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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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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个世纪前的地球天文科学家可能并没有想到,他们喜极而泣之前观测到的这个最满足条件的类地行星居然还拥有着一个月亮,这月光在七百多年后像往常一样照射在了第二地球威土大陆大沙漠沙丘镇的沙丘上。那片无垠的银色巨毯此时就像在微风中摇曳,那些似乎是生命体的沙丘不断地移动,最后消逝在金卡大陆的边界,又重新出现在威土大陆最东端那片狂野而神秘的地方,千万年来都是如此往复,像潮起潮落,也如同生长周期生生不息。
  清冷的月光下,三四只跑龙像沙漠精灵般轻巧地一跃而过,二十只左右一群的驼龙发出发动机般低沉的喘息。空无一物的沙漠夜晚不会让经验丰富的人感到害怕,旅行者与游侠们可以放心地以天为被,因为危险不来则已,突袭时任凭挣扎与防御都于事无补,不如坦荡将歇。
  沙地上略过一个飞快的马蹄形剪影,从“金隼号”椭圆形的舷窗望下去,沙瀑黑看见几个伏地贴行的人。他们赤身裸体,身体上涂抹着白色与红色的神秘图案,就是那些梦魇般的咒符曾经一度使沙漠居民多少夜晚魂飞魄散,而今晚又将是重复那些惨案的一夜。那八个人被飞船所惊动,因为巨大的音爆声与亮如白昼的强光照耀无法不令人无所遁形,他们跳起来疯狂地嘶吼,发出恸哭般的嚎叫,向那艘已经飞出一千米远的飞船投出蘸满剧毒的长矛。
  沙瀑黑看向旁边一反常态脸色铁青的盔通铁,很明显,他的大幅感受到了羞耻与愤怒。
  “折回去吧。”沙瀑黑从休息椅移动到武器操作位,熟练地启动攻击系统——点火、预热、取消保险栓,最后瞄准——死神飞箭般的机枪子弹倾斜而下,在松软的沙地战场上激起一排黄沙屏障,这道转瞬即逝的高墙迅速靠拢由八个人组成的同心菱形战斗方阵,像飞石击中一摞瓷碗似的摧毁了目力所及的一切。
  “金隼号”再次折返,方阵已经崩溃,但是剩下的三个人仍然在向空中的巨鸟进攻,视死如归,裹挟着强大的意志力与战斗欲望,每一颗跳动的心脏都是战歌的一个音符。死亡扫射再次启动,这一次沙瀑黑准确无误的屠杀了盔通铁的同胞。
  但是盔通铁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因为他早在二十几年前逃离部族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事实上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个出逃的夜晚,就和此时此刻一样肃杀,孤寂。部落的女王在星球政府陷入内乱的脆弱时期召集了所有部落最骁勇善战的武士,临时组成了一支松散但是气势磅礴的骑兵战团,尚且年幼的盔通铁也是大军中的一员,他那是还叫Kutado。战团首先一路向西方进犯,屠戮了沿途无辜的新人类,俘虏的男性全部作为“圣徒”的祭品葬身火海,女性则沦为功劳最大的部落的生育工具。虽然中途遭遇过几次随机的飞船轰炸阻截,但是他们可以凭借驼龙背上的投石机与弓箭手的燧石箭硬生生将钢筋铁骨的飞船击落,同时依靠巴瓦岗铎的无限战力补充,一条长达三千公里的骑兵线向着威土大陆最后几座主要城市高歌猛进。
