自己一年才穿上一次的外套给夏然披在身上,说:怎么了?冷吗
  井上咖啡的屋子里冷暖适宜,空调长期就是那个度数,按说是不可能很冷才对,不过在陈昂眼里,外界的空气或者环境自己管不着,夏然当下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跟夏然了解陈昂一样,陈昂也了解夏然,一个皱眉,一个眼神,其中蕴含的道理陈昂心中都知道。两人是如此熟悉的两个人,曾经将性命都交到了对方的手上。
  现在年轻人经常说男女朋友或者夫妻是对方的另一半,好像生命当中对方真的组成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一般,但是真正的掌握了对方生命一半的人,就是陈昂和夏然这种人。两人真正的相依为命,失去其中一个,另外一个的生命就立即变得不再完整。
  陈昂那个摸鼻尖的动作,确实让夏然感到有点冷,似乎回到了那个杀伐的年代,只是此时那人却再不给自己一点眼神上的暗示,让自己不知道自己将要置身于何种境地。
  夏然没有拒绝,披上了陈昂的衣服,超陈昂一笑,说:现在不冷了。随后起身,陈昂也跟着起身,走出了井上咖啡馆。
  在一处偏远包厢一直暗中观察者陈昂和夏然的井氏夫妇,相互看了一眼,意思是:就这么走了?这大大出乎了两位好心店主的意料之外,本来特意为两者留下了充足的单独相处时间,没想到只是在两人离开之后几分钟之内,陈昂和夏然就直接离开。井樱看了一眼此时头部紧紧跟自己挨在一起,看着门边位置的井枫,说:你说这两个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啊。
  井枫摇了摇头:我还真的看不出来。
  井樱拍了一下井枫的头,说:你净在这里给我装,还有你看不出来的事情吗?
  井枫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用手揉了揉头。
  井樱跳出包厢,走到靠着玻璃墙的那个桌子的位置,四处翻找了一下,想要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翻看了一圈似乎毫无收获。插着腰盯着桌子看了一圈。
  井枫来到井樱身后,说: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井樱说:没有没有,陈昂这个家伙,甚至还将自己位置上面的蛋糕痕迹都给抹去了。
  井枫说:其实话说回来,陈昂他们两个的事你这么操心干什么,顺其自然不好吗?
  井樱跳起来又打了一下井枫的头说:顺其自然,你以为陈昂是你,凭借他那个呆样,顺其自然,到嘴的鸭子都能让他给弄飞了。
  随后双手叉腰思量了一阵,自顾自说: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不在一起,真的是让人不甘心呐。
  井枫嘴角带了一丝微笑,心里一阵温暖,为什么喜欢井樱这丫头,有的时候自己心里也不明白,但是看着现在他气鼓鼓的样子,自己似乎一下子知道了其中的缘由,或许自己喜欢的就是井樱这种呆呆的,为了心中美好,而不顾一切的善良吧。井枫从后面揉了揉井樱的头发,说: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井樱身后打掉了井枫的手,说:别贫,赶紧收拾桌子,这个座位这么贵,陈昂那小子不珍惜,有的是人排着队过来。
  教育公司,陈昂跟夏然吃过饭之后,送夏然回家,自己来回到了离教育公司几百米之外自己的家中,休息了一会,换了一身衣服,在沙发上躺了一会,陈昂家是个大三居,两个客厅,装修风格是陈昂比较喜欢的北欧风。简洁干净。陈昂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打开电视,电视当中演的什么他倒是没有仔细去看,只是不断地倒腾着手机。将那段摄像头录下来的画面进行反复观看。
  特别是到了胡司令说话的时候,陈昂总是不断地按着暂停键,似乎要确定里面的声音是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人。
  那个自己从来江城之后,都将其作为兄弟的人。
  陈昂知道,自己确实在很多人看来不近人情,为了完成任务,只是会冰冷计算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代价。人命、人情这些东西,甚至搭进去,就搭进去了。不能引起一起情感上的波澜。
  陈昂也知道,这点确实算得上是缺陷,导致时至今日,在教育公司当中,还是有很多人心里跟自己不算很亲近。
  但这些东西是陈昂骨子里带来的,是经历那种九死一生所形成的一种应激反应。在一种环境中是宝贝,在另外一种环境中或许是垃圾。但刻在骨子里的感觉,陈昂不愿意也不能擅自改动。因为这就是塑造自己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胡司令不能这样对自己,从进教育公司至今,对胡司令,陈昂可以拍着胸脯说完全对得起良心。也真心地拿他当成自己过命的兄弟。甚至在某些时候,陈昂也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对方手上。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找人监视自己。似乎想要将自己推进一种万丈深渊的境地。
  陈昂摇了摇头,将手插进头发当中往后捋了捋头发。呼出了一口气,将腿伸起来,搭在电视机前的矮桌上,双手后移,交叉放在在即的枕骨之上。动手吗,自己完全不怕胡司令,甚至是自己在没有任何提前预知的情况下也能够在胡司令的埋伏中脱身。毕竟实战经验,那种用刀、用枪、用生命搏杀出来的经验,不是谁都能有的。
