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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旧梦与时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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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世界,我为他带来光。”
  越过荒芜的时间,在故事的原点,他微笑着,如是说到。
  ......相传很久之前,这片叫做图拉的大陆被恶魔统治。恶魔残暴奴役人类,将之视为牲畜。
  充斥杀戮的世界与地狱无异。宛如被鲜血涂染,彼时的天空总是刺眼的猩红色。
  后来神明怜悯世人悲哀的命运为一个选召的“神子”降下反抗恶魔的力量。
  继承恩泽的“神子”挥动灿若星辰的刀刃斩灭世间的恶魔,率领所有被恶魔奴役的人类将恶魔驱出这个世界,结束地狱的时代。
  但他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位创建了新世纪的”神子”被后世尊称为”时代之光”。
  这是间装饰朴雅的屋子。
  屋里一侧,石头砌的灰白壁炉里缓缓摇曳火苗。火光将屋子里的饰具拉出长长的影子。火苗舔舐灼烧木材,偶尔迸出细微的哔哩声。
  壁炉旁有一座柔软的棕色长椅,一位留着白色长发的男人坐在长椅里。长椅前放着架木质摇篮,摇篮里有个熟睡的孩子。男人轻扣手中古书将之小心放在身旁,做完一系列动作后他如释重负的吐出口气。
  这时一位素色衣裙的女人自里屋出来缓缓向长椅上的男人靠过去。
  “睡着了吗?井然。”女人在长椅旁俯下身子极温柔的问。
  名叫井然的男人没有说话,他把食指移到唇边朝女人点头。
  女人心领神会移步墙边取下挂在架子上的大氅。女人转身,炉火光芒忽的照亮她的脸庞,精致娟秀的五官,出落一副绝色的容貌。
  井然离开长椅抬臂任女人为他披上大氅。
  ”该走了。”女人柔声说。
  “嗯。”井然身材清瘦高挑。他低下头双眼里倒映出女人和壁炉中窜腾的火焰。
  ”即便是为了枫,一切也该有个了结了。”
  女人整理完毕微微退后。井然俯身望着孩子双眼流转柔和的光。
  熟睡的孩子不时抿嘴微笑,似在做一个美丽的梦。
  女人双手环在胸前,她看着一大一小两人也不觉间的低眉浅笑。
  小心摸了摸棉毯里的孩子后井然便不再眷恋起身向屋外走去。女人不松不紧的跟在他身后。
  屋子的木门吱一声被井然推开。漫着凛凛寒意的风猛地涌入,疾风扬起井然的大氅和白色的头发。女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寒意缩缩身子,伸手裹紧些衣裙。
  浓稠的黑夜被生生撕开道口子,炉火明亮的光逆着寒风涌向外面。借着光隐约看到屋外是片高耸树木的林子。慢慢万物变的明朗,像是笼上一层轻盈剔透的帷幔,那是月亮从云谷漩涡似的缝隙里探出来。
  恍然间林子里最高的那株树顶不足拇指粗的树梢上多了一袭人影。浑圆的银月悬在他身后,清澈的月光把他细碎的发迹描蒙成淡淡的银色。风很急他却在尖梢上稳稳的站立,仿佛与树木融成一体。
  “泯夏。”井然轻声喊着走下屋前木阶朝林子迈步。
  景然话音未落下,树尖上那袭身影已无声无息落在身后。
  月色和涌出屋子的炉火光芒里,可以看到泯夏是位面色素白,尚且稚嫩的少年。只是少年双眸平静的让人胆寒,似少年漆灰的双瞳里沉着积年不融的冰雪。
  女人在这两人身后伫立,长发忽而随风飘动。
  “井然。”女人忽然喊。
  井然停步回头望向女人。
  “我和枫会一直在这里等,一直等。”女人笑起来,像有一朵灿烂的花绽放在她脸上。
  “所以,请带着胜利平安回来。”
  “会的。”
  望着女人的笑容井然愣了片刻然后如是说。
  “我说过的,这个世界。“
  他像一个顽劣的少年般扬起嘴角,
  ”这个世界会变得和我们想象中一样。”
  一阵疾风忽地从林子深处吹过来,风趋着群鸦飞舞,带动树木枝桠上那些不牢固的枯叶在黑色高天里猛烈打旋。
  时间是吞噬记忆的梦魇。
  像是做了一个循环往复没有出口的梦境。
  梦里鲜艳的花朵支离凋零,花瓣燃成炽热的烈火。
  画面在这里静止,而后碎裂散成无数晶莹的碎屑。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世界的齿轮再次转动,推动命运的拼图恢复他最初的模样。
  十五年后
  老翁依惯于子更转遍奥维皇城郊外观星楼十六阁。老翁是观星楼总长,奥维最著名的星象师,他的一生相当于观星楼的历史。
  老翁轻哼着奥维乡间的谣戏。此刻他一手擎着纸糊灯笼,一手借光摸出袍下的启门印符。
  老翁面前是“混宇天清阁”。
  观星楼十六阁中最重要的一阁“混宇天清阁”建在观星楼之巅。其顶可开用以观星,中建巨大的“混宇天清轮”用以星象师仗测星轨卜凶预吉。
  混宇天清阁中的混宇天清轮是观星楼的核心,它的运作需百名星象师操持。届时混宇天清轮在百名星相师围绕下运转带动其上的宝石星印组成预兆命理的星盘。
  老翁将启门印符合入孔槽然后转动,机轮咬合联动之音随而震响,震响里封闭混宇天清阁的铜门缓缓开启。
  一道紫光自开启的铜门缝里漏出来。老翁精神猛的一震,这个时间混宇天清阁不当再允许星象师进入,但深紫的光入眼却如此熟悉,似是混宇天清轮转动时宝石星印发出的。
  老翁疑惑间铜门完全开启。
  眼前的景象让老翁倒吸口凉气。铜门内,混宇天清轮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旋转,其上宝石星印发着以往不曾有过的耀眼光芒。
  纵以老翁的资历也不曾见过如此壮丽的星盘-星印连成庞大玄奥的图腾呈在老翁眼前,宛若夜空里璀璨的星河。
  迎耳传来缥缈的歌声,寻声老翁视线聚在天清轮下一片阴影里。
  缓缓的自阴影里走出一位灰色斗篷,没罩兜帽的女子。女子黑色长发如软缎,一半轻拢在帽围,一半倾泻在衣上。
  ”何人擅闯...”
