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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买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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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听顾太史的意思。是喝过比三杯烈更好的美酒?”林行道说这话时挑着眉头,语气略带不善。熟悉他的香琴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要说容貌尚佳者天然就有优势,香琴不过才见顾晨一面,就被他的容貌吸引倾心,又被他诙谐的言语逗弄,不知为何此刻一颗少女芳心全然挂在顾晨身上,见他惹怒林行道不由为他暗自着急。
  顾晨不知林行道是谁,她却是知道的。这林行道不仅是这落凤梧的股东之一,更是大将军林仲文的长子,天生生性风流不羁,潇洒随性,所以才与人合开了这落凤梧,整日花间寻醉乐在其中。在落凤梧的姑娘的眼中,他算是一位惜花而又不折花的翩翩君子。这不过他的这些柔情仅限于美女。可以说他对美女有多大的宽容对厌恶之人就有多小的心眼,暇眦必报,而且心性变态,时常大费周章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为一时乐趣。
  香琴听林行道此刻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对顾晨已经心生厌恶,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思。这个顾晨如果只是逞一时嘴快胡说,只怕下一刻就会被他命人斩杀于街头之上。
  想到此实在不忍这么位俊俏的青年横死洛邑街头,香琴硬着头皮提醒道:“是呀,顾大人可是醉酒了胡说的?奴家可也真的从未听过比三杯烈还要好的美酒。”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鄙人,在下,我不仅喝过,而且……”顾晨指着自己拉长了声音,故意卖了个关子诡笑道:“就还有这么好的酒。”
  “当真?!”要说林行道与大将军唯一相似之处,那就只有好酒这一条了。他自认为天下青年翘楚能与他左右的人不过屈指可数,其中唐武云更被视为一生劲敌。所以不论何事林行道都想与其比上一比斗上一斗,就连喝酒也不例外。但无奈秦地擅酿酒,特别擅酿烈酒,这是天下众所周知之事。没有好酒斗赢唐武云的三杯烈更是令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所以他喜饮三杯烈,真喜欢是其一,也未尝不是存了找出法子酿制更好的烈酒斗赢唐武云的心思。此刻听顾晨说道竟有比三杯烈还要好的酒,看其神情又不似作假,怎能不激动。也顾不上刚刚还心生厌恶,摁住顾晨抓酒盏的手激动道:“它在哪?”
  这家伙看起来文质彬彬力气还挺大的呀,顾晨乍一收手发现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抽出来。诧异地抬头看向对方,难不成随随便便上个妓院都能遇见个高手?小声问道:“林兄这是?”
  “抱歉!一时激动失礼。”林行道收回手去,瞬间又变回那个谦谦有礼的公子模样,只是依然挂念顾晨口中所说的美酒,不出两句又问道:“敢问顾兄所说的美酒?”就连称呼都套显亲切。
  顾晨就是存了心思要卖酒给他,见胃口已经吊的差不多了,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这酒我也只剩一坛,十分珍贵。”
  点到即止,他面带微笑地看着林行道,后者立马会意道:“自然是珍贵,在下愿重金购买。”顿了顿又说道:“如果这酒真如顾兄所说那般好,在下愿出千金。”
  我滴乖乖,一千金不就是一万银,按他的白条俸禄要存够两年才行,当然前提是那穷鬼周王给的出钱。顾晨立马答应:“行没问题,你等好,三天后我就给你带酒来。”说完兴致冲冲地起身就准备回家造酒,小跑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伸出冲林行道比划起来。
  隔间里的林行道和香琴都被他的行径惊住一般,瞪大眼睛与他对视,顾晨这才想起这些人看不懂这后世国际通用要钱手势,忙说道:“定金呀,这么大笔买卖,你不得先付点定钱?”
  “哦,应该的。”林行道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钱,吩咐廊道上的下人,“给顾兄取五百金来。”
  “林兄大气。”顾晨抱着一摞金条,冲林行道比了个大拇指,定金付半果然是个实在人,临走之时还不忘对出来送迎的孙妈喊道:“楼上那位公子吃用我请客,不过先记在那公子账上。”
  “真是个浑人,公子你真就这么给了他五百金?”五百金不是小数目,孙妈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来找林行道确认。
  “只要酒是真的,五千金都不贵。”
  孙妈支吾道:“那他要是跑了?”又想起顾晨那身官服,马上自打嘴巴道:“瞧我这脑子,他怎么也是朝上当官的自然不会跑的,是我多虑了。”
  林行道却笑道:“跑了不就更好玩了?”挥手让孙妈退下,收敛起笑容吩咐手下道:“阿三,你去跟着那小子。”
  “可是要盯着他?”林行道口中的阿三只听其身不见其人,仿佛就是透明的空气在隔间内说话。
  林行道端起桌上的酒盏饮了一杯,冷笑道:“他不会跑的。你跟着他,等找到那酒就把它带回来。”
  “诺。”应声后,隔间再复平静,就只剩下林行道与香琴两人。此刻的林行道又变幻了一副神情,似笑非笑地伸手勾起香琴的下巴,“你喜欢上那小子了?”