  陈昂这个时候,思考的问题是,直接跟胡司令摊牌,还是等胡司令各种动作完备,再来个反杀,根据陈昂和胡司令的交情来看,陈昂十分愿意等到胡司令发难之后再采取行动,但是根据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狮子搏兔尚尽全力,是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待毙的。
  陈昂对地经验丰富,知道死的最不冤的就是那些在战争当中托大的人。那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似乎是嫌电视的背景声音太过嘈杂,陈昂拿起面前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然后又打开手机,将这段视频反复观看,再观看,此时陈昂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嘴角喃喃自语,连自己也不到自己说了什么。最终呼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从卧室中拿起了一个新的衣服,穿在身上,起身出门。出门的时候陈昂无意间听到了自己口中一直呢喃的话语:不能让人打扰了夏然的生活。
  不能让人打扰了夏然的生活,或许确切的说是:不能让胡司令打扰了夏然的生活。
  今天本来是自己休息的日子,但陈昂在自己家里短暂的休息之后,还是选择了回到教育公司,有些事情,处理的迟了,总是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变故啊。
  来到教育公司二楼自己的办公司,陈昂跟自己沏了一杯茶,随后通过电话将胡司令叫了进来。本来两个人办公室离得最近,开始的时候也是抱着两个人能够及时交流问题的心态设置了现在这种两个人办公室的位置。
  教育公司二楼办公室的一共散件办公室加一个大厅和一个卫生间、一个专门用来会客的房间、一个盥洗室和一个更衣室。整个二楼面积为600平方米。陈昂和胡司令的办公室是个直角,两人的办公室装修风格是一样的。
  按说如果真的有事情,陈昂完全可以直接走到胡司令的办公室,但是陈昂选择打电话,那事情可能就比较复杂了。
  胡司令十分了解陈昂,他不会搞什么形式主义,只是在他极端认真或者想要处理什么严重的事情才会通过一些仪式化的动作来办事。
  胡司令看了看自己办公椅对面墙上的挂钟,现在时间是下午5:35,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叫自己,不会是简单的叙旧,因为两人十分喜欢在上班的时候叙旧,而不会选在下班的时候,因为陈昂有一种办事准则,在办公楼里就是上班,就是同事关系,出去之后才是个人时间。在上班时间谈事情或者叙旧在陈昂看来都是工作的一部分,自然不能要在上班的时候进行。但是对于陈昂这种理论,夏然却毫不理睬,有的时候,经常在下班的时候拉住陈昂问一些工作相关的问题。
  胡司令整了整衣服,陈昂他们两个都是十分了解彼此的人,甚至一个呼吸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事情。而两人心中有了隔阂这个事情,两人虽然都没有开口挑明,但是不说自明。
  胡司令最近似乎能够从陈昂眼中看到看到一种冰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陈昂想要下杀手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眼神。胡司令甚至能够推测出来,这个冰冷的目标可能就是自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胡司令呼出一口气,似乎是瞬间想明白了,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咖啡,走了出去。
  在办公室,陈昂正在眯着眼睛打盹,但谁也不会将他当成一个真的在睡觉的人,此时的陈昂浑身都在散发出一种,睡狮的气质,雄狮沉睡,醒必噬人。自然界的东西,凡是看起来睡眼惺忪的动物,都是最危险的。这个状态说明了它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办公室门没有关,胡司令走到门边,还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框,陈昂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看了一眼胡司令,只是一撇之间,胡司令却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胡司令太了解陈昂了,虽是一撇之间,但是那种眼神深处蕴含的冰冷,胡司令却是只在陈昂面对猎物的时候才能看见。对自己,对教育公司的同时,陈昂从来不会露出这一面。
  但来都来了,是不可能走出的。陈昂就算是打定主意动手,也不会这么快的。胡司令相信自己的判断,在面对感情这个问题上,陈昂总是有点优柔寡断的。对自己跟陈昂之间的感情,胡司令有着绝对的自信。那是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积累起来的感情,不会一瞬间消散殆尽的。
  胡司令进来之后,将一个文件袋放在车昂桌在上,那是他连夜赶出来的行动报告,在一个人想要找茬的时候,一份没有按时交付的文件,就足以致命。胡司令将一周一次的行动报告给陈昂之后说:前两天因为太忙了,没有时间写这份报告。今天写完了就给你带过来了。
  陈昂坐直身体拿着桌子上的行动报告看了起来,确实是胡司令的风格,只不过这次报告写得格外认真,连一些陈昂不知道的行动细节和未来对于类似行动的展望都写了出来。陈昂翻动着这个东西,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胡司令心中在咚咚咚的打鼓。
  胡司令看着陈昂,试探着问了一声:陈哥,这个报告写得有什么问题吗?
