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送别的礼物

　　昨伴伊人到谢桥，
　　斜阳画眉巧。
　　兴尽晚回首，
　　私语惹的两情笑。
　　蜂蝶双效舞花俏，
　　误入浓花道。
　　争教争教，
　　应是绿寂红消。
　　查干要去乌兰牧骑学习舞蹈了。只是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李根梁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她。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每天采回的花束她看都不看一眼。
　　这几日，李根梁的心情莫名烦闷的厉害。查干妹妹的疏远让他坐立不安、苦恼不堪。每天看着她却羞于去靠近她，这让这个正处妙龄年华的年轻人惆怅万分。
　　明天她就要走了，这几日的烦恼让他总是心不在焉。好在今天他知道自己要有事情做的。那就是给查干妹妹选一份送别的礼物。
　　可是说到礼物，其实他在几天前听到查干妹妹要走的消息时就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了。只是到了今日，他还是没能决定到底送她什么东西。
　　他总感觉着好像送什么礼物，都总会被下一个想到的礼物比下去，他踌躇不决着。他心里清楚查干妹妹要的其实只是他的一个决心。一个继续学习拉马头琴的决心。本来对于拉琴的决心他是至死不渝的。可是，这件事情夹杂着还有师傅。毕竟不是他能所左右的。不管怎么说，这一刻他还是享受的，起码有事情做让他分心不会像前几日那样令他烦闷不堪。
　　他思前想后的又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打算送的礼物，做着对比分析的逐一筛选。
　　最后，他还是决定送她一把自己亲手做的马头琴工艺品。现在的自己已经能有模有样的完整的制作出马头琴了。只是制作花费的时间上有点长，跟自己的熟练成度有关。
　　他备好了木料和工具，看了看时间还早，想着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出送予查干妹妹的马头琴时，他的心里倍感欣慰。然而，事与愿违。当他热火朝天的精心制作着意义非凡的马头琴时，却是被大门外走进来查干妹妹叫停了。
　　金禾陪着查干去周围转悠了一番，算是临行前的留恋。本来他也是想去的，可是想见她两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自己闷不作声随行其后的场面，李根梁害怕那个时候心里的感受。那肯定是“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的感觉。
　　“别忙活了，我不喜欢马头琴，尤其是你做的，更不喜欢。“查干冷酷无情的撇下一句话甩手而去，这冷酷无情中夹杂着的是女孩的心思。
　　赵金禾幸灾乐祸的笑笑，说了一句看似宽慰的话:“师兄，好手艺。你做吧，查干不喜欢，我喜欢师兄做的琴。“而后屁颠屁颠的追查干而去。
　　一句话似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根梁的热情万丈。他感觉到身体内有一股气流在盘旋上升，顶胀着他胸中沉闷。最后遇冷成珠携夹着一股子酸楚浸湿眼眸。
　　李根梁强忍着，用力哽咽回了这股酸楚劲儿。被强迫着逆流而下的气流变成了强对流的空气，电闪雷鸣的震彻了五脏六腑。
　　李根梁平续了一下情绪，慢悠悠的重新操控起疲懒的双手还是继续了他的马头琴制作。
　　李根梁做好那把马头琴的工艺品时，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又俯身去收拾被自己造的满院子的狼藉。
　　查干妹妹还在生他的气，马头琴她不收，李根梁还是做完了，他不想半途而废，也打算自己先替查干妹妹保存着，她对他生的气总会消，那时候再给她。可是，查干妹妹明天一早就要走了，自己还是想送她些礼物。可是马头琴她不收，自己又该送她什么呢？他懊悔自己当初没有做充分的打算，起码他应该多几个备选礼物，不至于现在被人拒绝后竟显得不知所措。明知道查干妹妹是因为自己做马头琴跟他生气的，他却仍旧“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自责于当时脑子没有做充分的考虑。
　　李根梁心里独自想着。
　　一阵风吹落了一片树叶。打搅了李根梁的思考。
　　“一叶落知天下秋“，而这一叶却是给了李根梁另一个灵感。
　　他想起了那天娜仁婶子给他说的山的另一边的那片枫叶林。
　　古人有“折柳送友人“的习惯，而在自己的家乡枫叶本来也就代表着思念的寄托。
　　查干妹妹喜欢大自然的味道，去了没有草原清香的城里，查干妹妹肯定会想念大自然的味道。