  老翁止住呵斥伫在原地,他手中灯笼迂然滑落。
  女子哼着歌靠近老翁,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而她一双眼睛里有花蕊似的瞳孔缓缓旋转。
  女子诡异的双瞳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与女子双眸对视老翁只觉意识忽的停滞,力量也似一下被抽空,身体不听使唤无法动弹分毫。
  一瞬的恍惚他驻足在浑荒的黑色世界。
  但这世界并不只有黑暗,偌大的空间里盈满明亮的光屑。
  恍然间老翁觉得自己也是那千万光屑中的一个。
  光屑似被什么吸引,全朝同一个方向涌动。
  老翁朝光屑涌动的方向转身,瞳孔忽然眦大,他看见余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光屑涌动的尽头,黑色世界的中央,悬着巨大的发光体。
  发光体宛若恒星,炽热无比。它吞吐抛洒数以亿计的光屑,将之交织成奇异,繁冗的图腾。
  女子越过老翁并不停留直接迈出铜门。
  与女子视线分开,老翁腿一软跪在地上,自幻觉中逃出的他捂住胸口虚弱的喘息。
  “告诉爱菲妮和德雷克,乾坤四宿相聚,霍世低语将现世于奥维。”
  门外漆黑的甬道响起女子幽邃的声音。
  “霍世低语?”
  老翁不觉身子一颤,再顾不上多余的思考,他慌迤到天清轮下昂头去望星印组成的星盘。
  一点点,眼前的景象和记忆里一副禁忌的星盘相重合。老翁的神色也愈来愈凝重。
  “乾坤四宿相聚,霍世..低语..现世了..!”
  他颤抖着如是喊到。
  六界沉沦诸天不问故踏身王道修罗
  千年以来,图拉幅员辽阔的版图上,燎原燃野的战火从未曾停止。
  生逢无法左右的乱世,为了王座之巅的权利和欲望,为了缥缈无迹的执念和守护,无数豪杰云涌,只为握住决断世界的剑柄。
  带领人类摆脱“恶魔”奴役的神子逝世后,新的“恶魔”峥嵘于图拉疆域之上,他的名字叫做“野心与欲望”。
  失去神子,图拉诸域纷纷独立,他们为了财富,权利和疆土互相征伐,这是图拉最混乱的时期,史称“混乱四百年”。
  结束“混乱四百年”的是七帝之一-不死凤凰.亚米瑞纳。亚米瑞纳在彼时”四家族”联和的“王室议会”扶持下君临图拉,建立”红衣王朝”。图拉在红衣统治下还算安稳的度过百年。
  红衣王朝后期,曾协助红衣登上图拉之巅的“王室议会”反叛,扶持新的红衣妄图取代旧红衣的统治,战火的硝烟再度弥漫图拉。
  红衣王朝末期,焚烧世界的烈火被七帝之一-岗风炎兆.图帕.弗兰佩奇点燃,烈火将彼时”王室议会”的野心埋葬。历史将图帕.弗兰佩奇君临图拉的时期称为“烈火王朝”。
  图拉历1019年。仅仅一百年,流星一样耀破天际的”烈火王朝”随他的缔造者离世而解分。
  次年,史无前例的大瘟疫席卷整个图拉。
  这场史称”黑之哀泣”的灾难残忍消减了图拉大陆三分之一的人口,其发源地中域.克雷拉兹损失尤为严重。
  记载”黑之哀泣”期间克雷拉兹瘟疫感染者达数百万。为了处理漫山遍野的尸体,幸存者不得不把城市连着感染者一同纵火焚尽。
  中域因此钟年不见天日。那时起风天中域空中会落下灰色的雪,”雪”是死者焚化后留下的碳灰。
  曾被烈火焚烧的“王室议会”在大瘟疫中得到新生,重新欲将爪牙伸向世界。
  ”黑之哀泣”让本便诡谲的图拉局势激化扭曲。
  图拉历1039年瘟疫平息。
  二十年的瘟疫结束,于图拉历1040年北方联盟领袖真帝–西佐.隆瑟夫北下越过永冻原,率百万骑兵入主“图拉心脏”-中域.克雷拉兹。
  之后真帝组建十字军君临大陆,图拉七域均表臣服。
  图拉历1045年真帝驾崩。
  仅仅在位四年的真帝因病长逝。曾与真帝一道统领中域的英诺森与复辟的“王室议会”掌掴十字大旗,共同统治图拉。只是此刻无了真帝,七域于暗地各怀鬼胎。
  图拉历1047年,为转嫁黑之哀泣带给中域的颓败,英诺森率十字发动第一次东征,剑锋直指伦格特。
  财富与自由,扑火飞蛾般,被那些粉饰骷髅蒙蔽双眼,瘟疫后饱受贫苦饥荒的平民与贵族随十字蜂拥而起。
