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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山野星光 / 第八节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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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横起伏的沟壑,波纹状的梯田,黑绿色的塔松点缀在翠绿色的阔叶林间,整片山谷都被生机盎然的绿色弥漫了。从上顶上俯瞰,可以瞧见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由环山路一直延伸到村落里,黑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上嵌着的方格子窗户,袅袅升起的炊烟,一切都沉浸在静谧和谐的气氛里。
  向远他们由山间的小路下去,村子背离环山路的方向,许多房屋已经荒废掉了,茂盛的野生枫藤的藤野叶覆盖了院落的围墙,野草也肆无忌惮的生长起来。
  “许多房子已经没人住了嘛。”
  “是啊,多年前,大家都搬到大山外面去了。”
  “你怎么知道?”
  “家父幼年时就生活在这里,后来因为诸多不便,大家陆陆续续都搬出去了。”
  “哦,这样啊。”
  行走在村落里,脚下的青石石面也被脚步磨的抛光了,宽阔的枫藤叶子的下方的石墙角落里生出绿油油的苔藓。
  东面距离环山路最近的村子的入口处盖了一栋双层小洋楼,楼下拉了一条用来晾晒衣物的缆绳,两件军绿色的外套挂在上面随着风儿荡来荡去,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正坐在楼下的空地上晒太阳,老头与孩子围坐在一张白色大理石制作的圆桌旁,沉闷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乡土味。
  向远与叶小琼从远处走来,小千站起来远远向他们挥手。
  “喔,他真快啊。”叶小琼说道,“你们与这里的人认识吗?”
  “认识的,小千时常来这里玩。哦,对了,这是一家旅店。”
  “是嘛,可是我有不收费的旅店哩。”
  老妇人从躺椅上起来,“是小远来了啊。”她说话的语气带着老人特有的快慰和慈祥。
  “婆婆”向远这么称呼她,老妇人的双眼因为快慰几乎眯起来了,皱纹在她脸上层层褶皱起来,却愈发使老人显得慈祥了。
  当妇人把目光转向叶小琼的时候,叶小琼惶恐之余呢喃着唤了她一声婆婆。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啊。”
  “喔,谢谢婆婆。”
  “是同学吗?”
  正当向远侧过头试图征询叶小琼意见的时候,她已经满含快意的回答她说“是啊,已经许久没见面了呢。”
  “到这里来,真是苦了我的姑娘了。”
  “这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吁~,听这话就知道是个城里长大的姑娘了。”
  叶小琼回头看向与小千比邻而作的老头,他讲话的声音把她吸引去了,老头一只手臂攀着夹在腋下的手杖,另一只手臂高高挥动起来试图向孩子描绘些什么,可是那沉闷的土调叶小琼却听不明白。
  “不必去理会他,他会叫你厌烦的,人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却整天喜欢提着嗓门向人说道,让他去和孩子说去吧。”
  “哦,我听不大懂。”
  “是了,他年轻的时候会讲普通话的,老来却再也不开口讲了。”老妇人说道,“快晌午了吧?人老了也不在乎时间了,饿了才要寻摸东西吃。”
  “嗯,是啊。”
  “小远,你好生招呼姑娘,我去做些东西吃。”老妇人向向远吩咐说。
  “喔,婆婆,我帮你。”
  “用不着哦,这些事情我做的来,都做了几十年了。瞧这天气多好啊,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妇人谢绝了叶小琼的好意,慢悠悠的走向旅店去了。
  叶小琼把双手背到身后,胸脯微微挺起,“喂,向远,老实说,这里的人未免热情过头了吧?你与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向远连连摇头,“实在称不上有什么关系呢,要说热情的话,他们一向如此。”
  “喔,你一定事先打过招呼对吧?”
  “用不着。”
  “咿,我才不信呢。”
  “跟我来,带你看个东西。”
  旅店白色墙壁上整整齐齐嵌着一排玻璃窗户,一列黑绿色的塔松沿墙壁一字排开。阳光正对着客厅大门射了进去,亮堂堂的。客厅里摆了两条黄褐色的长条躺椅,躺椅上各自铺了一条针织的五颜六色的毯子,墙壁也是单调的白色,像乡下的饭馆似的挂了几幅山水照,另外有一幅比较特殊的相框,挂在客厅正对门的位置,大家统一穿着黑色中山装,五十开外的年纪了,两位老人坐在前排,老头的腰杆挺的笔直,面色僵硬,镜头便这么定格下来了。
  “相框里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呢?”