　　“嗯，对，把枫叶做成标本。这样查干妹妹每当想家和想草原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闻一闻枫叶的味道，以解相思之情。“李根梁如是想着更加坚定了内心的这个想法。
　　听风便是雨。李根梁草草的弄完院子的“垃圾“，径直走向马圈。他准备连夜启程。
　　娜仁婶子的话是去枫叶林要有半天的路程。他心里合计着赶明能回来不耽误事儿。
　　临行前，他没有和任何人说。又避免发生像上回的情景，李根梁细心的留了张便条后，方才策马而去。
　　当黎明的曙光再一次将它饱满的热情倾泻这片古老大地时，送查干上学的勒勒车发出清脆的铜铃声。
　　查干辞别家人的时候，目光还是不舍的眺望着远方，期盼着那个人的出现。她穷极视野的注视着枫叶林的方向，望眼欲穿的目光还是输给了广袤的草原。
　　毕力格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着女儿上路。
　　查干有些气急败坏的嘟囔着嘴骂着什么人。
　　当她失望的刚将头转过去的时候，远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她重新喜出望外。
　　“他来了，在最后的时刻！“
　　远处的扬起的灰尘还没有落定，李根梁已快马急鞭的近在咫尺。
　　他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来到查干妹妹跟前。从胸前的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枫叶标本。
　　这是个用木头框子镶嵌的精美标本。框子的里边平整的粘贴着五颜六色的枫叶。如此的工艺一看制作者就没少花费功夫。
　　仔细的人会看出那些看似随便摆放的枫叶拼砌出来的竟是敖包和马头琴的图案。
　　“你榆木脑袋啊，脑袋里是不是缺东西呢！“查干先没有理会礼物开口便是一顿臭骂，骂声中有责备更有担心。
　　满头汗渍的李根梁把标本递过去说了一句:“想家的时候拿出来闻一闻。“
　　泪水夺眶而出的查干嚷道:“谁……谁稀罕你的礼物！“手却是一把将礼物夺过，同时也扑在了李根梁的怀中。
　　李根梁尴尬的胀红了脸，低垂的双手不自然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见这一幕，大家都撇开了目光。
　　毕力格咳了一声……
　　赵金禾也赶忙走过来督促道:“查干妹妹时候不早了！你就安心学习，师傅和师娘我会照看好的。“
　　查干收起身子，娜仁走过来擦去了女儿的眼泪。
　　查干跟大家逐一拥抱后，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快要离去的那刻，查干把一本曲谱塞在李根梁的手里，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要听你给我拉这些曲子听！“
　　查干走了，娜仁和金禾向家走去。
　　李根梁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本马头琴曲谱凝视了许久……
　　妩媚的秋天，这里，再也不是焦土和灰烬，这是千万座山峰都披着金黄地毯的乡土。那满身嵌着弹皮的白杨树，仍然活着，傲立在广袤的草原上，风从山谷中欢腾而过，在成熟的稻田里缓缓飞翔。
　　风，轻轻地、温和地吹着，是美丽的灰姑娘姗姗而来；树木开始脱下她绿色的夏装，换上了金色的秋装。
　　李根梁举头望着一行大雁向南，不知是南归还是南往！
　　“阿爸打算什么时候教牧马人拉琴？“路上的查干直言不讳的询问到父亲。
　　“阿爸一直都在教他！“毕力格看着女儿答道。
　　“那为什么他现在都没有碰过马头琴！“查干问。
　　“傻孩子，真正的马头琴是用心拉的。“毕力格点燃一袋烟说道。
　　“阿爸又抽烟，这干草枯黄的季节，你不怕一个火星子毁了这草场！“查干嘟嘴训着父亲。
　　毕力格爽朗的笑着收起了烟袋。
　　“阿爸问你个问题。你感觉你根梁哥好呢？还是你金禾哥好？“毕力格笑着问女儿。
　　“两个都不好。一个老实的要死，一个鬼精的要死。阿爸收的两个徒弟不好。“查干有些埋怨父亲的说道。
　　“哈哈，我们的查干长大了！这识人的眼光独到、精炼！“马上的毕力格笑着说着眼睛看向了前方。
　　“阿爸在说什么？“查干倒是糊涂了。
　　“没什么，你不用问阿爸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你回来的时候，阿爸保证你那本曲谱他都能会拉！“毕力格打消女儿顾虑的说道。
　　“感谢阿爸懂得女儿的心思。您觉得他能行吗？“查干反倒有些不自信的疑问道。
　　“你觉得他行吗？“毕力格慈目反问道。
　　“嗯嗯，我觉得他肯定行。“查干急忙道。
　　“哈哈哈，那我就自般相信我女儿的眼光哩！“毕力格笑了，查干也笑了。
　　父女两望着这盛美的秋景，不禁有感而发的唱起了悠扬的长调……
　　秋色下的草原，苍茫，雄壮；草原上的歌声，豪迈，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