  战争血腥的铁轮再次于图拉转动。
  图拉历1055年。
  黑之哀泣结束十五年后奥维被誉为”不破堡垒”的斯格伊特防线上驻守士兵聚在一起高谈饮酒。在他们无法察觉的西方,擎着猩红旗帜的十字骑兵翻越崇山峻岭朝他们而去。
  旗帜下灾民云集响应。他们汇成钢铁的蝗群与洪流。
  如果以神明的视角回顾,这支军团即将倾覆图拉勉强维持的平衡。历史上这支军团发动了第四次东征。
  同年,从西岛而来的少女踏上图拉七域的土地。少女望着大海沉默片刻后转身,迈出回家的第一步。
  少女的名字是雨落城。
  【奥维.斯格伊特防线】
  斯格伊特被誉为“不破堡垒”,剑灵骑士引以为傲的古法无法突破其上注写的法界。防线自被七帝之一的守王修筑以来用巨人之姿守卫奥维八百年。
  此刻斯格伊特防线西面开阔平原上列着密密麻麻的铁骑兵。铁骑兵中一簇簇撑出刺眼的猩红十字旗帜,这旗帜张示铁骑兵团为东十字军。二十万严阵以待的东十字军士不仅有黑铁重甲的装束,穿挂皮甲,轻甲等各异装备的人亦不在少数。东十字军对东方发动的进攻会聚起无数雇佣军乃至平民。那些各异装备的骑兵便是一路随着凝进兵团的。
  斯格伊特宽阔的作战平台上亦剑拔弩张,防线上的士兵长们带领全副武装的班队各就其位。巨型床弩和窑炮盈满了弦,装满了弹,,直指下方的东十字军。
  每隔几里筑在防线壁上的巨型举盾骑士石雕也被解开了尘封已久的限制,它们手中足有广场大小的石盾氤射出浓郁的白光,白光汇在防线前形成一面巨大的屏障。
  这便是斯格伊特阻拦古法攻击的“白光结界”。
  斯格伊特防线总指挥–葛雷塔特望着眼前敌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东十字军团是昨夜子时左右攻至防线下的。
  葛雷塔特忘不了那场景。先是震动,宛若大地陷落般愈演愈烈的震动将熟睡的戍守骑士们唤醒,也包括葛雷塔特。然后是冗杂的嘈鸣,嘈鸣随震动不断扩大,绕在耳边嗡嗡作响,有刀剑碰撞声,马蹄践踏声,烈火的灼烧声。当所有戍守骑士披甲立到防线之顶时,他们视线里海潮般的骑兵突出群山涌上黑色的平原,沿途腾烧狼烟火焰。
  “昨夜之后倒也安静了。”
  葛雷塔特躲回城墩后自语。昨夜东十字军团在平原上列出军阵后便不再动作,直至现在。
  ””总指挥。”分开作战平台上拥挤的兵群,一位骑士喘着粗气跑到葛雷塔特面前。骑士压下急促的呼吸正立把手按在胸前行了个军礼。
  ”直接汇报。”葛雷塔特转身靠在床弩上,他随手捞出怀里酒袋猛灌一口。
  ”斥候全派出去了,往皇城方向配的是最快最好的马,第三天中午就能抵达。重复传达消息,东十字军袭击斯格伊特,火速增援。”
  ”嗯。”葛雷塔特点头。
  ”来一口。”葛雷塔特说着把酒袋扔向面前骑士。
  “谢总指挥。”
  骑士抓过酒袋拧开塞子大口吞咽,一路的颠簸让他又累又渴。
  解渴后这名骑士抿抿嘴把酒袋恭敬的递回去。
  ”总指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葛雷塔特身边一位副官问。
  ”只能坚守待援。”葛雷塔特苦笑。“敌军团列阵在床弩和舀炮的射程之外,我们总不至于开门迎敌。”
  “的确。”副官回答。“只要我们死心防守待援,东十字便不可能突破防线。”
  ”不过...”葛雷塔特低头沉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多虑了吧,总指挥。我们镇守的可是斯格伊特,图拉最坚固的防线。”方才为葛雷塔特送来情报的骑士忽然憨憨笑笑。”只不准一会这群杂种就散了。”
  ”但愿吧。”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骑士,葛雷塔特脸上不觉也多了几分笑意,他用力拍了拍骑士的肩膀。”毕竟我们都不想死在这啊”。
  葛雷塔特忽的眯眼,他盯着身前骑士问道:“是生面孔,来没多久?”
  ”没错,总指挥,上个月末应征来的,满打满算二十天。”
  ”有家人吗?”
