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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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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的,也仅仅是你以为的。——《行吟游记》
  山雀醒了,不知道醒了多久。王大狗只是出去放了个响屁,倒了盆脏水,回来就看见山雀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王大狗也跟着研究天花板,看了半天没有结果,他脑袋一拍得出结论,山雀已经傻了。
  “好了,省事,我爹常说人傻了就废了,不如去死。你死了得了,到下面要念我的好,照顾你老半天,课都没得听。”王大狗一看就是人狠心黑的主,还真就拿过自己的枕头要送这只“小鸟”最后一程。
  只是这枕头的味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刚一拿过来,已经熏得山雀有些反胃,山雀猛地坐直身体,推开枕头,无神地眼睛晃过四周。
  学徒居所。
  自己的床。
  “哎呦,有感觉,看来还有救。”王大狗丢过镜子,“你瞧瞧你这样子,真是活见鬼了。”
  山雀动作迟缓地接过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头缩了一圈,骨头支棱出来,眼皮耷拉,脸整个青着。
  “多久了?”山雀被自己干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喉咙在烧。
  “还不到一个时辰,上面那衰仔刚放完那些狗屁,你就躺下在那里抽。奶奶的二师兄真仗义,一下子就扑上去了,你就不抽了。然后外面哗啦来了一大票人,就把那个嘴巴不干净的家伙和二师兄都拖出去了。乱了一阵,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进来说他是大师兄,然后又进来个说话好听的老家伙,继续讲。”
  王大狗抓抓背:“那个自称大师兄的手里抓着一副药,问谁要照顾你,没人说话,我就先把你给扛回来了,狗日的还挺沉。听说等下还会有人来问情况。”
  山雀听完这一连串粗话,理解了好一下子。
  这一理解,开始头疼。不是特别疼,就像有东西在脑子里一点一点的抽,发痒,连带着牙酸,眼睛也涩得不行。拿镜子再凑近一看,尽是血丝。
  王大狗端一碗水过来:“我爹说了,生病了就多喝水,多吃饭,多拉屎,多放屁,这样好得快。”山雀接过来,慢慢地喝,刚喝没几口,眼泪就滚下来了。
  “别啊”,王大狗抢过水,“你哭归哭,别哭在水里。你刚来不知道,学院水很宝贵的。”
  山雀无声地流泪,控制不住自己得情绪。他说不出哪点更让他痛苦,到底是失去,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失去。早年的生活,使他比别人更明白得到的可贵,他不过想找个依靠,仅此而已。
  门口有响动,敲门声,但门明明开着的。
  “大概是问情况的来了。”王大狗说。
  一个人背着手走进来,脸色白净,面无表情。
  “我是你们三师兄。”来人说。
  他走近细看山雀的外表状况,小心地拨开眼皮,捏捏手腕,还看了看舌苔和嗓子,这才点点头。
  山雀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惊觉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就这么僵硬着让这位三师兄任意施为。
  “是招魂术无疑,我已经知会了上师院,不久就会有处置结果,这家伙倒霉了。你们二师兄此次忤逆上师,算是难逃罪责,按例是取消两年后的拜师大典资格。不过流程得走,具体的还得等歌者塔和上师院的消息。”
  三师兄掏出一张手帕仔细地擦手,来来回回。
  “你们大师兄很生气,虽然上头根本不在乎下面人死活,但是这次搞得有点大。”他举起手看看有没有干净。
  “但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归根到底,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那个上师受过指点,算是百工尊者的半个记名弟子,自身在学院也是数得上号的,他真错手把你个山民杀了,又能怎样?”三师兄说完妖异地笑笑,捏过手帕放进兜里,转身就走。
  “不过放心就是,这只是那个傻冒上师脑抽了,自己一时起意要献媚。百工尊者不会把那个上师放在眼里,更不会把你这号人记在心上。就算丧子要泄愤,也泄不到你山雀头上。何况尊者们又是个顶个的精明人,道理不会不明白。”他都走出门了,突然又一脚回进来,身体后仰,头转过来朝两人眨眨眼:“不管想得到什么,首先自身要强大。”
  安静。
  三师兄走了好一会儿,山雀和大狗仍是面面相觑。
  这位神秘的三师兄不知怎么回事,给人以莫大压力,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山雀有苦自知,本就是在病中,紧张过了头,这么来一下子心脏都微微疼痛。而一向满嘴“文章”的王大狗硬是被吓得把才华全憋回了肚子,脸色有些不好。“娘咧”大狗首先开口,歪着嘴喘,“这一定是我爹说的杀气。”他偷偷揪后背,衣衫后心已经被冷汗浸透。
  “不对!”王大狗的大眼睛瞪上来,老毛病犯了,贴近山雀使劲闻:“怎么感觉你不太一样了,而且你的感知好像和老子比起来一点不输啊?”