  Kutado是在围攻废宝城时受的伤。据传,那场战役的突然发生是由于“沙漠蛇”之前的一系列进攻使哨站损毁导致了警报不及时,围攻在突然之间发生。本来只有四百多野蛮人来到城下叫嚣时,城主有机会派遣军队护送城里居民逃离,但是他的怯懦与寡断使他不敢轻举妄动。围攻进行到第十三天,哪怕导弹与机枪夜以继日在城墙上轮番消耗野蛮人大军的战斗力,但是随着精锐部队的抵达,多达17000人的骑兵依旧毅然决然发动了进攻。那场令后人惊惧落泪的战役被歌者传唱,唱的是驼龙做成的投石群,狂热的野蛮人端着沿途缴获的步枪向天空扫射,失去坐骑的武士连滚带爬往堆在城墙下的尸山血海上冲击。进攻持续了一天一夜,废宝城弹尽粮绝,直到最后第一个单手单脚的血人登上城墙,战斗宣告结束。接下来,那些沉浸在杀意中的野蛮人开始无差别砍杀,首先是无辜的居民,包括老人小孩,接着争抢战果的同类也开始互相厮杀。Kutado是其中最无意恋战的一个,然而他仍然被当作抢功者被人削下四分之一个脑袋。后来地龙城的援军赶到,屠杀的目标瞬间发生反转,四艘象级“惩戒者”型战斗指挥舰艇和二十多艘鹰级“执法者”型开始地毯式轰炸,那支骑兵战团顷刻间溃不成军,作鸟兽散。Kutado幸运地从漫天烟火中逃了出来,骑着一头同样遍体鳞伤的跑龙往家逃跑。
  在逃跑途中,Kutado被部落的武士拦截下来,在整个对星球政府战争结束后作为耻辱将他绑回野蛮人的宗教圣地,计划把他肢解赎罪。但是他已经对野蛮人的文化产生了坚决的背叛意图,他对这种自残般的战斗方式和并未无意义的屠杀作呕,这也使他下定决心放弃自己的原始信仰,投奔星球政府。事实上,历史上转投的野蛮人不止他一个,星球政府也很欢迎他们的加入,因为一个受到教化的野蛮人无论如何再也不会认可自己的“母亲”与“圣徒”了。
  这场浩瀚卓绝的反侵略战争只是“三十年内乱”的一个插曲。“沙漠蛇”以及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反抗组织暂时停止了对星球政府的施压与袭击,但是他们也没有选择和政府站在统一战线对野蛮人的骑兵战团进行讨伐,这也是他们在历史上留下的唯一污点。对野蛮人的讨伐战争结束后,“沙漠蛇”再次开始对星球政府发动突袭,迫于来自越来越动荡的底层社会的压力与刚刚结束讨伐的虚弱,星球政府宣布结束长达三十五年的集权制度。自那以后,反抗的种子便在人民的心中种下,一颗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但是人民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战争再次来临究竟会首先向谁发难。
  “我不介意你直呼他们野蛮人,我已经脱离那些吃人的恶魔了。”盔通铁的脸色有所缓和,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是由沙瀑黑来操控武器。
  “威土大陆真是一片危险的土地,但是沙矿的诱惑也让人欲罢不能啊。”沙瀑黑有意转移盔通铁的注意力。
  “没错。”
  “等我们再赚够一笔大钱,我们就搬去金卡,但是我不会去帝邦的,那里铜臭味儿太重。然后本大爷就去迎娶珀西,咱们一起在裴林卡镇定居,维格琉思也成。你也去找个老婆吧,不然到时候你只能眼巴巴看我们恩爱过日子了。”
  “我不会去金卡定居的,我习惯了在外面。虽然我胆子不比你大,但是一闲下来就浑身难受。”盔通铁感慨地说。
  “你怀念你真正的母亲吗,老铁?”沙瀑黑自觉失言,忙打住话头,但是只听见盔通铁叹息着。
  “野蛮人不认识自己的母亲,她有可能是个野蛮人但也可能是个正统人或者新人类,父亲就更不得而知了。我们打六岁起就要接受战斗训练,和最亲密的伙伴斗殴,再长大点就使用冷兵器,如果不慎被砍死了,就会被认为是弱者,被当做祭品。”
  “哈,你肯定是最强的那一个,老铁我相信你!”
  “是啊,也是杀死同伴最多的那个.....”
  “.....看,到沙丘镇了!”
