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戏好烂

　　这个地下室地方挺宽敞，就是不太体面，但是能让他们吃的好点，薄安在电磁炉上做虾，香味充斥一整个屋子。
　　油盐酱醋和黄酒，黄酒是点睛之笔，半瓶黄酒下去，这锅虾就有灵魂了！
　　王一秋：“可以啊你！”
　　薄安和王一秋给管硕打打气，终于有了些在大导演那里证明自己的机会！
　　管硕个子一般，长相没太大特色，但是看着舒服，他擦干头发坐下来，喝了一小口，抿抿嘴。
　　王一秋看着管硕嘴角硬藏着笑，拍了下他：“我说，你就是适合演戏，你唱歌没有演戏合适。”
　　说完，王一秋嘬了一口虾……薄安手艺好，都是这几年练出来的。
　　“这不是自己抢机会呢，要不人家谁还能主动给你让个机会出来。”管硕知道机会得自己争，你不争谁也不会白送给你。
　　“要是你去演戏，我俩就立马弄个二人组合，现在流行这种！”
　　薄安知道管硕爱干的是什么，要是这事儿真有着落，那是一挺大的前途。
　　管硕：“得了啊，我还没退出呢……蒋导那部电影上映之后，咱们这还是三个人。”
　　能在蒋骏的戏里有一个认认真真的镜头，更何况有三句台词，挺好个事……管硕晚上睡不着觉了，如果今儿能再给他多一句台词，他估计能演的更牛！
　　平时他喜欢观察别人，看细节怎么表现一个人，那会十七八岁正读书着，他逃了一节表演课，在路上看见个流浪汉在商场门口徘徊，然后又慢慢走进去，管硕在后面也跟了上去，那商场消费水平很高了。
　　流浪汉进去之后找了一家XJ菜，然后坐下，只吃免费的白饭和小菜，后来被老板驱逐，赶着走……整个过程，他一直看着那些动作上的细节。
　　睡不着啊……
　　他是电影学院毕业的没错，但是内地不缺学生，毕业了，也就失业了。
　　没有机会拍什么大戏，薄安和王一秋叫上他，三个兄弟开始了他们的歌唱事业，管硕不讨厌唱歌，但是他最爱的是演戏！
　　他今年二十五，几个小角色过后，才算开始真正的演艺生涯。
　　蒋骏的那部电影上映之后，反响是一如既往的好，管硕也因此多了一些好机会，另一个大导演的外景——
　　“怎么唱歌的都跑来演戏了，把话筒当跳板呢？”
　　这话真是够酸的，管硕从厅外进来的时候，被陈水钦这部戏的一个制片嘲讽了，这人刚从演播室那边过来，上电梯前看见有人给这小子递烟，被拒绝了。
　　“你混这圈子，不抽烟不喝酒，打水呢？”
　　那个不认识的制片……他话里大多都是不知冷热的嘲讽。
　　“抽不了，确实是身体上不行。”
　　管硕点点头就先走了，制片瞟了他两眼，那两眼他从余光里看得见，也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全当听了场单口相声，没多言语。
　　他从接到陈水钦的电话到今天上来的时候，一直有点傻，感觉这段时间太累了，陈水钦的来电就像是一把新的大火，就要冲自己烧过来。
　　陈水钦是香港著名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早期当演员，认识了不少那个时候的腕儿，现在四十多岁，香港现下正红的、以前红后来慢慢沉下去还在圈子里有名的……总之至少一半都是他捧起来的。
　　管硕不知道一会儿上去之后是什么情形，但是陈水钦拍的戏他看过太多了，几乎每一部都看过。
　　香港这地方，街边小店能听到最真实的回答——导演圈子里都说陈水钦是拍烂戏的，一周就能出一部的“烂片之王”！但在街头巷尾，评价他的戏又是给香港电影事业出力，拍的有模样，很受众！
　　管硕对这个笑眯眯的胖子导演一直充满好奇，他也算沉得住气，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导，这个是从加州刚过来，这部戏试的晓岚。”副导演刚试完一场戏，后面跟着个女明星。
　　“长得一般，气质一般，台词一般，要累死后期吗？”
　　陈水钦对讲在手里，看了看那女的，笑了笑就算过去了，他手上有一幕重头戏正在接：“拜托！迈克你下次再找，不要找站在那里当艺术品的，我要动的，会动情啊！笨死！”
　　女星：“导演，我可以再来一次啊！我大学是在加州上，美语说得很好的！你们不是就要说美语好的吗？”
　　她长得不错，但是看着刚才的反应，戏不行。
　　陈水钦看看她，片场的情形总是这样：“我在香港四十年，我讲英文的时候你还没生，这是拍戏，不是找老师啊！”
　　“话那么多，跑去你加州演戏就好了，不用来我这里就对了。”
　　“我讲对了吗？小姐？”
　　管硕一进来，旁边就有助理给陈水钦说了，陈水钦看看他：“看过你的戏，不错，晚点我们谈谈，你先去玩玩。”
　　顺便找人打发了那个女星：“迈克啊，晚上你给全组加鸡腿！”
　　“啊……不要吧！”
　　“啊什么！耽误大家功夫！”
　　“哦，好嘛！”
　　迈克一个嘟嘴，跑过去找下一场的道具老师了，陈水钦转过去朝管硕笑笑：“晚上别走，有人加餐。”
　　“留着等饭，陈导先忙！”
　　管硕笑应，眼睛里主要还是看着整个片场的运作——这个片场的气氛和他心里的另一个大导演，蒋骏，差很多，完全是不一样的。
　　去年，因为蒋导的电影里不仅出现了管硕他们组合唱歌的近景，管硕还有几句让人印象深刻的台词留在了屏幕上……仅仅半年的时间，他开始在几个著名的导演手上跑一些有点戏份的重要角色，直到上个周陈水钦联系他。
　　他朝那边流着汗举收声的人点点头，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一个小凳子上，谁过来说话，他也回应，但不主动和别人聊天。
　　他们片场比较快乐，除了该流汗的流汗，该吃力的吃力，整个节奏还是快速诙谐。
　　今天的夜戏拍完之后，大家在一起聚了餐，陈水钦把管硕拉在自己旁边坐，管硕总是坐在特别不起眼的地方。
　　“你躲在那里，又不是第一年出来演戏，坐过来，吃鱼。”
　　陈水钦提拔新人，组里都是知道的，大家笑笑，把管硕轰到导演身边，多吃了好几碗饭。
　　“我还以为您片场的盒饭跟电影里面一样难领！”
　　“哇，那你放下，不许吃了！”
　　“哎！不行的！”
　　管硕赶忙把碗往回一拉，陈水钦还装作要去抢：“你戏好烂啊！现在得站起来把碗里的饭赶紧往嘴里扒！”
　　“什么乱七八糟啊！又不是狗抢食吃！”
　　“我们比狗惨啊，迈克不加鸡腿，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肉！”
　　这边气氛很松，不自觉的就到凌晨了，收工之后，副导演在一起简单说了明早的戏，陈水钦让管硕去自己房里，准备谈谈正事，这一天才闲下来，管硕去洗了把冷水脸，让脑子清晰一点。
　　陈水钦的房卡一打，进去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还有进来送咖啡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