  ”报告总指挥。没有。父母死的早,也没看上哪个姑娘。”
  ”为了什么来作戍守骑士。”
  骑士摸摸头嘿嘿一笑。”不怕笑话,打小我就想当个英雄。”
  葛雷塔特大笑几声。”送走这群杂种,若我还有命,亲自为你这个英雄介绍位姑娘。”
  ”总指挥拿我取笑了,不过还是谢谢总指挥。”骑士再次行了个军礼。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总指挥,斯格伊特戍守军团伺候营三中队骑士约尔翰。”
  ”好,骑士约尔翰,回到你镇守的岗位吧。”
  ”是。”
  ”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见招拆招吧。”葛雷塔特想着拧开塞子又自灌一口。
  ”总指挥。有情况!”观察哨朝葛雷塔特高喊。喊声落下,沉默的防线躁动起来。
  葛雷塔特精神一震。他甩下酒袋握剑转身向防线外望。几位副官簇在总指挥身后同样朝防线外投出视线。
  从高处俯望,可以看到东十字军在皮鼓声的指挥下攒动起来,黑压压的骑士一起规律的移动,缓缓变换军团阵型。
  ”恐怕是进攻的前兆。传令,准备战斗。”望着移动的东十字军阵葛雷塔特双眉一皱挥手下令。
  “战鼓,起。”葛雷塔特身后的副官高喝。得到命令,击鼓的骑士将手中撞锤猛力落下。骤起的一点鼓声引起连锁反应,传令的战鼓渐次擂响,只片刻便将战令传至防线每一处。戍守骑士们调整最佳迎战状态,盔甲兵刃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终于...要来了吗。”葛雷塔特攥紧腰间长剑。
  俯瞰苍凉的平原,斯格伊特为界双方兵团瞬间燃起了硝火味,战争一触即发。适时天空有雄鹰划过,雄鹰凄厉的嚎鸣声于云间久久飘荡,它光滑的球状眼睛映出整个战场。
  东十字兵团列阵的平原后是绵延的群山,此刻群山中某座峰顶入眼一抹极亮的纯白和一尊厚重的乌黑。
  单膝跪地的少年白色风衣随风而舞。少年对面钢铁的王座上静坐钢铁的骑士。
  似感觉到了什么,单膝跪地的少年忽缓慢抬头。
  ”谷下已就绪。”
  ”嗯。”
  ”王的旨意?”
  ”开始。”
  如同打盹的雄狮苏醒,峰顶端坐于钢铁王座之中的乌拉诺缓缓睁开双眼。
  这是个威仪十足的男人,他端在王座上就是静穆的修罗与森严的古神。
  眉宇硬朗如刀刻,黑色甲衣下肌肉轮廓分明的身体宛若千锤百炼的钢段,这张示乌拉诺依旧是雄姿无双的战神,是战场上令敌闻风丧胆的王。
  只是,一头灰白的头发证明王不再壮年。
  ”遵命。”
  王座旁单膝跪地的骑士回答。他白色风衣风中又忽而翻滚,露出之上的猩红色十字。
  单膝跪地的骑士是哈鲁希曼。
  东十字军领袖乌拉诺麾下十骑士中位列第二的骑士,哈鲁西曼年仅二十二岁便靠实力取得了这个位置。
  放眼四个十字联军,如此年纪便晋升到这种高位的人屈指可数。
  得到王的命令后哈鲁希曼起身信步走至山峰边缘。顺哈鲁西曼视线往下探,一头小山体积的巨兽横卧于峰底的谷地。巨兽通体土色,脊背上布着块状的石甲,甲上生着密而锐的鳞刺。
  这是头巨石泰坦,主要分布在基萨山脉的强大异种。此异种习惯独居,通常活动于山脉深处,平日并不移动,故常被误认为丘陵,但当捕食或敌人进犯其领地时,巨石泰坦会昂立站起,带着轰隆地震以高傲的巨人姿态出现。基萨山脉东侧巨龙山谷中的奥古斯家族热衷用“猎杀巨石泰坦”作为族下龙骑士独当一面的证明。
  此刻峰底的巨石泰坦无论如何也抬不起他的身子,因为无数升腾古法的链子将巨石泰坦紧缚。
  哈鲁西曼抬掌向峰底挥出手势。
  黑衣黑色兜帽的人收回望向峰顶的视线目视眼前的巨石泰坦。
  巨石泰坦瞪着双通红的眼睛,张开丛生利齿的血盆大口向前方黑色的人形咆哮。这头巨兽一直在挣扎,试图挣开身上的枷锁,似乎也如它所愿,附着古法的锁链在其扭动中渐有松动的迹象,这巨兽再奋力几次也许真的能挣脱锁链,撕碎眼前束缚他的人。
  “安静。”
  黑衣黑色兜帽的人向前于虚空握手。锁链在它话音中猛的收缩将巨石泰坦再重缚于地上,锁链劲力之大压破石甲嵌入巨石泰坦身体,自伤口巨石泰坦爆出殷红色的血。
  同时锁链上的古法愈汹涌起来,古法仿若火焰将流出巨石泰坦身体的血液蒸成白雾。
  巨石泰坦一声痛苦的嚎叫低下头颅,停止挣扎。
