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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梅尘自然明白倪红婕在说什么。
但他要么继续装糊涂插科打诨,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他是绝对不能给倪红婕一个明确答复的。哪怕是一个含混的、模棱两可的答复都不能给。
两人的未来,都将会和五光十色相伴。
最终将走向何方,即使是这两个人自己,不但现在无法确定,即使将来的一段时间里,也无法确定。
早早就把一些事情明确下来,只能有害无利。
上辈子的倪红婕,她的男朋友只是个圈外普普通通的男人。
倪红婕做广告代言红得发紫的那几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她自己也没有任何绯闻。
这两人相恋了九年,一直被倪红婕藏得严严实实。
即便九年后终成正果,倪红婕在影视圈已小有名气,他老公仍然被她雪藏着。
如此一根筋的女孩子,一旦动了真格的,那是要玩命的。
……
倪红婕没有让上官梅尘继续送她到家,而是跟着上官梅尘一起来到马路对面,陪着上官梅尘一起等车。
上官梅尘无论怎么说让她回去,都没用。
对他正儿八经地板起脸来一向都挺好使的,这一次也失灵了。
一直等到上官梅尘上了车。
上官梅尘从车窗伸出手摆了两下。刚见到倪红婕扬起手,车就开动了。
车厢外面除了点点灯光外,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哪里还能见到半个人影。
到了火车站,上官梅尘买了一张凌晨三点多将近四点发车的K字头的车票。
魔都到天京只有三百多公里。K字头的火车四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下车刚好是上班时间,什么都不耽误。
回去早了也没用。没有公交车,打的舍不得。到了学校还进不去门。
上辈子他就是个独来独往的书呆子。那些半夜三更还能进出校园的陈仓暗道,他一个都不知道。
他买了几份报纸,在候车室找到一处无人的墙根,把几份报纸垫在屁股底下,手上拿着一份看。
看完了这份,再与屁股底下的那几份替换着看……
不一会他就困了。于是把背包当枕头,报纸都一一铺在身下,身子一歪就躺了下来。
他一边闭着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一边合计着自己手里那几个钱,以及它们的用场。
在奥格美接待室重新醒过来时,他身上有七百多块钱。
其中的两百,是爸妈给他每月三百生活费,充了一百块的饭卡后剩下的。
另外的五百,是他应征一家企业及其产品的LOGO设计,获得二等奖的奖金。这笔奖金在来奥格美的路上时,他刚刚从邮局取出来。
他在宿舍的皮箱里,还有两千多不到三千块钱。
其中的两千,也是奖金。是他去年应征一家企业即将上市推出产品的LOGO.那一次他获得了特等奖,也就是说,他所应征的设计稿,就是该企业最后的采用稿。
其他的几百块钱,则大多是他生活费中零零碎碎的剩余累积起来的。
皮箱里的这些钱,他是攒着准备买手机或者电脑的……
去魔都前的一个下午时间里,他找人私刻的公司公章和合同专用章,制作公司的营业执照副本以及打印合同等等,用去了将近两百。
在魔都的两天,又用掉了两百多……
想到这,他翻身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数,还剩下两百八十多块钱。
明天下车后的第一件事,他就要打电话给那家工商代理公司。如果自己报过去的公司名称能核准通过,他就要立刻把两千块钱打给这家工商代理公司,让他们帮自己把公司注册下来。
这样算下来,他最后剩下只有不到一千块钱了。
即使是个皮包公司,也要有一个办公场所才行。即使是一间最小的办公场所,不算最简单的办公设备,只是房租,自己手上这不到一千块钱,还是差的太远了。
上官梅尘的睡意一点都没了。
起身把报纸划拉起来,背上背包就走出了候车室。
刚出候车室大门,他就点了一根香烟。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候车室门口转圈,拉磨。
跟家里要肯定是不行的。
跟爸妈实话实说,告诉他们说自己要开公司,爸妈不会同意不说,还会担心自己不好好学习,不务正业。
让他们在千里迢迢之外为自己担心这种事,即使是上辈子的上官梅尘都不会干。
跟爸妈撒谎……无论什么谎言,都会扰乱爸妈的生活平静,绝对不行。
至于借钱……这根本就不是个小数目。自己仅有的那几个同学和室友,即使是官二代和富二代,手上也不会有这么多钱。
不知在外面转了多少时间,上官梅尘仍然没有想出什么主意。
该死该活吊朝上,车到山前必有路!
