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洞

　　六十年前，海港市还处于发展中，还只是一个贫穷而又混乱的小城。外来文化与传统文化的猛烈碰撞让华国的风貌变成了四不像，而极度封建的海港市（或者用海港湾称呼更好）呈现出对外来文化极度抵触。
　　包括来自外面的医疗技术、种植技术、制造技术等等，很大程度阻碍了海港湾的发展。
　　1970年，正逢海啸肆虐，海港湾这个围绕海岸驻扎生存的地方，自然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不少人民住所被毁，流连失所，磅礴大雨一股劲下二十来天也不停歇。
　　不知多少人丧命于海啸之下，而那些幸存者也没能安然度日，寒冷、饥饿和疾病如索命恶鬼一般，带走无数脆弱的生命。
　　黑臭的海水里，倒映出的是阴间的幽火，是粘稠的血色，真乃末日之景!
　　而此事的转机，是海港湾内主事的涂家老爷，献祭自家的唯一千金和半数家产，求得龙王爷息怒。
　　好巧不巧，当天夜里大雨停歇，潮水退去!
　　因此，无知的人民们觉得是涂家冒犯了龙王爷，才引得这场浩劫，于是他们集体闯入涂家，能砸的砸，能拿的拿，涂家被迫迁移。
　　虽然放到现在来看，涂家老爷献祭女儿，以及百姓作为，都是离谱又愚蠢的做法。
　　但又不得不承认，正是这次劫难，才使海港湾的人民开始接受外来先进文化，占据港口位置优势的海港湾，仅仅十年，就迅速发展重建，甚至更胜之!
　　“这些都是写在小学课本上的历史知识，我亲爱的岚编辑，你究竟是找到了什么神奇地方，会断言与那次劫难有很大联系。”渭眠坐在后排，脑门靠着车窗玻璃，目不转睛得望着远处的碧海白天融为一线，喃喃道，“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嘛!”
　　岚兰正专心驾驶着越野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渭眠的问题，倒是坐在副驾驶的一夜，给渭眠解惑。
　　“是涂家老爷献祭他女儿的地点，一个存在于海边岩壁石洞里，极其隐蔽的地方。
　　由于退潮，前天一位渔翁驾着小船，意外发现了这个洞口，要是不抓紧时间去看看，潮水涨来，石洞又会被海水淹没。”
　　“献祭女儿……的地方吗？”渭眠微微愣神，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他很期待去那石洞里看看，是怎样一番景象。
　　虎毒食子、封建献祭，只要能深入了解当时状况，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题材。
　　砰!
　　突然发出的巨大声响，惯性使得渭眠脑门重重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他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前排便传来两人急促讨论的声音。
　　“怎么了？”
　　“车好像熄火了。”
　　“能启动嘛。”
　　“……好像不能，这可是我刚买的新车，第一次开出来就出毛病了，真是的。”
　　一夜拿出手机，刺亮的屏幕闪着光，他看了会儿道:“目的地距这里不过两三公里，咱们步行就好，至于车子，叫人来拖回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小眠，下车吧。”岚兰解开安全带，望着渭眠很是抱歉道，“遇上这门子事，真是太倒霉了，回头请你喝咖啡。”
　　“没事啦。”渭眠裹上厚实的蓝色羽绒外套，笑道，“比起咖啡，我还是更喜欢那地方的烤奶，就是上次你邀请我去的‘云上心间’。”
　　只见岚兰搭上车门的手一颤，后视镜里的润唇依旧保持着微微的弧度:“毕竟那地方就在我家楼下，不用往远处跑，很方便。”
　　“那下次你还得带我去哦。”丢下这句话，渭眠便打开门，越出暖气弥漫的车内。
　　前排一阵沉默。
　　一夜的拳头握了又握。
　　“他只是个小孩，我又是他的编辑，所以对他的照顾比之其他人会多一些，不然我这次也不会带他来。”岚兰深呼吸一口气，解释道。
　　“嗯，我明白。”一夜转头看着岚兰，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毕竟，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咯!
　　岚兰眉头一皱，右手被一夜紧紧抓着，都抓疼了。
　　她正想提醒一夜一声，后者却率先松了手，走出车子。
　　空荡荡的车里，暖气中却缭绕着一丝冰冷，岚兰留下一声叹息，却又被车门关上的厚重声音掩埋。
　　公路旁，渭眠感受着冰凉的海风，慢慢吐出两个字。
　　“好冷。”
　　湿润带着些许咸味的海风，不带一丝感情的温度，如铜片铁刃般划过渭小眠嫩滑的脸蛋，他后悔没带上口罩裹上围巾，全副武装之后再出门。
　　“很冷是吧。”不讨渭眠喜欢的人又凑过来搭话。
　　灰色高领毛衣和黑色薄风衣的搭配让一夜显得成熟，跟把自己裹成粽子似的渭勉，形成很大的反差。
　　在心底叹了口气，渭眠脸上还是那副笑容不变，回应道:“海港市的冬天，习惯了。”
　　两人间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寒风呼啸。
　　在车里又补了唇膏的岚兰，收拾好小物件，过了好几分钟才姗姗来迟。
　　“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岚兰挂着淡雅的笑容，走到两人中间。
　　“没有，你可别又落东西在车上了。”
　　“等好久了，岚编剧您也太慢啦!”
　　一夜和渭眠同时对岚兰的谦辞做出回应。
　　岚兰愣了一下，莞尔道:“小眠，男生要绅士，这方面你还是得学学一夜啊。”
　　渭勉眼珠子往一边转了转，慢慢说道:“我这是从心。”
　　收货夸奖的一夜也只是微笑。
　　三人顺着海边公路缓缓走着，此地人烟稀少，看不见行人，公路也无车辆经过，仿佛只有渺小的三人存在，孤寂的走在这冰冷的公路上。
　　“下面小道。”
　　他们跨过公路保护栏，沿着一条仅仅一米宽的窄石路蜿蜒而下，由于右手侧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往下望一眼就是汹涌的海浪，无情地扑腾在奇形怪状的张扬峭壁之上，拍浪声清脆不断地传播在寒冷刺骨的空气中，很是吓人。
　　一片片气势汹汹的浪花，撞在峭壁上像雪花遇火一般消融，宛如飞蛾扑火，不知停歇。
　　渭眠跟在最后面，望着脚下不禁咂舌。
　　慢慢，前面两人停下来。
　　“我们，到了。”
　　窄石路不容三人并肩，渭眠只能透过前面两人的间隙，隐隐窥探出其外貌。
　　那是一处呈破裂状的石壁，碎洞直径目测有八十公分，洞内漆黑一片，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和声音，诡异的说不出话。
　　“真像一个怪物在龇牙咧嘴。”一夜如此评价。
　　“说不定真是个怪物，等我们送上门呢。”
　　一夜和岚兰颇默契得转头盯着渭眠，盯得他尴尬极了，不得不把目光移向别处。
　　只能怪他恶趣味的接话不合时宜。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