  “金隼号”稳稳地着陆在沙丘镇外的“金隼号专用停机坪”上,夜晚里隐约听见几声软弱的狗吠,这声音远在几千年前就在五十光年以外的地球上此起彼伏了。但是沙丘镇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人声清净,反而“灯火通明”,在停机坪与沙丘镇之间的一段距离上正规规整整停放着三艘鹰级圆盘形深蓝色飞船,那是雇佣军常用的“海罗刹”型战斗飞船。沙瀑黑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些飞船肯定是星球政府派来回收“卡拉什”的,因为如果是黑市商人自发组织的雇佣军的话还是会遵守道德法律,在白天前来拜访,而现在是最深的夜晚。
  二人配备好武器,降低姿态放轻脚步偷偷靠近第一架“海罗刹”。这几艘飞船的舱门都是打开的,这给他们提供了可乘之机。守机的只有一名飞行员和一名卫兵,沙瀑黑可以轻而易举地无声刺杀,他那把威慑力极强的“爽歪歪”也不是浪得虚名。但是当他们杀掉最后一艘“海罗刹”上的机务人员时,聚集在沙丘镇广场上的一名战士发现了异常。
  所有的村民都被聚集在沙丘镇广场上了,他们和十数名雇佣军战士围成一个椭圆,椭圆的中心是沙老葛。这个曾经的“沙漠蛇”战士目光平静地看着政府军中一个光头恶汉,那是帕兹罗·电椅,曾经在“三十年内乱”中多次屠杀“沙漠蛇”俘虏的一名政府军官,心狠手辣,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他声音嘶哑,冲着年经七十的沙老葛粗鲁地说道:“沙老葛,过去的恩怨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卡拉什’落在沙丘镇也不是你们召唤来的。但是政府高层可不这么想,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提防着你们死灰复燃,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私自联络了地球方面,企图推翻星球政府。我们敢肯定那艘飞船就是从地球来的,他们的意思就是要彻底扼杀这次可能存在的暴乱!”他的嗓门突然扩大,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他满意地环视着众人,接着说道:“但是呢,我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这是我冒着被降职的风险提供给你们的机会,这算是我对你那么多年来做对手的尊重。听着,把‘卡拉什’交出来,否则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沙老葛低垂眼帘,冷静地吐出几个字:“帕兹罗,看来今天我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帕兹罗瞪大了眼睛,显然瞬间就被激怒了:“你说什么?沙老葛你可想清楚,不是在场所有人都是‘沙漠蛇’成员,要他们跟着你陪葬吗?”
  “既然是星球政府得到的情报,我们也无法反驳与隐瞒。但是你觉得按照我们的想法来说,或者说按照大部分威土大陆居民的想法来说,我们会给出你想要的吗?”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哦?哦!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再讲什么道理都没用了。”帕兹罗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干净的嘴角,这是他多年以来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一个怪癖,这说明他就要开始杀人了。
  “慢着,等我说完。我还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死之前满足你的愿望,问吧,作为你的遗言。”
  “你认为,如果你们继续‘反击计划’的话,有可能成功吗?”沙老葛的音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帕兹罗大笑起来,那声音就像电锯一般开始撕裂所有人的心脏,他不加思索地回答了问题:“我才不在乎能不能成功呢!就算星球政府研究出来了恒星级宇宙飞船也要到我死了之后才行了,再说了第二地球文明的科技进程早已经陷入了停滞!所以你们的死活和成功与否都与我无半毛钱关系,只要我在有生之年端稳手里的碗,在帝邦享受荣华富贵就满足了!至于为什么要杀俘虏.....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狂笑使盔通铁抬起头好奇地观望,“纯粹是因为乐——趣!”
  沙老葛的眼神突然变得绝望,支撑他的傲骨随着什么东西顷刻间崩塌了,一刹那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他说:“我终究只是个庄稼汉,老了还抱有一丝幻想.....”
  “哎!那是你爹。”“我爹当然在那里,我们不就是在过去救他吗?”
  “所以,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卡拉什’的位置上,最好把沙瀑黑的去向也告诉我!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卡拉什’,他肯定知道!”
