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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入戌时末将入亥时,虽然说自从高祖建立北魏王朝以来,世道安平,百姓安居乐业,早就取消了宵禁的规矩,但是往常的燕京城到了这个时间也早已经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了。只是最近已是年关,即便是到了此时,城门也未曾关闭。城内依旧灯火通明,各种点花灯,猜灯谜,逛夜市之事热闹非凡。而由于烟火爆竹要在城外燃放,所以城外游人也是络绎不绝,各类贩夫走卒鱼贯出入,去城外庙里烧香的,观烟火的,拜祭祖先的,卖年货的,一群群人扎堆而聚,各种叫卖声,恭贺声喧嚣不止。
就在此时,两个小乞丐偷偷摸摸的随着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走出了城门。
守城的兵卒虽然觉得两个乞丐儿跟前方这一群穿戴华贵一看就知道是富贵子弟的人不可能是一路人,但是也没多管。本来也是,虽说年关他们反而不得平时轻松,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就怕那南边的蛮子趁所有人放松的日子来闹事,但是,想来怎么也不可能派这么两个还毛都没长的小屁孩儿来,更何况是从城内走出去,也就没多管多问,路凌峰和甘棠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两人出城过后,继续往前走,待到游客稍少时,两人便开始撒足狂奔,一刻也不敢停歇,直至跑到离燕京城十几里路外的小山上,两人才敢停下来歇息。
这山虽小,但是位于燕京城城门外,常有人在此停下脚步以做稍息,平日里城中有人出门远去其亲朋好友亦是送到此地才正式分别,久而久之,燕京城府尹干脆大手一挥,写下公文,吩咐手下人在此修建了一座小凉亭,取名聚欢亭,寓意无论是出去的人还是回来的人在此都能欢喜聚首。此举可是深得民心,众人纷纷夸赞燕京城府尹是百姓的父母官,遇上这么一位为百姓考虑的好官是所有人的福气。
此时的聚欢亭亭盖上积雪厚重,在月光的照射下白晃晃一片耀的刺眼,四周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只能听见两道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与燕京城内的喧嚣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聚欢亭内,路凌峰与甘棠坐在一起沉默良久,只是看着来时路那头的燕京城里的繁华热闹。终于甘棠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凌峰,我们现在杀了人,要不了多久他们家里人肯定会发现他们失踪了,一旦报官查下去肯定会知道他们曾经找过我们,现在大雪路滑,我们两个又身无分文,肯定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去,他们家大势大,被他们抓到我们肯定活不下去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大狗别慌,你听我说,我早就想好了后路。”路凌峰看着甘棠的眼睛,开口回答道:“我在城里醉春楼对门那家酒楼乞讨的时候无意间听人说起过钱塘的府尹跟咱们燕京城的府尹有仇,两个人一直不对付,现在你只需要逃到了那里,应该就能安全了,两个人的官一样大,我就不信他还能去钱塘抓你。”
“可是钱塘那么远,我们又身无分文,怎么才能逃过去呢?”甘棠实在是感到疑惑又开口问道。
“我们可不是身无分文。”路凌峰笑了笑,说道:“刚才,我们把他们扔进那水井的时候我把他们身上的钱袋子都取了下来,应该足够你去钱塘的钱了。”说完,路凌峰从自己腰间取出两个钱袋子抛了抛。
甘棠有些越来越糊涂了,又开口问道:“凌峰,你什么时候拿的这钱袋子,我怎么不知道啊?还有,你一直说足够我去钱塘,难道你不去吗?”