  “强大。”山雀完全没在听,举起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瞧。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王大狗的眼睛,胸中有火焰冒出来,身上的各种不适好像都消失了。
  王大狗眼睛里一贯的憨傻似乎也带上了莫名的狡黠。
  “强大!”王大狗也对着山雀重复,嘿嘿地笑。
  “在此之前,养好身体最重要,辛苦你了大狗。”山雀突然刺溜一下,展现出惊人的速度,又躺下来。
  “见鬼,你别在这赖啊,搞半天老子才是这件事里头真正的受害者,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啊。”又高又壮的大狗叉着腰,肌肉崩得很抢眼,怎么说都不像半点的受害者。
  躺下来是很容易的,自然得就像是吃饭喝水,要把人从被窝里劝出来就很难,是在和本性作斗争。
  显然大狗还是太年轻了,还抱有用大义把山雀劝下床的幻想。在经过一系列无意义的尝试之后,他终于认清现实,哭着接受了他短暂的可悲的保姆生涯。当多年以后,迟暮之时,大狗回忆起这段难得的、绵长的深厚友谊之肇始,他终于认识到一个血的教训。
  那就是当一个人莫名其妙倒下的时候,一定不能脑子发热主动帮忙,否则换来的结果可能是被他纠缠一生。
  撇下大狗可悲的经验之谈不提,也许对山雀本人来说,他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事。然而在学院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眼前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意外而已。吟游学院自有可怕的消化能力,将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通过时间的咀嚼慢慢消解。
  有趣的地方在于,在上层人眼中无关大雅的出格,对于其他小人物而言,却是不可磨灭的记忆。也许小人物是格局低些,看到的也片面,没有上层人胸怀四海,并包八方。但必须承认,小人物小得真实,小得可爱。而再乖的孩子,要是总被大人忽视,把哭闹当作玩笑,也会变坏起来。
  学院,有微风渐起。
  某处庭院。
  两名老者和一位少女坐在椅子上,看着天空。
  少女便是光明尊者了,她皱起秀气的小眉毛说:“整件事情相当凑巧,很是微妙地挑起了不同层级的人之间的对立,利用了您给的空挡。”
  两位老者一位是昔日摇铃的吟游尊者,另一位长尖嘴猴腮相,很是猥琐,是当日小院会议的组织者和动议人。
  吟游尊者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怎么看,讽刺尊者。”少女问那个猥琐老者。
  “嘿嘿嘿,平时总说我是多余人,怎么现在又问起我来了,制衡暗源力是你的职责,我只管调和奇正。”话虽如此,但讽刺尊者还是摇着脑袋开始了分析:“这件事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的人想做什么。目前为止,至少我们主动些,吟游尊者这一试探手玩得漂亮,既能观察其他尊者和歌者的反应,又能把微光派出去做实事。”
  光明尊者撇撇小嘴开口:“学院的根子已经烂了。高层受不了暗之本源的腐化,毕竟诱惑太深。”
  讽刺尊者一听便大骂起来:“这他娘的本来就是个坑,把所有的人都陷进去。”
  讽刺尊者指着外面:“那些迷了心窍的贪婪鬼、大傻子”,他又指向自己:“还有我们这些可怜的卫道士,全他娘一锅炖,炖出一堆屎,叫人性的屎。”
  讽刺尊者看着自己,看看光明尊者,又看看吟游尊者,凄凉地说:“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尊者受限于本身力量的限制,不能出面,参与学院建设,歌者们本就心有隔阂。如今一件小事倒是成了导火索,把师傅和学生又分割成两个对立面。下面的在骂,中间的也在骂,外面的狼还没进来,自己家的狗倒是互相咬得一嘴毛。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吟游尊者还以情感交换了力量,结果呢?吟游学院已经快炸了,死在最前头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光明尊者沉默了。
  还是有希望的,她默默地看向庭院之外。
  吟游歌者似乎累了,闭上了眼睛。光明尊者和讽刺尊者连忙搀扶他起身,进到里间休息。
  如果这次学院的内部缝隙没人能填补,都等不到本源危机了,一切休矣。
  怎么会变成这样,光明尊者感受着吟游尊者的深重暮气,痛苦万分。
  快进房间,吟游尊者猛然睁开眼睛,几乎粘连成一片的薄嘴唇缓缓分开:“为出变者,而行末法。”
  说完这话,吟游尊者神色委顿几分,身子也轻轻摇了一下。光明尊者和讽刺尊者对视一眼,脑海里闪过一丝猜测,被自己心中的答案震惊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完全相反,颠因为果,乾坤倒置。
  两人不由得有些喜色,敬畏地看着吟游尊者。。
  挥手间,改动时局。
  这,才是大智慧、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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