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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翩翩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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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那位顾太史来了。”
  “顾太史?”落凤梧后湖心画舫内,正在听妙人抚琴的男子眉头皱,似乎记不起手下所说的顾太史又是哪位。倒是抚琴的那位女子停了琴音掩嘴笑问道:“可是那位舌战颜大家的顾晨,顾望北?”
  手下点头称是,这下男子更吃惊了:“香琴竟也知道这人?”
  香琴娇笑道:“现如今这洛邑上下只怕也只有公子您这位整日醉卧落凤梧的人不知道了吧。”她说这话有些大胆,若不相熟的客人只怕还会怪罪。
  男子毫不在意,惬意地斜躺在软床之上,一手撑头一手支着酒盏摇晃,神情逍遥道:“我知他做什么,我只要知道这风花雪月色,琴棋书画香,就够人间快活了。”言语带调戏,逗笑了抚琴人也让其面染红晕,更宛如暮色有霞美半分。
  眼见手下还没走,疑惑道:“怎么?还有事?”
  “主子这位顾太史就是住在老宅那位。”经手下这么一提点男子从卧榻坐起来,饶有兴趣问道:“是那个把咕儿打伤的顾晨?”
  “是。”
  “他可让我好几天没法听咕儿唱曲子。”男子转着眉头,手里的酒盏是拿起又放下,“这么说起来我对他也有点兴趣,阿三替我请这位顾太史喝杯酒。”
  “还是奴家代劳吧。”香琴突然自告奋勇,惹得男子大笑,“怎得,看上人家了?”
  “那是自然,奴家可是听说这位顾太史不仅学识渊博,就连容貌也是俊朗无比呢。这楼里的姐妹们也都十分向往,要是让她们知道奴家有幸请他饮一杯酒不得气死她们。”
  顾晨还在赏着窗外嬉戏的美女,一边与面前的烤鸭对饮,正吃喝得不亦热乎。突然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到近,连忙把取下的方巾又戴上,正襟坐好。
  “我应该没叫姑娘吧?”廊道上出现了一位女子,让他发愣的是这位女子明眸皓齿肤白貌美,就是与窗外的一众美女相比也尤胜繁多,打趣道:“姑娘这么美,在下兜里没钱,可付不起钱。”
  “噗嗤!”女子被他的诙谐逗乐了,掩嘴窃笑道:“都说顾太史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可呼风唤雨,没想到还是个趣人。”
  “趣人谈不上,只能算的上是一个风尘中打滚的人。”顾晨是自比唐寅,可这女子自然不会知道唐寅是谁,只觉得顾晨借词讽己又说得十分贴切,一时感慨万千,“大人怜惜了,奴家可不就是个在风尘中打滚的可怜人。”
  “你可别误会,我这是自嘲,而且做什么也别做可怜人。”顾晨仰头欣赏眼前这位长相精致的妙人,似笑非笑道:“因为可怜人必有可恨处,对了还不知道姑娘你怎么称呼?”
  顾晨说得随意,却不知道自己一连两句都说中了女子内心深处的秘密。女子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眼前这个男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浑身不自在,尴尬笑道:“奴家香琴。”
  香琴更像个艺名,看她穿着打扮应该也是这青楼里的姑娘。在顾晨诧异间,就见她从身后的下人手上接过一个托盘,扭着细腰就迈进顾晨所在的隔间。俯身将托盘上摆着的一个青铜酒盏放到他面前,丝毫不在乎胸前的春光乍泄。开口柔柔说道:“有人想请大人喝酒。”
  “请酒?”自己在周朝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穷的冒泡的周王姬赐,一个是抠的冒烟的小伯纪墨,这两个显然都不是会花钱请酒的人。顾晨眯着眼睛打量起眼前这位女子,“我可不知道自己在这青楼之中还有熟人。还请姑娘告诉在下是哪位?不然这酒在下可不敢喝。”
  香琴把酒放下后没有起身,而是顺势倒在了顾晨怀里。这是顾晨有生以来头一次进妓院,更是头一次有女人投怀送抱,登时不知所措。不说香琴跌落下来的时候还十分心机地将他脸上的面巾给扯下来了。两人同时愣住了,顾晨是因为紧张,香琴则是被他的容貌所惊艳。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场间的气氛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
  最后还是香琴先胡言乱语地开了口:“大人真美!”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会称一个男人美,实在失礼。可是印在眼眸中的那张脸太过完美,是一张可以让天下女子都自惭形愧的脸。
  “大人可真让奴家嫉妒了,奴家要是男人都会爱上大人的。”毕竟是混迹青楼的风尘女子,香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静,又散发出那股轻佻勾人的气息,要抓着顾晨的手去抚摸自己胸口:“大人您听,奴家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顾晨的力气自然不是她拉得动的,想将她从身上推开,也不好意思对一个娇媚的弱女子动粗,心里只道自己是不想给广大男性同胞丢脸,也就任由她躺在怀里,一只手有意无意间搭在她的细腰上,学着那些老司机开腔戏道:“香琴姑娘你如此诱人,要是再这般躺下去,我可就忍不住要动手咯。”
  “大人若是喜欢,那香琴就是大人的了。”香琴口吐幽兰,还特意挺起胸膛贴近顾晨的身体,尽显魅惑。让顾晨这个“假司机”瞬间破功,强忍燥气干咳两声说道:“在下可不是柳下惠,姑娘还是自重些好。”
  “咯咯。”感受到身下男人身体上的变化,香琴才笑着拂袖起身,坐到一旁,“大人口中的柳下惠是哪位?”
