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空间

　　一束刺眼的白灯射破混黑的洞内，三人小心摸索着。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入口吧。”渭眠带着疑问道，“这个破裂的洞口更像是墙壁太靠近外界太薄弱，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而遭损坏，而且……”
　　鞋底踩着的是湿润粘稠如海砂一般的东西，洞内很是潮湿，温度比之外界也更低上几分。
　　“呼。”岚兰吐出一口浊气瞬间化作白雾升腾，附着在眼睛镜片上模糊，待得模糊缓缓散去，她才开口，“自然，当年献祭的入口早被旧人封死，我们哪儿还找得到，就算找到了，那肯定不在这愚蠢的地方的附近。”
　　“这是雷雨夜，渔翁回港时意外撞破的石壁，也幸好幸运逢退潮时，不然海浪该在我们脚下了。”
　　忽然，一道稍弱于手电筒的强光的白光出现，照射着一旁的石壁，渭眠伸手挡了挡光。
　　真是的，都快闪到眼里了！
　　是一夜打开了手机闪光灯，他定站在渭眠左侧，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擦拭着石壁，唤道：“看这里。”
　　渭眠和兰岚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一夜擦拭的是一条规整的白色细线的部分，顺着线条往上望去，在石壁上画出规整而又庞大的正圆形！
　　规整的像是仪器画成，神秘又唯美；庞大的像是一尊石门，震撼又威严。
　　而这圆的高度却只占据了洞内空间的三分之一！
　　渭眠也打开了手机闪光灯，朝四处观望。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穿过了狭小的入道，来到一个豁然开阔的大空间！
　　一夜尝试着往圆线里推，可惜这并非什么暗门，只是单纯画圆的线条。
　　“相似的圆线，这边还有好几个呢！”渭眠喊道。
　　他照着光开始数数。
　　“都在左侧，由小变大，一共九个。”
　　九个白线条构成的正圆，在左侧并排着，像是一排骑士衷心守护着此地。
　　至于右侧墙壁，渭眠发现却是很毫无作业的石壁，按照旧人思想，这种只有一边的壁画根本不对称、是不美的，好像作品没画完就草草了事似的。
　　至于其他特别古怪的，可能就是……
　　“这四处石壁漆黑如墨，石层是什么材质？”一夜也发现端倪。
　　左右各处以及头顶脚下，都是诡异的漆黑，仿若处在黑洞里一般，连任何光线都妄想吃掉！
　　“按照记载的故事，大厅中间应该有一个祭坛……”岚兰倒是钟情于寻找祭台，对石壁以及石壁上的奇怪壁画毫无兴趣，她扫了几眼，突然眸光一亮，指着大空间中间惊喜道，“在那！”
　　岚兰小跑过去。
　　见状，渭眠正欲跟过去，却发现自己袖口被人拽住。
　　转头看去，是一夜拉住了他。
　　一夜面目不变，蠕动嘴唇用只有他两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一书爆火，在华国文学网悬疑类人气排名远超我的《落光》，可谓好不风光，不出意外今年死亡郁金香奖也非你莫属。”
　　“所以呢？”渭眠纯粹的眼中没有掀起分毫波动，直接反问道，“您是觉得我的实力不足以支撑我的排名吗？”
　　他没有什么不开心，语气中是单纯的疑问。
　　“呵，你喜欢悬疑小说吗，渭眠？”一夜脸上浮现追忆之色，“我爷爷是图书馆管理员，我从小就在图书馆长大，古今内外的刑侦与悬案故事我都熟读过，这是我自小热爱的事物，所以我注定会成为一名悬疑小说作家。”
　　耐心听完他的话，渭眠笑道：“儿时的梦想得以实现，真是可喜可贺。”
　　一夜微微摇头，还是那个问题：“你呢？”
　　见此，渭眠笑容散去，咬着半边腮，脸上浮现纠结之色，片刻后缓缓道：“一夜老师您非得刨根问底，那我也不做隐瞒，我对悬疑小说这类是不感兴趣的。不仅如此，在一年前，我根本就没看过市场上的悬疑类小说，也未曾去了解，写作对我来说，更偏向于是一种解压和发泄的方式，如果不是某些原因，恐怕我一辈子也不会接触写作……”
　　听完，一夜的拳头有些发抖，比之感叹渭眠恐怖的写作天赋外，更多的是不忿。
　　眼前的少年，跟他在渭眠所写的书中所观测到的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对作品的热爱，对他挚爱的东西毫无热情。
　　惨败给这样的人，他心底的不甘如涌泉一般，甚至对一直以来的自我产生了点怀疑，难道说他真不如眼前的少年，多年的努力不堪一击!
　　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握，一夜声音更低一分:“某些原因……”
　　可没等他继续问下去，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喂，你两还在看啥壁画，快过来啊。”岚兰突然喊道。
　　“来啦。”渭眠直接朝岚兰走去。
　　身后，一夜深呼吸着，紧握的拳头松开，跟了上去。
　　祭台，很出乎意料。
　　因为那只是一个深至脚踝的石坑，石坑很小，只能容一人站在里面。
　　“这玩意，真是祭台？”渭眠嘴角一抽，一只脚伸进石坑掂了掂，“把人绑在里面然后杀掉嘛，如若真是如此，那涂家老爷倒是狠心。”
　　“在这偌大的空间内，只有这石坑能被称作祭台，而且石坑底部刻着神秘的灰色石纹，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坑，谁会无聊到在这上面刻纹呢？”岚兰是一口咬定石坑祭台的身份。
　　咔!