  “是他们的学生。”
  “学生吗?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啊。”
  “是啊,可不要小瞧这些人,就说老头后面那位吧,曾任县教育局局长呢。”
  “另外一些人呢?”
  “哦,我单认识那一个,可是就站在他们身旁的三位,想来不会比后边的差劲吧?”
  姑娘细细的眉毛微微扬了起来,这么一来眼眶里的眸子一下子便清亮的像阳光下的湖泊一样澄澈了,“真不简单呐。”
  叶小琼的目光由照片上移开,上下打量起来,“可是,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在这种年纪还继续保持联络呢?”
  “也许那个时代的师生关系与现在有所不同吧。”向远解释说。
  向远认为,所谓“阳光下最伟大的职业”的称号,当属于那个年代的那一部分人,像两位老人一样为荒芜的年代奉献自己的青春,将知识的种子播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的那一部分人。
  “他们时常来这里吗?照片里那些人。”
  “要来的,他们就指望那些人了。”
  “他们...?指望谁呢?”
  “哦,婆婆他们没有子嗣,就指望那些人了。”向远说着把视线转向照片,好叫叶小琼明白他的意思。
  叶小琼再度审视起照片来,老人与他们的学生之间的关系叫她觉得诧异,相较之下,长久生活在大都市的叶小琼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发生于旧时代的故事。同时,她也明白了老妇人所表现出的类似于自己逝去的祖母身上的那种自然、淳朴的情感。
  这时候,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由走廊往客厅走来,坐在长椅上的叶小琼扭过身体看他,从她来到旅店起还未曾见过什么客人呢。
  中年男人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算是与叶小琼他们打过招呼了,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招呼说,“哦,你们也是客人吧?”
  “是的。”
  “啊,抱歉,这里实在太清净了,禁不住想同你们打个招呼。”
  “客人很少吗?”叶小琼问道。
  “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可曾遇到别的客人呢?据我所知,近几天除了我们之外只有一位画素描的年轻人。”
  “这样冷清啊?”
  “是啊,原本便是打的出来清静清静的主意,可是住了两天便静的心里发慌了。即便同村里人讲话,也听的不大明白。”
  “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吗?”
  男人的目光晃了一下,抬起手撑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眼睛,“不,是同妻子一道来的。”
  “与妻子一起来,该不会觉得寂寞才是啊。”
  “对于你们这样年轻人的确如此。”
  男人与叶小琼讲话的时候,向远站在叶小琼坐着的长凳旁边,索性把双手揣进兜里,好叫自己显得自然一点。
  “可以下坐下说话吗?”男人问道。
  “啊,由得你嘛。”
  男人去了叶小琼斜对面坐下来,叶小琼则扬起脸庞看向向远,“喂,向远,来坐下啊,就这么站着不觉得累吗?”
  向远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去到叶小琼身旁坐下了。
  男人又做出先前那副和蔼的笑容,‘男孩在这段恋情中处于弱势地位啊’,他这样想。‘这么一来,与姑娘说的多了,未免叫他嫉妒’。年轻人的嫉妒心是不容忽视的,它能够毫无缘由、且轻而易举的破坏彼此间亲密的关系,为此男人觉得不便和姑娘多说了。
  “哦,我还是出去走走吧,清静的叫人心烦啊。”
  男人与妻子一道来旅行却又反复说道清静的叫人心烦,这种情况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叶小琼不会去怀疑他的话,可是他的谎言又如何欺骗得了自己呢?他背着妻子和情人躲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幽会,又谎称她是自己的妻子,这比起惹得向远嫉妒的行为不是更加罪孽吗?这是他第一次背着妻子做这种事,他的内心在斗争呢,这才是叫他觉得心烦的原因。
  男人的脚步声远去了,叶小琼眨了眨眸子,“喂,向远,瞧他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呢?为什么不让我们看起来体面一点呢?”