  这时人群中一个瘦弱的男人突然扑出来跪在地上,痛苦地叫喊道:“沙瀑黑和盔通铁肯定在地龙城!他们卖零件赚了好一笔钱!我知道他们一赚钱最喜欢去地龙城逍遥!求求你!别杀我们,我们还有老人孩子.....”沙老葛扭过头失望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帕兹罗显然对于自己的威慑力感到非常自豪,他高声说道:“沙老葛,这就是威土的人民?‘沙漠蛇’精神的后裔?看来是你自欺欺人了。”这时一名雇佣兵贴过来贴着帕兹罗的耳朵低声言语了几句。
  “看来某人已经识趣的回来了啊!”这位绰号“电椅”的男人恶狠狠地下令:“给我把该死的沙瀑黑抓出来!”这句话刚刚落下,离他们最近的那艘“海罗刹”突然点火了。
  位于飞船顶部的导弹箱缓缓升起,下一秒四枚微型追踪微型导弹弹射而出,人群立马四散逃去。前两枚都打空了,最后两枚追踪导弹在雇佣兵中间爆炸了,帕兹罗被掀翻在地,并没有收到致命的伤害,但是断掉了右手臂。数枚枪载榴弹炮击中了飞船船体,爆炸的震荡使沙瀑黑摔倒在地板上,这给雇佣兵充足的时间溜上飞船,这是沙瀑黑犯的一个严重错误——没有关闭飞船舱门。盔通铁跳离武器操作副位,挥舞起“打火机”就把第一个登上飞船的雇佣兵打得头破血流,但是紧接着射来的冲锋枪子弹逼使他退回驾驶室改用“工具盒”射击。工具盒的火力不亚于雇佣兵使用的冲锋枪,这是千里光为他特殊定制的武器,随着一发榴弹炮在飞船主舱室爆炸,第一批进攻被残忍地击退了。沙瀑黑立即更换“惊喜”挂载榴弹发射器的弹药,这时驾驶舱的挡风玻璃被子弹击碎了,他们没有注意到另外几个雇佣兵已经登上了飞船顶部。一颗“炸刺雷”被扔了进来,这是雇佣兵喜欢使用的一种手雷,专门把人致残以生擒,但是盔通铁迅猛地抡起“打火机”一锤将它打入了主舱室,那些被烤焦的雇佣兵尸体上平添了几根铁刺。敌人站在飞船顶部向舱内射击,二人根本无法离开驾驶座椅背后,僵局很快被涌入主舱室的第二波进攻打破,一颗震荡弹被扔了进来,同时一个重甲兵用防爆盾堵住了驾驶舱门。
  月亮移过小半个天空。
  当沙瀑黑被一阵钻心的痛折磨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另一艘赶往废宝城的飞船上了。盔通铁沮丧地望着他,很显然他也受了重伤。
  “好小子,你他丫的真有能耐!竟然干掉了我五个手下,你知道付给死亡雇佣兵家属每一个要多少钱吗?500000通券!该死的。现在我们去废宝城,你去把那些来找过你买零件的家伙全部指认出来,配合一点我就把你扔进帝邦监狱,不乖的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我爹没事吧?”
  “哦?沙老葛啊你说?嗯,不告诉你,总之你要知道我损失的钱不管以那种形式赔偿我,对你们沙丘镇人来说都不太舒服。”
  “混蛋,你们星球政府就是这么办事的吗?一定要牵连家人朋友吗?!这是人干的事吗?”
  “停!你这么说是不负责任的,我虽然是这么一个狠毒的人,也有一些恶趣味,但是星球政府还是对你们不错滴!”这话显然是说给雇佣兵说的,“再说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不还是牵扯到了那五个被你干掉的雇佣兵?你要是那么大义凛然菩萨心肠就应该主动投降!还省的我花钱赔偿.....”
  “你难道还在记恨我爹吗?”
  “记恨?何谈呢?你爹记恨我还来不及呢。哦,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听清楚了哈。”帕兹罗笑得非常灿烂,他特别喜欢观看受害者那些无比绝望的表情,“这次来找‘卡拉什’,其实是我自己的主意,你知道星球政府发放的津贴就那么微不足道。政府那边的人明天才到,但是已经没人能说出是谁.....”
