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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山野星光 / 第五节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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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远与姑娘的事情,由于其一直保持着自我封闭的状态,后来便不了了之了。
  春天来临的时候,向远意外接到来自叶小琼的电话。
  “喂,是我,叶小琼。近来还好吗?”姑娘讲话的时候声音欢愉。
  “还好,接到你的电话真叫人意外啊。”
  “啊,是嘛,你还留在安岭山吗?”
  “在呢。”
  顿了一下,姑娘忽然问道“我想出去走走,不知你那儿是否方便呢?”
  “要来安岭山吗?”
  “是的。”
  “哦,是要跟朋友一起来吗?”
  “不,单是我一个人。”
  “那么尽管来吧。”
  叶小琼这次到来便是故事里一开始提到的情景。由小镇下了公共汽车后,两人便一同沿着黝黑的环山路往木屋赶去。
  “说起来,你一个人到这里来难道不害怕吗?”
  “害怕,是指什么呢?”姑娘反问道。
  “就是说...自己一个人旅行不会怕吗?”
  “如果你指的是这一点的话,倒的确会有许多担忧。但是,老实说,你不是那种看起来叫人捉摸不透的人,这一点我当然要考虑到的。”
  在此之前,向远一度认为自己总会留给人们捉摸不透的印象,像别的年轻人一样总是希望给他人留下这种印象。可是事实上,少言寡语并不能带给自己神秘感,似是而非的答案也不会叫人觉得捉摸不透。一个人的性情,总是会轻易的从其言谈举止中表现出来。
  “这么说,我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了?”
  “嘿,大概如此吧。”
  袭面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气息,鸟儿从山谷里飞起,绕着头顶盘旋。灰白色的云层将天空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片段,远山像是水墨画的背景层叠交错。
  “这里是你的家乡对吧?”姑娘问道。
  “是的,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即便在外地生活了多年,可是每当我回到这里的时候总是有那种感觉,仿佛自己从没有离开过这里。”
  “在外地呆了许多年吗?”
  “从我读中学起直到一年前回来这里。”
  “哦,那么为什么回来呢?”
  “家父病逝了。”向远这么回答的时候已经不再怀有一年前的哀伤了,时间悄然使他适应了这一切。
  “哦,母亲呢?”
  “已经过世多年了。”
  姑娘脸上带了些许歉意,“真抱歉,我还以为你父母都在外地呢。”
  “我也希望如此呢。”向远答说。
  关于父母的事情,向远本意是想对叶小琼有所保留的。他担心她一旦知晓了自己坎坷的身世便要对自己另眼相看了,莫如留下一点神秘感的好,可是叶小琼一问起来,向远又难以编出什么谎话搪塞于她了。
  “啊,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向远默默念叨姑娘的话,内心里又不无排斥的想到,“生活会好起来,伤口会愈合,纵然如此,可是人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些过去的、我们所失去的终将一去不复的返了。这才是叫人觉得悲哀的原因。”
  向远的悲哀不正是如此吗?
  时近午后,天空的北边集结起来一片黑压压的雨云,太阳已经不见踪影了,风声也渐渐呼啸起来了,远处山腰上的林木掀起一片翻滚的绿浪。向远与姑娘沿着环山路侧边的山坡往山谷中跑去,被风吹起的姑娘的长发扫在向远的脸上。
  “就要下起雨来了,我们快点儿,我已经嗅到雨的味道了。”姑娘抓着向远的手臂,两人便沿着山坡疾行下去了。
  即将来临的阵雨无形中拉近了两者的距离,姑娘焦急的呼喊反倒叫向远觉得莫名的喜悦,甚至向远恶意的希望阵雨来的快些,好叫他们牵着手往木屋跑去。
  一只土黄色毛发的田园犬带着稚嫩的犬吠声从木屋那边奔跑过来,若不是听到犬吠声,叶小琼怕是很难注意到它的,小小的身影在野草之间实在难以引人注目了。
  一道闪电划破墨色的云层,紧接而来的便是轰隆隆的雷声。狗子像是被雷声惊到了,站在原地四下张望起来。
  “喔,那是你们养的小狗啊。”
  “是的。”向远回答说。
  黄狗欢呼雀跃的跑来伸出前爪试图抱住向远的小腿,向远与叶小琼急着避雨便径自往木屋跑去,如此一来,黄狗便撒开蹄子追上去了。
  阵雨哗啦啦的从天空中洒落下来,小千则睡眼惺忪的站在屋檐下面。
  “叶姐姐。”他这么称呼叶小琼。
  叶小琼一边拍打衣服上的雨渍,一边微笑着与小千说道,“啊,小千,好久不见了,你刚刚睡醒啊?”