  “无知的牲畜。”黑衣黑色兜帽的人将手放在巨石泰坦眉心。
  “被我和主人使用当是你的荣耀。”
  黑衣黑色兜帽的人用帽下一片漆黑与巨石泰坦对视。
  盯着黑衣黑色兜帽之人的巨石泰坦突然不止颤栗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它露出狰狞恐惧的模样,发出低声凄厉的哀鸣。
  于恐惧的极点,巨石泰坦一阵抽搐瘫在地上。但巨石泰坦并没有死,空间里环绕着这头巨兽响鼓般咚咚的心跳。
  黑衣黑色兜帽之人迈步退后与巨石泰坦拉开距离,于十丈外他停止,而后转身沉喝。
  “醒来,奴仆。“
  沉重的喘息忽然自巨石泰坦鼻腔喷出,灼热的气浪混着黄土掀起尘沙,尘沙刚好在黑衣黑色兜帽之人脚前停止。
  巨石泰坦睁开眼睛,取代猩红色,此刻巨兽双瞳中冒着诡异的深蓝光芒。
  它紧接想要站立,故左右扭动身子,顿时无数噼啪声骤起。那是锁链断裂的声音,方才缚在它躯体上的锁链此刻竟被轻易震开。
  断裂的锁链落地又激起尘埃,于尘埃中巨石泰坦缓缓站直身子,它本便庞大,直立更显魁梧,脊背上鳞刺片片舒展,巨石泰坦站立突出谷地两侧的山峰十丈有余。
  哈鲁西曼抬头仰望,巨兽的影子将他罩住。
  峰底黑衣黑色兜帽的人亦抬头,他望着身前巨兽暴喝。
  “去,把斯格伊特变成尘埃。”
  话落,巨石泰坦慢慢转动头颅,如上发条的人偶。它最终将视线聚在遥远的一点。
  巨石泰坦仰天长啸,下一刻它奔跑而出顺着一道山谷疾驰。沿路将突出峰壁的石块撞成碎沫。
  “约定我已完成,接下来交给王了。”黑衣黑兜帽的人说,这声音无视距离直接从峰底传到峰顶。
  山峰之顶哈鲁希曼表情漠然。他转身阳光忽就洒在脸上,少年的瞳孔在阳光下似流光的玻璃。
  ”一切遵您的旨意,王。”哈鲁西曼在乌拉诺面前再次单膝跪下。
  ”事到如今还在恨我吗?”王座之上的乌拉诺说,王的声音仿若钢铸。
  哈鲁西曼沉默以对。
  ”恨我也没关系,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儿子。”
  乌拉诺身下的王座忽被凭空涌起的疾风包裹,呼啸的疾风带着王座缓缓上升。
  ”在新的世界降临以后。”
  哈鲁希曼保持跪姿不动丝毫。
  斯格伊特作战平台,葛雷塔特同几名副官观望十字的军阵。
  ”总指挥,阵势不对,不像是攻击的阵型。”一名副官观察许久后给出自己的见解。
  ”我看也不像,头,哪里有往两翼分散兵力的攻击阵型。”另一位副官附和。
  ”鬼知道这群东十字的杂种想做什么?总不至于要跳舞吧。”一位性格急躁的副官冷笑。
  听着属下的话,葛雷塔特望着东十字军阵沉思,他手指富有节奏的点在城墙上。
  扣击城墙的手指悬在半空。葛雷塔特忽眯起双眼,这位指挥官像要看清远处什么东西。
  ”原来如此。”葛雷塔特轻声自语。
  葛雷塔特挥手。”传令!床弩,窑炮瞄准十字军阵空出的平原。
  看了眼一头雾水的部下们,葛雷塔特指了指远处。“看见那尘埃了吗?有东西要来了。”
  几人顺着葛雷塔特指的方向凝目望去,果见。
  ”如今东十字军阵中间空出的平原分明是条路,我怀疑他们会用什么东西攻击斯格伊特。”
  葛雷塔特接着说。”东十字军阵离我们二十里,离山谷也是二十里,四十里距离就这样暴露给我们是料定我们拿“那东西”没有办法吗?”
  葛雷塔特紧锁眉头。“不好的预感。”
  他身边的副官们闻言也露出凝重的神色。
  ”来了!”防线上的观察哨喊。
  ”有东西冲出山谷了,体型巨大,速度很快...是...是巨石泰坦。”
  葛雷塔特和身边的校尉们向外望。方才几人观察到的尘埃化作一团极速冲出山谷,在平原上这团尘埃被风吹散,尘埃散去露出灰黑的巨兽,那是奔跑的巨石泰坦。
  看到这一幕葛雷塔特却在心里松了口气,紧张的战场上副官们也不觉露出默契的微笑。
  葛雷塔特挥手下令。
  ”武器准备,拦截巨石泰坦。”
  巨石泰坦出了山谷便踏进东十字军阵中段空出的路径里,它速度极快,不刻便突出路径朝斯格伊特而来。
  巨石泰坦愈来愈近,防线随大地一起震动起来。
  “不要慌。”
  葛雷塔特把手放在身边一位骑士肩上。这位新晋骑士入戍守军不久,没经历过实战,望着眼前的巨石泰坦不停发抖。
  ”发抖的手握武器容易打偏。”葛雷塔特目视前方对骑士说。“想想平日背的东西,眼前这畜生能威胁斯格伊特吗?”
