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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
从窗外钻进的海风凛冽刺骨,K不由得在卧榻上蜷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舱门被打开了。K努力眯起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哈,你总算是醒了。”来者笑道。
K挣扎着坐起身,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半天之后挤出一句:“我这是在哪里?”
来者已在床边坐下,听闻此语微微一怔,道:“船上啊。”
来者一脸疑惑地盯着神思恍惚的K。一边伸出他那布满青筋的大手,递来一支已经点燃了的烟斗:“你昏迷了这么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是正常,你再想想。”
k接过烟斗,囫囵吞吸了几口。劣质烟草的气味瞬间充斥了整个舱房,K不由得咳嗽起来。
“咳,咳……我只记得我叫K,别的……我真记不起来了。”
“K?”来者不由得皱起眉头,“K是谁?”他关切地注视着K,眼里满是疑惑。
K也是心中一惊:我不是K吗?那我是谁?
K绞尽脑汁,也是毫无所得。
来者见K神情古怪,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你的病还没完全养好。也罢,醒了就好。你要是再不醒,这群小兔崽子指不定就把你抛下去喂鱼了。做生意的,黑心得紧。”
K茫然地看着来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来者苦笑道:“看你这样子,怕真是着了魔哟。也罢,我去叫鲁大夫过来看看,你先歇着。”
来者站起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K努力集中精神,环顾四周。这间舱房狭小昏暗,还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息。床头放着一本破旧不堪的书,K借着烟斗忽明忽暗的火光,勉强翻看了起来。
这本书里面的内容歪歪斜斜,似乎是手抄本。书名《圣盔灵回忆录》。K随意翻到一页读了起来。
“甲赫日。吾行军至鹿林境内,率扈从十人探查敌情,遭敌伏兵。本当殒命,幸遇神恩。天赐惊雷,震慑万军。吾借此天威,得寻一小路,脱战而去。盔灵在上,必感念其德。”
这短短的一段字下面却密密麻麻写满好几页批注的句子,所用文字与上面的截然不同。
K瞪圆眼睛左瞧右瞧,愣是半个字符也读不懂猜不透。
K无可奈何地皱皱眉头,只好拣那短短的正文来读。
说来也是奇怪,这书看似厚厚一本,翻来倒去却没有几句正文。反倒是批注占了全书九成篇幅。
是以不过一斗烟的功夫,K已经把通篇正文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正琢磨字句间,“吱呀”,门又打开了。却是之前的高大来者,招呼着一个侏儒走了进来。
这侏儒只有正常人一半的身高,却衣着得体,与正常人无二。
K合上书本。
“你好。”K对着侏儒点头致意。
“鲁大夫,你瞧,他把咱哥两个忘了个精光。”来者双手一摊,似乎极为无奈。
侏儒鲁大夫瓮声瓮气道:“这种失忆症确实少见,我之前随师父游学时也没见过几例。要不你先去忙吧,老杜。这里交给我。”
老杜点点头,一边对着K挤出一丝笑容:“我办完事捎带些吃的喝的,再来陪你们闲话。”言罢便关门离开了。
“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K瞥向自己的腿,右腿上果然印着一块紫红色的碗大伤疤。可能是已经结痂的缘故,所以并没有痛感。
“应该是……好了吧。”K犹豫道。
鲁大夫一听此言,“咦”了一声,小碎步匆匆走近。
眼见为实,鲁大夫见K腿伤确实已经痊愈,不禁大奇道:“呀,这伤深入腿骨,伤口脓血感染,我昨日换药时还是毫无成效,怎么今日说好就好?怪哉怪哉!”
他摇头晃脑,咬文嚼字极为清晰,配上侏儒的外形,竟是颇显滑稽。
K急切道:“鲁大夫,可我这失忆……”
鲁大夫皱眉“嘘”了一声,示意K不要说话,双眼还是紧紧盯着K腿上的伤疤,敷衍道:“失忆我也不会治,放心,迟早能记起来。”
他不顾K的白眼,自顾自继续道:“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腿伤痊愈,一定是因为我昨天新加的那几味药引子:乌龟脑,茯苓草,还有还有……”
侏儒颤颤巍巍地从兜中掏出一个小本,翻开看了一眼:“还有水虫胆!哈!”
他合上小本,摇头晃脑陶醉道:“等到了蓬莱,我便要发表这个药方,绝对会让整个医药界刮目相看!我扬名立万,指日可待也!”
“蓬莱……蓬莱是哪里?”K一把抓住手舞足蹈的鲁大夫,大声发问。
侏儒一愣,仿佛被从美梦中拽回。旋即大笑:“哈哈哈,蓬莱就是我们的目的地阿,新大陆,崭新的世界!今晚就能看见岸啦!”
侏儒见K还是一头雾水,笑着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这艘商船呐,就是往来新旧大陆,做贸易挣钱的。咱们呢,只是给了船家些好处,这才乘得此船。要是想坐官家的移民船,怕是不知道要借多少钱哩!”
侏儒慢条斯理接着道:“虽说咱们这些穷鬼占了巧,省了不少钱财,可是这一路上也不太平。”
说到这里,侏儒指指K的腿伤:“十天之前吧,我们碰上了一伙海盗。那时你自己逞强,结果腿上中了一刀。从那之后便一直昏迷。我跟你说啊,不少商帮的鸟人都准备把你扔下海了。幸亏我跟老杜极力护着你,他们这才无从下手。嘿嘿,你这命啊,也算是欠我俩的!”
K感激地点点头:“大恩不言谢,鲁大夫救命之恩,我他日定当回报。只是我连我自己是谁,也记不得了。”
侏儒努努嘴,示意K留意那本旧书:“说好听点,研究古文字的学者;说难听点,穷书生一个!”
K惊讶道:“你是说,这本书里面都是古文字吗?”
侏儒翻了个白眼:“不然呢,这些雅语乃是一千年多年前古人所用,全天下怕是没几个能看得懂。说来你们这些学者也真是痴傻,这些古书啥用没有,不能当饭,也不能防身……”
K不理睬侏儒的挖苦,继续发问道:“你是说批注不是古文?”
“那还有假?你自己写的批注自己都不识得了?噫,病得不浅,病得不浅!”
K压下心中疑虑,趁热打铁道:“那我姓甚名谁呢?”
侏儒笑了一声,正要开口——
突然间,万浪齐鸣,船体猛烈晃动,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侏儒站立不稳,尖叫一声扑倒在地,接着便被一股无形巨力玩弄于股掌,四处撞壁。
K也被颠落床铺,在地板上滚得不知东西,毫无起身的余地。
晃动愈演愈烈。甲板上不时传来被巨浪拍击的轰鸣,水手们的哀鸣声也是忽远忽近,而侏儒早已经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毫无知觉地四处滚动,浑身被撞得血肉模糊。
又是“轰”地一声,船体底部传来了破裂的声响,瞬间一股来自冥界的拉扯感传来,K只觉整艘船都仿佛陷进了无底的漩涡。
K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还是只能在颠倒之中眼睁睁地看着乌黑的海水涌进屋内。
海水很快就填满了整个舱房,窒息感和无力感立刻占据了上风。。
“连姓名都不知道,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吗?”K漂浮在海水之中,最后一丝意识竟是如此的不甘。
如同听到了K的心声一般,一个黑压压的方形物事突然破浪而来,一下把K撞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