　　只见一夜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盯着手机屏幕，很快他眉头紧皱。
　　“这照片，怎么这么奇怪？”
　　一夜把手机屏幕展示给他们，两人投去视线，不由一惊。
　　照片里的石坑，居然闪着光芒，这光芒似乎来源于底部的神秘石纹，可肉眼观察下，石纹黯淡无光，就算手电的光直射在上面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难道是什么特殊材料？”岚兰喃喃。
　　正当岚兰和一夜困惑时，渭眠居然突发奇想，两只脚前后跨入石坑。
　　“你在干什么？”
　　“先出来，我还要再拍一张照片试试。”
　　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像是一眨眼，渭眠的身影消失在石坑内，如同被怪物无声的吞噬，没发出丁点声响!
　　“小……眠？”
　　………
　　眨眼的功夫，眼前之景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四处张望，原本在身后的岚兰和一夜两人，早已没了踪迹。
　　“岚编辑、一夜老师？能听见吗，可别跟我开玩笑啊。”渭眠试探着轻声呼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当然不是两人在和他开玩笑，其实渭眠自己也隐隐发觉，目前很不对劲，一种无声的寂寞和恐惧在慢慢爬上心头。
　　太安静了！
　　除了他淡淡的呼吸，再无任何声音，仿佛所有东西都死了，可怕的死寂！
　　视线眺向远处的穹顶，尽是虚无的黑暗，如一张庞大的黑布披天盖日，笼罩了天空。
　　目光往下环视，一片空旷的黑色实地延伸到虚无的尽头，在与黑暗的交界处模糊了线条，给人以虚幻不真实的感受。
　　然而观察到左边时，渭眠突然发现远边屹立着一排发着白光的庞大光圈，整整九个光圈由小到大并列，威严神圣！
　　渭眠有些讶然，这些不正是石壁上的九道正圆壁画吗，现今居然真实出现在他眼前。
　　这时，渭眠起了猜想。
　　“难道说……”
　　他自祭台进入了壁画记载的世界？！
　　无尽的黑不正好对应洞内空间的黑色石壁吗？或者说，这些黑色石壁也是壁画，那么壁画从一开始，就不是渭眠所想的未完成品，而是一副已然完成的，概括了整个大空间的神秘壁画！
　　“我也许该朝最小的光圈前进。”渭眠低着头思索道。
　　他不准备在这诡异空间坐以待毙，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11：23AM，电量77％充足，信号无。
　　这片诡异空间虽然被黑色包围，但却没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反而充满昏暗的光线，足以用眼睛观测周围，所以渭眠关掉手机屏幕后，便开始朝最小的光圈前进。
　　他的背影，仿佛也融入了黑暗……
　　……
　　不知走了多久。
　　每次打开手机，依旧是时间11：23AM，电量77%充足，信号无，但渭眠可以确定，他至少走了有将近一两个小时，而光圈呢？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这本就是个古怪的地方，不能以常理看待。”渭眠摇了摇头，他仿佛一个傻子，被玩弄于鼓掌，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否则他会被耗死在这里！
　　然而，当渭眠转过身子，抬眼的瞬间，他的眼眸猛的一缩！
　　那是一个单薄柔弱的背影，就站在眼前不过五米远！
　　乌黑长发被一支雏凤玉簪整齐束在脑后，一身素雅的白衣白裙遮住了她的身子，鲜艳如血的衣带紧束出娇弱的细腰。
　　这样一个身影突然出现，饶是谁都会被吓住，渭眠也不例外，脚下往后滑了半步。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用力，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倩影，一旦发生什么，手机便是他目前最方便发起攻击的武器。
　　“你，是谁？”
　　死寂中，这是唯一有着生命的声音！
　　那道倩影没有说话，只是肩膀似乎微微颤抖了下，她缓缓侧过脑袋，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
　　渭眠愣住了。
　　她的嘴巴还是闭着，红唇不曾蠕动，但她那双长长睫毛下的漂亮眼睛，却如若开口!
　　纯粹、无光，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疲惫、无神，像是经历了多少风霜；孤独、无魂，仿佛隔绝岁月的凝视！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愈发悲伤愈发难受，渭眠从未如此的伤心，他鼻尖酸了。
　　而且那眼神何其相似，渭眠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离开的那晚。
　　挥手道别，笑着关门，再回家时，已是天人两隔!
　　他身子颤动，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猛地跨步上前，双手从其身后环过腰间，紧紧抱住了她!
　　“我带你离开，你再也不、再也不会一个人了！绝对!”
　　她娇躯一颤，颔首低眉，冰冷的纤指触碰在渭眠的手背，刹那眼中有了丝光芒。
　　唰!
　　两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世界，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