  “斯格伊特...高六十二丈,可以防御相当于十数量级的巨石泰坦冲击,“白光结界”可以防御相当于八倍“审判”的古法。”
  “对不起,长官”骑士咽了口口水平复情绪说。
  难怪看到巨石泰坦葛雷塔特及其麾下副官会松口气。位于基萨山脉,就地取材,这里教育戍守骑士的教材将巨石泰坦作为衡量斯格伊特强度的单位。
  ”很好。”葛雷塔特颔首点头。这位长官接着做了一个让骑士备感惊讶的举动-葛雷塔特附在骑士耳边轻笑。
  “用发抖的手握武器可是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呢。”
  闻言骑士一愣,葛雷塔特的话落在骑士心里激起温暖与力量。
  回过神来,骑士咬牙紧握手中床弩的发射器。
  葛雷塔特自骑士身边站起身子,挺直胸膛,一改方才的温和与静睿。只待巨石泰坦进入最佳射距,这个男人怒目高喝。”全军听令,射击。”
  一声令下,破风之声阵阵弹起。数百架武器触发的箭矢,流火组成火力网铺天盖地向巨石泰坦暴射。
  葛雷塔特和骑士对话间巨石泰坦离斯格伊特不足五百米。
  防线弓弩射出的箭矢在这个距离上可以贯穿五公分的精铁,也可以刺进生岩的铸墙。现在有几千只这样箭矢,他们划过战场如天降的黑色流星。
  第一只箭矢命中巨石泰坦的左肩,保护巨石泰坦左肩的岩石盔甲将箭矢弹开激起一簇耀眼的火花,
  紧接又几支弩箭打在巨石泰坦身上,同样与坚硬的岩石盔甲摩擦阵起火花,这次攻击勉强让奔跑中的巨石泰坦打个趔趄。
  稀疏的水点带来疾风骤雨,一个呼吸的时间,数千支箭矢渐次落下。
  每一支箭矢的箭劲都令巨石泰坦冲击速度减弱几分,每一支箭矢都在巨石泰坦的岩石盔甲上激起火花。
  千道箭劲卸去巨石泰坦冲击的力量让这尊庞然大物寸步难行。纵岩石盔甲再坚硬也抗不了如此密度的箭击,不刻便在箭雨下生出细密的裂痕,裂痕如蛛网般快速扩散,最后在阵阵脆响中保护巨石泰坦的岩石盔甲一片片碎开。
  无了岩石盔甲,巨石泰坦“脆弱”的部分全暴露在箭雨里,巨石泰坦的关节,肌肉被钉进丈余的箭矢,甚至有一只箭矢穿过眼睛打破巨石泰坦半个头颅。
  箭雨结束之时,巨石泰坦成了被箭矢塞满的肉坨。
  只是肉坨并没有死亡。
  巨石泰坦未被箭矢洞穿的眼睛依旧燃烧着光芒。在短暂停顿后他继续朝防线缓慢前进。
  防线上戍卫骑士们望这一幕私语起来。
  “指挥官。这...”防线上副官低声询问葛雷塔特。
  “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葛雷塔特回。
  此刻响起震天的呼吼,防线上的戍守骑士在这呼吼声中心脏猛的一紧,葛雷塔特神色一沉。
  他们视线里缓慢前进的巨石泰坦仰天呼吼再次奔跑起来,钢铁的箭矢在巨石泰坦大幅冲击的身体里嘎嘎作响,但这丝毫不影响巨石泰坦动作。
  此刻的巨石泰坦仿若不知疼痛的傀儡,此刻巨石泰坦离防线以不足两百米。
  “再次装填。”副官忙向防线喝令。
  “来不及。”葛雷塔特说。“不能让它触到防线。”
  “指挥官,用剑灵吧,我请命。”
  葛雷塔特挥手打断副官的话。
  “我来。”葛雷塔特说。
  葛雷塔特说完踏上防线城墩。这个男人手轻放在腰间别挂的长剑上。
  一双眼睛盯住身前的巨石泰坦就像枭鹰盯住了他的猎物,在两者最佳的距离上葛雷塔特蹬脚起跳于半空中拔出腰间长剑。
  防线上所有骑士注视出阵的葛雷塔特。他们的指挥官手中金色剑柄破风声中带出细长的银色剑刃。
  剑出,”古法”开始涌动。
  花雀黄金枪是这柄剑的名字或者说是这位剑灵的名字。骑士中一部分佼佼者可以和世间的灵签订契约从而获得驾驭”古法”的力量。葛雷塔特便是那些佼佼者中的一个。
  不能让巨石泰坦触靠防线是葛雷塔特下意识得出的结论。
  能够让如此巨大的生灵成为死亡都无法限制行动的傀儡,这种术式是葛雷塔特不曾见过的。但可以肯定这是属于极其高等的结界或者魔法,并且是黑暗且罪恶的“禁忌术式”。能够将这种术式投入对斯格伊特的战场,就不能不对结局作最坏的打算,而巨石泰坦被施加的禁术也从侧面佐证着葛雷塔特做出的猜想-巨石泰坦不是为了摧毁斯格伊特而来,而是为了将某个东西或术式送到斯格伊特。
  这是葛雷塔特跃出防线瞬间得到的结论,将存在于脑海中的下意识具象化的结论。他没来的及将这个结论告知自己的兄弟。巨石泰坦带来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展开瘟疫剧毒的术式,东十字的血魔便是施展此类战法的“好手”。而且“白光结界”无法抵御非古法的伤害。
  眼前以不容葛雷塔特多想半刻,当务之急是将巨石泰坦拦截并确实将之“杀死”。
  禁忌之术并非无解之术。