  陈昂将那份报告放到一遍,不置可否,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胡司令,眼神当中有一种特殊的意味,似乎在说,有些事情我们都懂,没有必要藏着掖着。那种眼神当中含着一丝讥笑,是陈昂在面对猎物的时候才有的讥笑。陈昂在面对猎物的时候似乎心如钢铁,从来不会对猎物走什么温情的路线。
  胡司令心中一紧,看来有些事情,陈昂终于还是疲于一直虚与委蛇了,想要挑明,想要将一些障碍给清除干净。
  看了一眼胡司令之后,陈昂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火药味十足:我说让你来是来交报告的吗,而且你难道不知道,报告一期一交,过期作废?陈昂看着胡司令继续说,这个规矩好像还是你我两人一起商量着定的吧。
  胡司令脸上清白交加,换作平常,陈昂绝对不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而且现在没有关门,所有同事都能听到。想着这里,胡司令扭头看了一下大厅,此时已经下班,客厅当中只有零星几个人了,看到人少,胡司令心中一下子清楚了,陈昂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将自己留下。
  想到这里,胡司令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下来。若是这个时候退却,将夏然拱手相让,并承诺以后不会骚扰夏然,胡司令这个时候还能全身而退,但是一旦这个念头起来,那个温婉的身形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哪怕只是一下子,一个闪过,都让胡司令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为了那个人,自己死都不退。
  但是碰到陈昂冰冷的目光,胡司令有确实心头犯怵,那个是自己来教育公司之后,一直视若偶像和大哥的人,那人冷眼相向,自己又怎能不怕?
  胡司令有点不知所措,眼神也不敢跟陈昂对视,他知道陈昂为何生气,陈昂也知道他为何眼神躲闪。但两人就这么相互坚持,谁也没有后退一步。
  陈昂忽然有种被猎物挑战的感觉,一时间心中十分心烦。
  从椅子上暴跳起来,走到胡司令身边,单手掐着胡司令的脖子,推到对面的墙上。头上的钟表这个时候,当当当的响了起来,六点整。
  胡司令瞪着眼睛看着陈昂:陈哥,你……。
  陈昂低声喝了一声:住口!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
  胡司令脸上憋得通红,可是面对陈昂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是不敢反抗。
  这个时候陈昂依旧没有下死手,胡司令开口服软,陈昂还是能够既往不咎,但是胡司令身子不能动弹,但是眼神却没有丝毫躲闪,心中【不退】的声音反而越发坚定。这个时候胡司令才第一次的认识到,可能自己这一辈子,就陷在这个女儿的手中了,尽管生命顷刻消失,尽管一切都成尘土,自己心中对于她的坚持,只会经历考验越加坚强。
  陈昂眼中的光芒忽然暗了一下,两难抉择,胡司令没有看错,面对感情的时候,陈昂绝对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一面是逆鳞,一面是兄弟,两者做个抉择,可能陈昂自己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办。
  此时自己自以为做了完全准备,并且做戏做全套,甚至自己都以为自己今天势必会置胡司令于死地,但是事到如今,看到胡司令眼中坚持的神色,他才知道,从一个开始他只是下定决心要吓唬一下胡司令,想让他知难而退。眼下胡司令不退,陈昂就有点不知所措。面对情感上面的纠缠,他不是教育公司负责人,江城修士实际控制者,他只是一个害怕别人丢下他的懦夫。
  陈昂叹息了一声,将抓住胡司令脖子的手放开,眼底深处的眸子中,似乎一道旋涡在缓缓形成。
  胡司令松了口气,他没有赌错,陈昂还是那个陈昂,他的弱点还在,胡司令想到这里又有一点担心,自己能够利用他的这个弱点,以后别人也能,陈昂这种看起来刀枪不入的人,其实只要找准了感情的罩门,其实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布偶而已。
  陈昂一时间有些无力,胡司令此时反倒在担心陈昂。两个本来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这个时候撕破了一直蒙在两人中间的那层膜,真正开始讲所有的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此后两人关系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无间,此时两人分别站在房间的两个角落,各自喘着气,谁都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行动已经表明了各自的意思。