路凌峰将其中一个钱袋子抛给了甘棠,摇了摇头说道:大狗,你心里太慌了,不是没看见我拿钱袋子,是你没注意,转头就忘了而已。”说道这里路凌峰顿了顿,咽了一口口水又开口说道:“我们两个人,肯定不能一起走,你去钱塘,我去长安,长安城里全部是大官,即便他是燕京城的府尹大人他应该也不敢乱来,而且我们这样分开逃的话,即使有一个人被抓了,也还能活下来一个。这里的钱,我已经分成了两份,今晚在这板凳底下挤一晚,天亮了咱们就走。”
“可是,可是我们就算现在有了钱,这么远的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甘棠又开口问道。
路凌峰叹了口气,说道:“大狗,你太慌了,平日里一直那么聪明怎么这么点东西都想不到了。你只需要随便找一个倒卖年货的商队或者走亲访友的车队找个理由搭上他们的车就行。到时候到了钱塘守关的将士一看你是个孩子又跟着大人,肯定不会多查你,下车后整个钱塘那么多人你随便一躲就谁也找不到你了。”
“可是……”甘棠还是有些疑问,最主要的是,甘棠知道路凌峰的来历,也清楚他的生活经历,从小在山上长大,下山才不过十几天,也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任何这种类似的事情,俞是清楚的知道这些,甘棠就俞是害怕,他害怕此时的路凌峰,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么快速简单的想好这一切,可以这么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情。
“好了,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赶紧睡吧,明天一早咱们还要跑路呢。”路凌峰甩了甩手抱紧身子率先躲在了亭内的板凳下说道。
甘棠也抱着身子躲了下去,紧紧挤着路凌峰,想跟往常一样伸出手去抱住路凌峰相互报团取暖又有些害怕,将伸出去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发亮,白蒙蒙的晨雾笼罩四方时路凌峰和甘棠就已经爬了起来。昨夜过了子时,天气骤然降温,下了一夜的大雪,山风也呼啸了一夜。天气如此恶劣,甘棠又满怀心事,一整夜都未曾睡着,此时看着路凌峰问道:“凌峰,现在就走吗?这么早应该还没有人出门在外吧。”
“现在当然还没人,我们要的就是没人,你看现在雪下的这么大,我们现在走的话,过不了多久落下的大雪就会淹没我们的脚印,等到有人时就可以找个理由随同他们一起走,而且不会有什么人发现。”路凌峰用那双即使整夜都捂在袖子里也还是被冻的冰冷的双手捧起一把雪在脸上搓了搓回头对甘棠说道:“你要不要洗把脸?”
甘棠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路凌峰踮起脚来拍了拍甘棠的肩膀,开口说道:“唉,大狗,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了,这一次分别以后,往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你多保重身体。”
甘棠用力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走了。”
“嗯,走吧,我撒泡尿也走了。”路凌峰对着甘棠挥了挥手,看着甘棠才走了几步就消失在那满天的大雾中,转过身子解开裤腰带对着这大好的雪景做些不雅的事情。看着那黄色的水柱冒着热气瞬间将地上的积雪消融,他哆嗦了两下也开始下山。
下山之后路凌峰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去,他虽然想去长安城,但是并不知道去长安城的路,甚至连方向都不清楚,只是想着待到天色亮明白时遇上了人问一问就好。
这一路走来,路凌峰亦是心事丛丛。他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也很是害怕,他害怕自己杀了人,他害怕自己被人抓回去,他更害怕的是,他居然能够那么冷静清楚的想清楚怎么处理尸体和逃跑,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事情,也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哪怕是书上和师叔们讲的故事中,也不曾有这些东西,但是偏偏他无师自通了。对于昨天甘棠对他产生的一丝惧意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别说甘棠,连他自己想起来都后怕不已,可他也没个答案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听之任之。
往前又走了五六里路,天色已经亮明,只剩下那漫天的大雾还是没有散去。路凌峰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上。这小溪因为一直流动的缘故并没有被冻结成冰,水面清晰可见人的倒影。小溪中没有桥,只有几块石头铺到了对面。对面是一座竹林,隐藏在大雾中看不真切,只能听到竹林中时不时传出几声麻雀的啼叫声。
路凌峰趴在地上喝了几口水,感受着冰凉的水流过自己的喉咙进入胃中,刺激得身子打了个寒颤。
路凌峰踏着那溪中铺着的几块石头走过了小溪往竹林中被人走出的路径走去,又费了半柱香时间走出了竹林,瞬间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大片平地,地上全是青苔,偶有几棵松树幼苗。平台中间有一石墓,墓前有两张石铸的桌子,每张桌子各有四个凳子。
此时,围着两张桌子坐满了人,穿着官服的人。
为首一人衣服上锈着一头犀牛,头戴一镂花金顶,扬起嘴角对路凌峰笑了笑,说道:“小师父走得真快啊,不过府丞大人说与小师父的长辈乃是故交,想请小师父去府上坐一坐,还交代了本官一定要用请的方式。不知小师父可否愿意啊?”
路凌峰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这一群人,自然知晓自己定是跑不掉了,打更是不用说,估计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饿了,没力气走路。”
“好说好说,吴老二,拿吃的给小师父。”为首那衣服上绣犀牛的人转头对另外一桌一个满脸胡茬的人喊道。又转过头来看着路凌峰说道:“小师父,吃完咱们可就要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