  “万界皆有眼。”葛雷塔特心中轻念,这是曾经缔造结界的元君留下的话,本意是说每一个结界都有它的界眼,那是它的力量源泉,亦是他的弱点和命门。
  任何术式,无论魔法和结界都是如此。
  握住花雀黄金枪,葛雷塔特合上双眼任自己自由下落。视线消失古法的脉络却在眼前愈加清晰。
  葛雷塔特静心感觉面前巨兽身体里的古法流动,寻找古法凝结的那一点,为这具行尸提供动力的源泉。
  在身体与巨石泰坦相撞前的刹那,葛雷塔特猛的睁眼,这个男人发出威震的咆哮脚踏巨石泰坦几个动作翻到它的肩顶,同时葛雷塔特回转手腕将剑锋指向巨石泰坦肩与脖颈的交界处。
  这是葛雷塔特看到的施展在巨石泰坦身上禁忌之术的命门。
  “破。”葛雷塔特低喝。
  花雀黄金枪回应主人的意志与命令发出清亮的剑吟,金色的古法如泉水般自剑中喷出,喷出的金色古法在瞬间凝成一柄两丈来长的金色长枪,金色长枪沿剑锋的方向刺出穿透巨石泰坦的身体。
  巨石泰坦在瞬间停止了动作,眼中的光芒亦一同暗淡,金色长枪同时击破了禁术的命门。
  失去动力的巨石泰坦靠惯性滑出十丈后伏倒于防线下,庞大的身体伏倒如山峰崩陷激起十多丈的沙尘。
  此时烟尘中的巨石泰坦并没有“死”,身体中残余的古法继续驱使它向防线靠拢。但古法以不足以驱使它庞大的身躯,只有一支千疮百孔的手臂缓慢抬进,巨石泰坦逐渐熄灭的眼睛聚在手指上,手指终在最后触到了防线的城壁。
  双眼猛的晦暗,身体机械的一沉。巨石泰坦在触到防壁后彻底失去动力死去。
  葛雷塔特从沙尘中越出抓住防线城壁上的一处凸起,沙尘散去,巨石泰坦尸体暴露出来。
  片刻后,防线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喊,有咒骂东十字军与巨石泰坦的,有高呼葛雷塔特名字的,所有声音混在一起,是席卷战场的浪潮。
  葛雷塔特面上却有凝重不曾散去,望着脚下再无动静的巨石泰坦这位长官沉思。
  是想错了吗?或者说是某种自己未察觉到的术式正在慢慢展开。
  只是这一切以容不得葛雷塔特多想一刻。
  战场上忽自十字军阵中传出威武的太鼓和军号声。
  鼓声,号声掩盖了防线上的呼吼,伴随这两者降临的还有突起于战场的疾风。就像有人拿着巨大的扇子朝斯格伊特防线挥舞,狂风携着黄沙骤起,防线戍守骑士忙掩面遮挡。
  正当葛雷塔特疑惑之际,防线顶传来呼喊。“天上!在天上!”
  葛雷塔特迎风往天上望去。狂风中央,一座黑色的物体凌于半空,那是抹浓重的黑色,它端于天空就像在白纸上点下不掺水的墨点。
  “风神之座!”
  葛雷塔特仰望空中那抹浓重的黑色愣愣的说。“万王之王,你竟然亲临战场了。”
  细看天空中的黑色是一尊王座,王座被狂风托举,乌拉诺闭目静坐其中。
  防线上的副官们也认出了万王之王,他们彼此对视脸色惨白。
  风神之座扬起的狂风席卷到了黑衣黑袍之人的身边,疾风把他的黑袍吹的猎猎作响。他没有离开战场而是选择了一个极好的位置观战。那是一座高峰之巅,从他的视角望去恰好将战场分为两半,一侧是整齐的东十字军阵,一侧是斯格伊特防线。
  稀疏的流云在头顶无声趟过,他亦沉默。此刻的黑衣黑袍之人宛如漠视苍生的神明。
  ”出鞘,生荒都且。”风神之座中乌拉诺犹如钢铸的声音此刻在天地间响彻。
  悬于半空中的风神之座开始变换。宛如歌颂王剑的出鞘,缩于王座后的钢铁羽翼此刻尽情舒展,一片片金属羽毛互相碰撞铃铃作响。
  乌拉诺拔剑起身迈出王座,他借风神之座产生的风脚踏虚空不落。
  握剑的乌拉诺低首缓缓扫视斯格伊特防线,同时王的威压也在不自觉间压在每一名戍守骑士身上。每个戍守骑士只觉一阵恶寒降临,冷汗不断,被莫大的恐惧笼罩。他们不敢动,亦不敢言语。仿佛有条毒蛇盘在他们的脊背,一动一语毒蛇就会弹起咬断他们的脖子。
  “不要惊慌,我们有白光结界,他的古法伤不了...”重拾镇定的葛雷塔特昂头朝防线顶这样喊以稳军心。只是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他的视线中,防线每一名戍守骑士的视线中正进行着惊悚的一幕。
  守护斯格伊特的白光结界在逐渐瓦解!
  先是石雕骑士手中的石盾收束白光,接着没有能量供应的结界罩体缓缓散去。
  待白光结界不在,半空里沉默的乌拉诺有了动作。他向前踏步换双手握剑同时转换剑身将剑锋对准斯格伊特防线。
  “怎么会...”葛雷塔特愣愣的说。下一刻他昂头朝防线上大喝。
  “快逃!快!”
  生荒都且,很少有骑士不认识这把剑,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解放力量的此剑埋葬了十万人的生命。
  “快!快逃!”