  陈昂站直身子,脚在地上跺两下,眼眸中的旋涡深处,迸射除了一道光线,陈昂伸出左手,光线刹那之间飞到了陈昂左手之上。
  那是一段复杂至极的金色符文,符文快速在陈昂指尖流动,陈昂手指跳动,将这个符文编织成不同的样子,最后符文不断变化成为一个钥匙的形状。
  陈昂掐了个手诀,符文变成道道光线从手中射出,飞向空中,最后形成一个虚无的大门,大门光线交错,端庄厚重,缓缓打开,门口尽是无尽的黑暗,极目望去,也看不到尽头。
  这个门后之教育公司的一个结界,专门关押一些穷凶极恶的但是又不能立即审判的修士,是教育公司的一个独有的结界。也可以看做一个监狱,而陈昂就是唯一一个能够开启这座监狱的人,开启的秘钥就在陈昂眼眸深处,平时看不见,直到用的时候才能催动元气让它现身。
  其实秘钥本身就是监狱,只不过组合的防止不一样,但终归都是那种金色丝线结成的结界。
  不能对胡司令下死手,而今撕破脸皮,又不能装成没事人一样,眼下只能将胡司令装进这座监狱之中,之于以后怎们办,陈昂还没有想好。虽说装进监狱并非长久之计,但是起码能够做到眼不见心不烦,这是面对感情优柔寡断的车昂此时能够想到唯一的办法了。
  陈昂将大门放到胡司令站立的位置上,大门金光一闪,射出一道金光,将胡司令的身子笼罩在金光中。
  随后大门缓缓合拢,金光逐渐消散,胡司令身影也随着金光消散,而失去了踪影。结界重新变化成一个钥匙的形状,化进陈昂缓缓转动的眼眸当中。陈昂做了这些动作之后,转身躺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之上,呼呼的喘着气,累并不累,只是心中觉得像是缺了一块一样,难受的很,豆大的汗珠随着陈昂的额头滴落,在陈昂洁白的衬衫上留下了一洼潮湿。
  在陈昂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个虎头虎脑眼神又有些邪气的男子脸色煞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随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陈昂毫无察觉,抬了抬眼睛看了看左边墙面上,一张占满整面墙的一个大大的卡通笑脸。那是夏然给自己贴的一个所谓座右铭的东西,也是一首打油诗,那个时候流行些一些叫做《无题》的诗,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夏然也跟风写了一首,全诗是:世上所有事,都是不值得。困了就睡觉,醒了就微笑。夏然说,这首诗是五言绝句,让陈昂好好珍藏,还说以后说不定能挣大钱。
  陈昂那个时候就想:像这样的女孩子一辈子就该无忧无虑的活着,什么家族啊,势力啊,这些肮脏的东西,怎么能够沾染在她身上?
  世界上或许有黑暗,有压力,但是在民国的时候,在陈昂高坐梵音塔俯瞰这座城市的时候,在夏然穿着浑身是泥躺在那座破败的门楼下的时候。陈昂就暗下决心,这些东西如果一定有人背负,那么就由自己来背负好了。这个女孩子就这样纯粹的活着就好了,如果有人阻挡,那陈昂就将一切阻挡的东西,撕成碎片,然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丢弃,一切仿佛还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从前的时候陈昂人说过,身为男人,身上就一定有什么东西用来守护的,如果没有这个东西,那男人一辈子永远都是一个空空的躯壳而已。
  没有这种守护的东西,男人永远都只是男孩而不是男人,也找不到身为男人的快乐,因为那种为了保护一个东西而战斗的样子,才是男人真正的样子。有的人看起来凶猛,但只是知道为了自己拼搏,那么他一辈子都不是一个勇士。而有的人看起来软弱,只要紧紧坚守住自己要守护的东西,那他偏偏可以称得上是勇士。
  之于守护的东西,有的时候,是一个人,有的时候是一份感情,有的人花费一辈子的代价都找不到这个东西,有的人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点东西,那些得到了自己想要守护东西的人是幸福的人,但有时可怜的人。因为幸福的同时,就意味着他要背上行囊,走哪充满艰辛又没有人知道的路。。
  但人生不就是只有这个样子,才算是真正活过了吗,唯唯诺诺,苟延残喘一辈子,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陈昂忽然想到了这段话,隐隐约约,脑海当中,凭借这段话,又似乎能够拼凑出一个人的身影,这个人年轻骄傲,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却偏偏是个外国人。那人将陈昂从污泥中带出,又教会陈昂怎么走这世间的路,那个人叫做【维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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