  香琴吓得整个人趴在地上,惶恐道:“香琴不敢。”
  “喜欢就喜欢,这么害怕做什么。”林行道就这么用一只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从地板上抬起来。
  哪怕脖子被扯得疼痛香琴依然死死趴在地上任由脖颈被他抬起来,双眼无助地向自己的主人,哀求饶恕。
  林行道改勾为抓,宽大的手掌覆盖上香琴的脖颈,只要他稍稍一用力,这个可怜的女人立马就会香消玉殒。
  “要再有下次。嘻……香琴,我就把你变成真的琴。”
  如蒙大赦,等林行道的手收了回去,香琴只觉得后背浸湿,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
  林行道则再次换了神情,恢复满面春风,柔声道:“起来吧,地上凉,要是把身子冻坏了,可是让人心疼的。”
  香琴颤巍巍从地上坐起来,连忙伺候着林行道喝酒一时不敢多言。
  “是不是好奇我明明要花钱买那顾晨的美酒,为什么又让阿三去偷?”似乎想要与人分享自己的趣事,林行道自言自语地边说边笑:“他就像另一个唐武云,笑得让人生厌,我就想看他到时候拿不出酒时的模样,嘻嘻嘻一定十分有趣。”
  顾晨怀抱重金出了落凤梧就直奔他前几日买浊酒的酒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已经跟了一个尾巴。
  “陈老头,买酒!”顾晨一进店门就大嗓子喊了一声,店老板姓成,只管别人喊他陈老头。上次他过来时身上无钱买好酒,可是被这个陈老头好一阵小瞧,今天不一样了,这身上可是足足五百金,把这老头连人带店一起买了都没问题。
  “哟,大人您又来了呀。”陈老头认不得人也记得这身破旧官服,更别说顾晨穿着它已经几天没洗了,更加引人注意。“怎得,这回再打四两的酒沫子?”
  要做蒸馏酒,其实坏酒沫子还是好酒都可以,顾晨本还想着节约点成本,踹着兜里的重金又觉得这样太不地道,人可是大气的一下付了一半定金,咱做人得凭良心才是,得给他来点好酒料子。
  在酒肆里打量一圈冷声道:“你这还有什么好点的酒没?”
  “哟!大人这是发财了呀。”陈老头一听他要买好久,笑容把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眼睛说完,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瞬间变成了王八绿豆眼。只听他搓着手巾介绍道:“那得看大人要什么酒,咱这什么都有。十两一坛的文客来,三十一斤的喜登科和红线牵,还有上好的三年份酉昔,只要五十两一坛。大人您要哪一种?”
  嚓嚓,都这么贵!要不是从林行道这个冤大头手里要来五百金,就纪墨那贷款的三百两都不够买几坛子酒。顾晨有心想反悔,反正买那四两一坛的酒沫子一样酿。只不过大话放出去了,为了不让陈老头笑话,咬咬牙喊道:“就那文客来吧,先给我送个五十坛到顾府。”不等陈老头细问,他就轻车熟路地补了一句:“城东闹鬼那家。”
  陈老头收了钱,喜滋滋地将顾晨送出店门,正盘算这回能赚多少:“虽然只喝得起文客来,但买的量多算算还能赚上不少。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我动起来,耽误了客人的酒,害老子赚不成钱,一个个从你们薪水里扣。”
  陈老头正指挥小二搬酒,没留神当头顶在了一个硬物上。
  “哎哟,谁家墙乱摆。”还以为自个撞墙了,陈老头揉着额头抬眼一瞧,发现自己身前站了个壮汉一瞅就是习武人的模样。刚刚撞的哪是什么墙呀,分明是人家的胸膛。
  “硬得跟堵墙似的,怎得不去当城砖。”陈老头心里腹诽,脸上笑盈盈道:“这位客官要点啥呀。”
  “刚刚那人在你店里买了什么?”这人就是一路跟踪顾晨的阿三,眼见顾晨进了一家酒肆,以为他所说的美酒就在这里买的,就跟着进来打探一番。
  陈老头一听是来打探消息,不是来买东西的,脸色不快:“客官,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做买卖的最注重的就是为客人守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的。这也是诚信……”没等陈老头拒绝完,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就遮住了他的眼睛。
  “五十坛文客来,送去城东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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