  帕兹罗的残忍宣讲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一颗“战锤”飞弹拦腰击中了这艘“海罗刹”。这个圆盘裂成两半,半秒钟之后发动机在装着沙瀑黑和盔通铁的这一半爆炸了,幸而发动机舱做得非常坚固所以爆炸的威力被最大幅度减小了。由于飞船只是在低速贴地飞行,所以飞船残骸在落地后以比较安全的姿态猛扎进了一个隆起的沙丘。空中,一艘沙漠隐藏色的“同”字形飞船正在与最后一艘“海罗刹”进行近距离的空中格斗,战斗很快便以碾压式的胜利告一段落了。
  “同”字形飞船降落在残骸附近,一个挺拔恐武的新人类走了下来,他的目光像秃鹫一般扫视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他有了第一个发现,他举起一把沉重的冲锋枪对着一个方向射击,枪管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那些子弹如炮弹一般打在一个30度倾斜的沙坡上,一个刚钻出残骸的雇佣兵被轰成了两截。他径直向另一半残骸跑过来,他的力量大的惊人,竟徒手把挡在面前的控制台卸下来推开了。他穿过窗口进入驾驶舱,一脚踢开舱门,发现沙瀑黑,盔通铁以及其他几个雇佣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倾斜的地板上。
  他把那二位一趟拖到外面的沙地上,并排摆好,把他那把绰号叫“死亡宣告”的特制冲锋枪枪口朝上插在他们中间的空隙中,并将用口水和沙子和成的泥堵住二位的耳朵。最后扣响了扳机。
  “我是雷文顿·阿科莫,是你父亲以前在‘沙漠蛇’的老伙计,幸会幸会。”这个高出沙瀑黑的大汉说道。
  “啊?什么?你说大点声!”
  但是雷文顿并不理会,他自始至终都带着一副硕大的耳罩,显得十分滑稽,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死亡宣告”的理由。他继续自顾自说道:“我收到了你父亲的求救信号,正好我就在附近,所以我就赶过来了,发现镇上的人都死光了,包括你父亲。”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沙老葛从来不畏惧死亡,也不忌讳谈论。哦对了,‘金隼号’好像被损毁了,我当初就和你父亲讲过,不如把金隼号给我开,现在可好。”
  “什么?‘金隼号’被.....”
  “现在你应该还是安全的,暂时。但是如果政府军发现了沙丘镇和此处战场就会开始怀疑你了。”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只能带你去勒布隆再做打算。那儿更靠近野蛮人地带,但是野蛮人都不敢轻易招惹那座城市,更别说政府军了。勒布隆是我老家,也是‘沙漠蛇’非常重要的一个据点,组织其实一直还存在,那里就是‘沙漠蛇’最后的藏身之处了。”
  这艘火力强大,就像他的主人一般的鹰级战斗飞船名叫“阿立德方碑”,当盔通铁听见这个名字时忍不住战栗,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阿立徳方碑”在游侠界鼎鼎大名,所有人谈起这艘船都无不敬畏——这艘配备有最先进的核能推进装备、两门堪称黑科技的高能粒子炮、“战锤”飞弹与两门速射火炮的顶级战斗飞船在威土大陆上难逢敌手,他的主人更是一个传奇一般的无名人物。现在这个传奇就坐在沙瀑黑的旁边喋喋不休并且正驾驶着那艘伟大的飞船,但是沙瀑黑一点也不兴奋,因为这个传奇刚才亲口告诉了他,他爹死了。
  “托你的福,在‘卡拉什’流传进入黑市之后,‘沙漠蛇’再次开始采取行动了,现在正处于复苏阶段。组织内部正式成员只剩下三十几个人了,很快我们就要开始秘密展开招募。”
  盔通铁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
  此时晨光已经划破黎明,在缓缓由沙漠渐变为赤铜色裸岩的大地上洒下一片金黄。初生的太阳就像一颗爆炸的核火球缓慢扩张,威力逐渐展现,在广阔的荒野上释放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勒布隆已经进入视界,这座依附山体而建的碉堡之城延续了戈壁地貌的狂野,支棱棱的高射炮与榴弹炮张牙舞爪的指向“阿立德方碑”——其实,勒布隆修建于背对威土大陆大沙漠的一侧山体,那些威力巨大的防御武器实则指向着千里之外的巴瓦岗铎。巨大的风车像怪兽一般挺立在山顶,向自恃勇猛的野蛮人展示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威严与固若金汤;雷鸣般作响的超深水井则神似一座纪念碑,承载了勒布隆人最顽强的生存意志。现在看来雷文顿·阿科莫如此剽悍情有可原了。
  “等会儿会有人告诉你们一切并安排事务的,”雷文顿转过头意味深长地对沙瀑黑说:“在此地你会作为沙老葛的后代得到物质上的优待,但是打心底的尊重要全凭你自己今后的表现。”雷文顿说。