  顾晨连灌了几口茶水才平息了身体里的燥火,“只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你还没告诉我是谁要请我喝酒呢?”
  “是我。”走廊上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人未到一身香气已经扑鼻而至,竟比香琴这位青楼女子还要香上几分。不过香气虽重却不艳俗,也至让人厌恶,平白让顾晨多了几分好奇。
  等见到来人,就连他也不由在心中夸上一句:“好一位翩翩贵公子。”
  进来的正是在先前在画舫上听香琴抚琴的男子,一身绣虎锦袍,黑底衬金边华而肃穆,背着手行得虎步给人满眼的潇洒不羁。
  顾晨寻遍了记忆也没找到这位贵公子的身影,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不解问道:“不知你是哪位?我们似乎并不认识吧。”
  男子也不等他请坐就自来熟地在顾晨对面坐下,马上就有侍女将酒盏替他摆上,香琴又伺候着为他斟酒。
  等到一盏酒下肚,男子才再开口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顾晨还以为又是一个听了朝上传言的仰慕者,正要自谦两句,却听男子说道:“在下林行道,你租了我的宅子,所以按理我应该是你的房主。”
  “那鬼宅是你的?你是我的房东?”顾晨大惊,细想自己当初签约之时都只与牙行交接,并未见到房主本人,更没见过什么林行道的名字,也不知这人说得是真是假。
  “房东这次倒是新鲜,不过很贴切,没错我就是你的房东。”见他言语间有戒备,知道他不信自己所说,男子拍拍手掌,立马有下人进来,递上了一份契约展示给顾晨看,显然是有备而来。
  顾晨都不用细看,就认出这是自己与牙行签的那份契约副本,看来眼前的这个男子果然是自己的房东,“既然是我的房东,那应该是我请你喝酒才是,得谢谢你将那栋大宅租给我还分文不取。”
  “那倒不必,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又总是闹鬼,难得有顾太史这种一身正气的人住进去镇压那些宵小邪气,我还求之不得呢。”林行道满脸客气,“怎么样,现在顾太史可以赏脸饮一盏了不?”
  顾晨低头看了眼,青铜盏内的酒水与青楼送上的酒水略有不同,不似碧绿,反倒有些红晕,与后世的红酒倒有几分相似。
  “这可是来自秦地的酒三杯烈。”那头林行道已经举起酒盏候着,他不得不与他对饮了一盏。
  辣!辛烈!全然没有,顾晨乍一听这名字还以为是什么烈酒,憋着劲一饮而尽,到头来发现还真是与一般的红酒差不多。
  林行道一盏酒下肚还在自语:“唐武云那家伙虽然人不咋样,但喝酒的品味还行。顾太史你觉得这酒如何?”
  顾晨原本想说几句客套话应付了事,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虽然不知这个林行道是何人,不过看他举止做派应该也是非富即贵,心想或许自己的第一桶金可以应在他身上。于是直说道:“还行一般吧。”
  林行道的笑容一敛,凝固在脸上,香琴见状赶忙搭话道:“奴家可是知道这三杯烈应该是世上最好最烈的酒了,只产自秦地,因其粮食紧缺产量不高,所以十分珍贵,可谓价值千金,这一盏酒就价值一金。”她是怕顾晨不识货,平白惹怒得罪了林行道,特意将三杯烈的贵重强调了一番。
  不想这话却说到了顾晨心坎上,“你说这破酒一盏就值一金?”此时的一金等于十银,顾晨瞄了眼走廊上抱酒小厮手里的酒坛子,估算着这一坛少说不下百杯。“那一坛子不得千两银?”顾晨两眼泛光,中间透着孔方兄,心里换算着一坛酒可以赚多少。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林行道脸色愈来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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