  “我刚睡醒。”
  兴奋的黄狗在小主人的脚下绊来绊去,小千便蹲下来摸着它的脑袋。
  “这是赛虎。”小千为叶小琼介绍说,黄狗并没有理会叶小琼,它高高昂起脑袋伸出舌头试图舔舐小千的手掌心。
  一转眼功夫,白茫茫的雨雾便笼罩了整片山谷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青草与雨水混合的气息,木屋前面高大的古银杏树像一个矗立在山雨中的巨人,电芒似老树的枝桠一样在灰色的穹幕上迅速伸展开来,雷声翻滚而过,打落在屋顶的雨滴声更加响亮了。
  叶小琼久久矗立在屋檐下面望着檐外呼啸而来的山雨,源自人类世界的喧嚣从叶小琼的耳朵里彻底消失了,呼啸的雨声反倒使叶小琼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安宁,这种安宁叫人不知不觉忘掉了烦恼与疲惫,忘掉了苦痛与忧愁,深深的折服于大自然的美妙。
  叶小琼曾花费许多心思去到各地旅游,她所追求的,不正在于这种发自灵魂的安宁吗?那一霎那的功夫,叶小琼差点儿生出在此度过余生的念头呢。
  “进屋来吧,别淋了雨。”向远向姑娘说道。
  “就让我在外面多站一会儿吧,舒服极了。”
  叶小琼站了多久呢?直到向远为小千和赛虎准备好了食物,她仍然站在屋檐下边。于是向远便出去陪她了。
  “这样站着,不会担心被雷打到吗?”
  姑娘便回头看着向远,“瞧你说的,我又不是那坏事做尽的人,又怎么会被雷打呢?”
  “天地哪有什么仁慈可言?无论你是好人或是坏人,它才不管呢。或好或坏对它来说有什么要紧的呢?”
  向远的这番话,更像是对自我所遭受的不公平的命运的申斥。
  叶小琼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向远却忽然回想起曾经工作的时候结实过一个信仰基督的朋友。
  朋友的名字叫作福香,单是听这个名字便能够从中感受到某种教义的意味。
  那时候,向远每天下班经由地铁站回去住处的时候总能瞧见她抱着一本红皮的圣经站在地铁站外面的广场上,向远记不得相互怎么结识的了,大概是向远注意她的时候她借机向向远宣传教义吧。
  向远虽然对基督不甚关心,但是出于女孩的盛情邀请,便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同意去听听她们的礼拜。
  尽管他同意去听礼拜,可是每每到了周末又意兴阑珊,便屡屡借故推脱掉了。一连数次之后,向远实在觉得不近人情便应约去了女孩做礼拜的地址。
  “来的真早啊,吃过早饭没?”福香对向远的到来仍旧是表示欢迎的。
  “一起床就过来了,实在想多睡会呢。”
  “啊,辛苦了,想吃点什么吗?”姑娘问道。
  “不必麻烦了,我平常就很少吃早饭。”
  “瞧你这生活习惯,睡的也很晚吧?”
  “是,总是要累的筋疲力竭才肯睡。”
  “吁~,你就仗着自己年轻肆意挥霍吧,肝和肾都要累坏了,它们会向你报复的哟。”
  “你这么吓唬人,可不怎么样。”
  向远记得自己前后一共去了三次,最后一次来了一位附近教会的牧师为他们讲道,期间牧师有意识的想要说服向远,好叫他信封他们的主。
  向远记得他们谈到善良、仁慈、爱一类的东西,牧师说试图解释说那是主赐予人类的天性,随后鼓励向远说说他的看法。
  向远觉得那并不是天性,只不过是一种知识的传承罢了。向远说,“一开始,人类应该是野蛮的,那些劣根性的贪婪与占有才应该是最本真的情感。这么说并不准确,贪婪也不该是固有的,打个比方,一个原始部落只捕获到极少的食物,那么必然是部落的强者率先填饱肚子,继而才是弱者。慢慢的,强者为了应付以后食物更少甚至危及的自己的局面而私自把食物囤积起来,这才构成了贪婪。强者永远是少数,那些为数居多的弱者为了维系自己的生存而相互团结,相互扶持,他们把彼此间的这种行为称做善良,这应该是所谓‘善良仁慈’最初的含义,人们把这种行为,这个词,一代代传承下来,到现如今看起来倒像是天性了。事实上,所有的行为,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不过是人类为了生存需要而诞生的知识,继而传承下来罢了。”。
  牧师最终没能顺服向远,他说“你只有选择相信才可以得到赐予”。向远说,“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信它,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从这以后福香便没再邀请向远参加礼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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