  “你是在要求我加入‘沙漠蛇’吗?我可没答应。”
  “我没有强迫你加入我们,因为这是个勇敢的组织,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加入的。”
  “阿立徳方碑”稳当地停在了一个悬在高空的飞船平台上,四周零零散散走动着几个穿着飞行皮衣的勒布隆战士,他们都健壮挺拔,这幅人文景象反而让沙瀑黑和盔通铁感觉比身处沙丘镇更亲切。一名正统人女飞行员大踏步向刚下飞船的三人走来,她和雷文顿打了招呼并扭头冷漠地面对着沙瀑黑说:“别来无恙,沙瀑黑。”
  来者是南希·金格玛,一改昨日在地龙城的轻佻打扮换上了干练清爽的飞行战斗服。很显然她在遇见沙瀑黑之后得到了组织发出的指令先一步抵达了勒布隆。
  “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如你们所知,南希·金格玛,时任‘沙漠蛇’副司令。在和平时期在地龙城做歌手兼酒促小姐,暗地里与在帝邦参政的同仁递交情报。昨天我确定了大家所传‘卡拉什’一事为真并得知其零部件已经流传进入了黑市。”南希公事公办地陈述着一套说辞,沙瀑黑却无心听。“那些零件代表着来自地球的超级科技,是星球政府和黑市都狂热追求的东西。事到如今政府肯定会介入黑市生意,正统人类政权和新人类群体很容易再次产生冲突。更令我们担心的是,‘反击计划’可能再次粉墨登场。”
  雷文顿抬手制止南希继续说下去,他扶住沙瀑黑的肩膀,诚恳地说:“小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不会为了这些事儿而操心的人,但是你不能一直呆在失去父亲的阴影里。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急需新的战斗力以防万一,更重要的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需要一个精神支柱!而你,传奇人物‘沙漠蛇头’的儿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是听着你父亲的故事长大的,所以我希望你会为了你父亲未尽的事业而站出来!”
  “我.....会考虑的。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沙瀑黑身心俱疲,现在只想蒙头呼呼大睡一觉。
  “好的,南希会安排你们休息的。你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我会前去拜访,在这之前你可以在勒布隆街道上转悠转悠,但是千万别透露你的身份。”
  沙丘镇。
  安札被眼前的一片惨象惊呆了,她扶住旁边士兵的肩膀呕吐起来,那名士兵的鞋子遭了殃。她的眼里噙着眼泪,人民的死是她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的事。
  不久后,一艘巡逻的鹰级“执法者”型飞船在距沙丘镇两百四十公里远的一处发现了“海罗刹”型飞船残骸以及数具雇佣兵尸首。由于是松软多变的沙地,战场形势很难推演还原,所以最后也没能搞清战斗的另一方是谁。
  调查“卡拉什”零件去向的事正由安札负责。她带领的机构是星球政府非常重要的科技支持部门——“帝邦科学院”,这个集结了全球几乎所有优秀理论科学家与顶尖工程师的机构甚至一定程度上控制着黑市的繁荣与否:当政府科技落后于黑市工坊,后者将主动减少交易以避免政府的介入调控;当政府科技领先于黑市工坊,后者便感觉到兵在其颈并开始大规模合作提升科技水平以寻求与政府制衡的安全感。。
  “帝邦科学院”目前已经取得了初步进展,至少那句咒语已经为世人所熟悉——KalashBodurAnpier。语言学家对此进行了诸多研究与解读,均没有得出比千里光更有意义的答案,因为星球政府承认的官方语言早已经同地球语言(传说地球也不止一种语言)大相径庭,纵使野蛮人没有刻意创造新的语言,其发音拼写也难以窥探一二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KalashBodurAnpier将渐渐成为一种精神符号,随着它的广泛传播与释义,一场难以遏制的风暴悄然降临:星球政府对怀璧其罪的黑市以及保护它的雇佣军集团不宣而战,但是战争还没有达到兵刃相见的那一步,就如两个拳击手对擂前的蓄势待发,正统人类与新人类开始揭开尚未愈合的伤疤。这场以抢夺来自地球的“卡拉什”所代表的超级科技为目标的明争暗斗的序幕由沙瀑黑拉开,也注定由他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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