  “我以为你会介意呢。”
  “相比之下,虚荣心更甚吧,对女孩来说。”叶小琼内心里不想叫人知道她是孤孤单单来此旅行的,这样未免显得凄凉了,对于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午饭后,向远带着叶小琼在山村里游荡,借此消磨了后半天的光景。旧瓦房乌黑的屋顶,被枫藤攀的严严实实的围墙,那些伸展着茂密枝叶的栗子树,还有树下摆着的旧时推磨用的石碾。叶小琼不声不响的从此间走过,说不出喜悦还是忧愁,只是自由自在。
  当夕阳游到对面山顶的时候,向远与老妇人告辞,“啊,婆婆,要保重身体啊。”叶小琼用饱含着愉悦的清脆的嗓音与老人道别。
  叶小琼牵着小千的手掌,与向远并肩沿着蜿蜒的土路前行,夕阳的光快要消失了,它就要被远处的山峦遮挡住了,叶小琼回头望着树影依稀的村落、远山璀璨的夕晖以及山野间蜿蜒盘旋的小路,内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莫可言喻的激动、一些不合时宜的遐想来...
  这天晚上,叶小琼放了一首歌,她把音量调到恰好两个人都能够听得清楚的度数,歌曲的旋律便在房间里静幽幽回荡起来。
  叶小琼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木屋的墙壁。
  “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
  “明天吗?”
  “是啊,”叶小琼伸手从背包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递给向远,是一张天蓝色车票。“下午三点钟赶到车站没问题吧?”
  向远捧着车票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蓝色票据上面姑娘的名字也透着奇妙的温柔。
  “我们一早就出发吗?”
  “不必了,除非你想像来时一样步行。”
  叶小琼的目光垂了下去,打量着摆放在背包上的洁白的手背,“喔,心情不同了,这种情况下步行,难免叫人觉得痛苦。”
  “因为过的不愉快吗?”
  “正相反,因为过的愉快,所以离开的时候才难免哀伤。”
  向远沉默下来,索性与叶小琼作同样的姿势背靠到墙壁上去了,手机一直重复播放那首歌曲,“怀念啊我们的青春啊,昨天在记忆里生根发芽;爱情滋养心中那片土地,绽放出美丽不舍的泪花......”时间在歌曲的旋律中静悄悄的流逝。
  这首歌给向远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甚至它像个蛊一样种在向远心里,以至于多年以后每当向远听到这个旋律的时候仍然会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她,同时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深沉的遗憾、一种发自内心的哀怨与忧伤。
  次日,临行前,叶小琼把《雪国》小心翼翼的放回书架上去了。
  的士司机打来电话告知向远他就要到了,于是叶小琼收拾了背包与向远一同往环山公路走去。小千站在木屋的走廊下面向他们挥手,“再见,叶姐姐”他高声说。
  向远与叶小琼赶到环山公路的时候,的士车正巧绕过远处的山体出现在视野里。
  蓬松的像大簇棉花似的云朵浮在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叶小琼的目光由脚下开满野花的山坡一直游向满是碧翠的山谷,谷底处汇集了由山涧流淌下来的溪流形成一汪碧绿的湖泊,一条小河由湖泊分流出来,像一条青色的蛇儿向更远的地方蜿蜒而去。
  车子来到路旁停了下来,一个平头中年人由驾驶座的位置探头出来,“是你们叫车的吧?”
  “是的”向远回复他,“琼,上车了。”
  这么说完之后,向远心里忽然忐忑起来,这么称呼她是否妥当呢??
  “哦,就来。”叶小琼高声应道,嗓音清脆极了。
  一开始,中年司机谈性甚高,由辛劳淳朴的乡下人,聊到万恶的房地产商,从事这个行当的人总是有那么一手讲故事的绝活。向远总是嗯嗯啊啊的单调的回应他,后来他便闭嘴不谈了。叶小琼则一直沉默着望着车窗外飞逝而去的山景树木,时而,当她注意到向远在看自己的时候便报以漂亮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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