把这点破事理清楚了,也没忘了给自己打打气……
即便仍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上官梅尘心里也敞亮不少。
他这才发觉抽烟抽的把嘴唇都抽干了。满嘴里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烟渍,很不舒服。疲惫的感觉也立刻袭来,他立刻转身进了候车室。
这一次他靠着墙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在天京站下车,上官梅尘出了车站就掏出寻呼机看了下时间,才八点十分。他想吃个早餐后再给工商代理公司打电话,时间就差不多了。
7991年的天京车站和中央门一带,与2102年的情形已经变化了太多。好在大体的格局还在,一些街巷也没有改建挪窝。
上官梅尘很快就找到了一家以酸菜鱼为主的小吃店。
上辈子的学生时代,他最常吃、印象最深的是酸菜鱼、鸭血粉丝汤和皮肚面。
此时他最想吃的是酸菜鱼。因此时的嘴巴里没味道,酸菜鱼的酸鲜再加点辣子,最可口不过了。
十块钱一个小砂锅酸菜鱼,米饭管够填。
上学时逛街,能吃上这么一份酸菜鱼已经算是有点奢侈了。
一碗饭还没吃完,寻呼机滴滴滴地叫了起来。
上官梅尘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发现是0519开头,就知道十之八九是龙城奥格美的电话。
原本上官梅尘和刘旭约定的上班时间是一周以后。此时来电一定是有项目了,否则绝不会刚一到上班时间就呼他。
把寻呼机别回腰带上后,上官梅尘一边吃一边在使劲回忆。
这个时期奥格美好像没有什么新的项目。上辈子他正式报到上班后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公司几乎一直是在做全员培训。
仅有的三个客户,除了荷花池公寓需要做一些报广等平面的创意外,像春兰空调和真维斯两个有些知名度的品牌,公司只是代理发布一些软文和户外而已……
不急不忙地吃完,跟店老板打了声招呼,上官梅尘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果然是刘旭接的电话。
刘旭先是道了声欠,称不该在他上课时呼他,然后又问了问上官梅尘的学习……
上官梅尘了解刘旭。无论多么紧迫急切的事,他都不会忽略基本的礼仪,甚至语调都一直控制得非常平缓。
甚至上辈子自己还不止一次地顶撞过他。他当时仍然心平气和不说,过后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报复行为。
任何人的成功,虽然有偶然因素,却又不是偶然性的。
于是他在刘旭稍一停顿的间隙,就立刻问刘旭是不是有什么项目需要他做?
果然。
刘旭立刻就问上官梅尘了不了解房地产,并说有一个地产商老板主动给公司打了电话。
上官梅尘立刻就问是什么项目,在什么区位,是多层还是小高层或者是高层。
是住宅还是商铺或者是商住……
是需要做上市全案推广还是只做一些传播物料……
目前项目的工期处于什么阶段……
上官梅尘连珠炮地抛出了一系列最基本简单的问题后,就停了下来。
电话的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三江大学的土木工程学院和建筑学院的前身,分别是原中央大学的建筑系和国立三江大学的土木工程系。
在新中国教育部最近的学科评估中,这两个专业分别与清华大学和同济大学并列A+……
以上官梅尘喜欢乱翻书和兴趣广泛的特点,以及艺术设计与建筑设计或规划设计的学科交叉,上官梅尘了解甚至熟悉房地产,刘旭感觉并不奇怪。
刘旭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做了决定。
“如果你能尽快赶过来,这个案子就全权交给你负责。公司将全力配合你。如果你能把项目谈下来,无论合同金额是多少,提成都按照百分十六算……”
上官梅尘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原本还想以刚开学不好请长假为借口,来尽量争取一些利益。
没想到一向沉稳老辣的刘旭,也会因为公司急着等米下锅而乱了方寸。
重生者的记忆,会随着一些事件的发生,逐渐被钩沉起来的。
上官梅尘放下刘旭的电话,只是稍一沉思,一个有些苍白的年轻面孔就浮现了出来。
这个所谓的地产商老板,是个官二代。叫顾晓飞。
顾晓飞手上的这个项目,一期工程是两座十五层高的高层建筑。
在内地绵延了数十年的福利分房时代,顾晓飞几乎和刘旭一样,对商品房市场几乎都没有什么概念。
此时的内陆,福利分房时代已经到了的尾声。官二代的顾晓飞此时拿地盖房的背景和初衷,就不难理解了。
上辈子的这个项目,上官梅尘只是为它做了一份售楼书和一次专访。
售楼书对项目进行了很好的形象包装与定位,专访则以软文形式发表在了龙城日报上。
事后顾晓飞说,他的项目和他本人,原本只是个下里巴人,上官梅尘却把他们都包装成了阳春白雪。
虽然顾晓飞对上官梅尘的工作是出乎意料的满意,甚至是惊喜。但奥格美和他的合作也仅限于此了,此后便没了下文。
策划文案其实是幕后工作。日常与广告主的沟通、对接与交流乃至催款回款等事情,则是由客服一职来负责。
特别重要其他人决定不了的事情,则大多由双方老板直接沟通决定。
刘旭所说的全权负责,意思就是公司将按照上官梅尘的要求,围绕他来组成项目组。项目组自然由上官梅尘来负责。他的汇报对象也就只有一人,就是老板刘旭。
上辈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双方很快就终止了合作,上官梅尘即使是现在也不得而知。但这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项目由自己负责,一切都将由自己和顾晓飞来决定。这是一个可大可小的项目,且可以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小则只是一个小几万块的单子,往大了说,则有多种可能。
此时的上官梅尘甚至觉得,如果他想做,他甚至有机会能把这个项目的销售代理都拿下来……
上官梅尘一边吃着饭,一边在心里这么合计着,酸菜鱼的鲜香都被他辜负了。
此时他的破寻呼机又滴滴滴地叫了起来。
(ps:这是个3600近3700字的大章,今天没有了,明天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