  无上的古法于此刻在生荒都且的剑锋上凝聚。乌拉诺暴喝一声双手挥剑劈砍,他挥剑之快以致看不到挥剑的轨迹,只有古法的光芒在高空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紧接迸射而出。
  古法离刃就是剑灵的虚斩。乌拉诺挥出了生荒都且的虚斩御皇虚荒。
  虚斩朝斯格依特径直飞去,沿途撕裂空气发出一连串爆鸣,最终虚斩切开巨石泰坦的尸体轰然砸在斯格伊特墙壁上。
  大地在虚斩与防线的撞击中颤抖。撞击中都且古法裹着疾风在斯格伊特防线上散开。
  葛雷塔特在乌拉诺挥剑的时间松手坠到地面并踉跄冲进一道防御战马冲锋的沟渠。沟渠有几丈深,他刚到渠边都且古法的冲击波便呼啸而至。
  “啊!”葛雷塔特一声闷哼,冲击波将他整个人掀进渠里。巨大的冲击令他险些昏迷,但还有更为致命的,他直接格挡都且古法的右手开始枯萎,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心脏蔓延。葛雷塔特心一横挥刀斩下自己的右手。
  葛雷塔特死咬着牙忍受剧痛,比剧痛更为折磨这个男人的还有防线上兄弟们的处境。他只有将仅剩的手臂砸在渠壁上倾泻愤怒与无力。
  见冲击波略微舒缓,葛雷塔特把剑别回腰间,单手艰难的爬上沟渠。
  露出双眼看到防线的那一刻,葛雷塔特惊住了。
  如多米诺骨牌,乌拉诺虚斩命中的防线部分便是首骨牌,以它为中心向两侧防线开始瓦解。从命中部分一道道裂缝飞快蔓延出去,裂缝生出新的裂缝,如此不断重复。坚固的防线墙壁在裂缝的撕扯里崩开散成无数几丈见方的石块,石块又在降落过程中碎成石子和沙砾。这一过程在整条防线逐渐上演。
  斯格伊特防线仿佛是条冰铸的巨龙,乌拉诺的虚斩带来烈阳,巨龙开始融化。
  “乌拉诺!”葛雷塔特拔剑咆哮着冲出沟渠,但他没跑出几步便被阴影笼罩,他抬头,坠落的防线碎石将他掩埋。
  葛雷塔特从防线废墟里爬出来。方才碎石落下的刹那,他挥剑用古法形成临时的屏障。
  葛雷塔特缓缓环顾四周,他的心一点点凝至冰点。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地狱。斯格伊特防线不复只剩几处伫在废墟里的断壁残垣。废墟里到处是被都且古法枯萎成干尸的士兵尸体。
  ”乌拉诺!”葛雷塔特牙齿咬的滋滋作响。“你做了什么!”
  他不顾一切对着乌拉诺嘶吼,尽管这个距离无论他怎么嘶吼王都不可能听的到。
  ”一切都会结束。”望着以成废墟的斯格伊特防线,半空中的乌拉诺如是说着将生荒都且高举过头顶。
  ”东十字!冲锋!”王对麾下下达命令。
  排山倒海的呐喊自十字军阵猛的爆出。身披铁甲的十字骑士拨下面罩,抽出佩剑,竖起长枪。他们猛扯缰绳带战马冲锋。
  军阵律动一致,二十万东十字骑士一同逼近斯格伊特,如结伴捕食的狼群。
  望着冲锋而来的敌军。葛雷塔特喊。”兄弟们,死也不能让这群畜生踏过...”
  他没有把话说完,废墟里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他转头愣愣望着空荡荡的废墟,片刻,这个男人低声笑起来,笑的狰狞,笑的磨牙吮血。
  废墟上伫立尚未破损的防线上,侥幸存活的戍守骑士重新操起床弩射击。他们甚至不需要瞄准,应为平原上铺天盖地都是十字骑士。
  虽然每次弩箭都会将一块方圆丈余区域里的敌人消灭,但重新启用的床弩数量与敌军数量完全不成正比。落进十字军阵的弩箭如同投进湖水的石子,激起些许波澜又迅速被后续的十字骑士补充。
  但这些斯格伊特最后的坚守也没有坚持多久。不多时,几束强力的古法从十字军阵暴射而出击毁了他们。没有了白光结界,敌方的剑灵重回战场。
  葛雷塔特握着花雀黄金枪独守已成废墟的防线,此刻的葛雷塔特沉默如铁,
  他仰头望着被尘埃染混的天空轻轻说。
  ”对不起。”
  他又望向蜂拥而至的东十字骑士,现在他身后没有一个人。
  今天很想杀人。
  葛雷塔特方才在废墟里模糊辨认出那个许诺要为他物色一个姑娘的骑士,那个骑士现在已经变成一具枯萎的尸体。
  葛雷塔特还看到无数曾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横尸于此。他们曾在斯格伊特上就着繁星饮酒,但这一切都以如泡沫般消失殆尽了。
  ”我是德雷塔特。不想活的尽管来,奥维的骑士会告诉你们是如何死的!”
  葛雷塔特大吼着冲向东十字的军阵,就像即将被滔天浪潮吞没的一叶小舟。。
  ”看吧,世界正在随着我们的意志而转动。主人,离您再临又近了一步。”黑衣黑袍之人望着战场轻声自语。
  “这是新时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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