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昱王朝

　　说完便紧紧化作一缕轻烟缠绕在宋康年的身体上。宋康年在梦中发现自己身体轻捷异常，在山林间奔走如风，在一颗颗高大的树木间跳跃自如，对着天空中升起的明月吐纳修行。这晚的梦奇异而漫长，一会儿是在城中考场失利遭受众人嘲弄，一会又在山林间欢畅自如的奔走，纠缠反复。
　　第二日天明，宋康年便洗漱出门，到了店后树林，一声唿哨。灰猿从林中闪出，望着宋康年惊疑不定，宋康年一声长笑，声音似猿似人沙哑对着灰猿道：“成了。”迅步来到林中，望着盘膝而坐的老猿，宋康年伸出左手捏住老猿脸颊，老猿口一张，从嘴里滚出一颗圆形内丹，此丹颜色深红，灵气萦绕。宋康年右手一操，迅速纳入口中。然后转头对灰猿道：“速将此身送回惊魂崖，不要土埋，放置于洞深处。然后到永城宋家村来找我。”灰猿再无疑虑，扛起老猿身体，转身大步朝魁山而飞奔去。
　　宋康年不日便回到家中，家中妻儿听闻又不曾中，眉宇间皆有些些忧色，经年累月的读书考试，家中祖产已日渐稀薄了。
　　宋康年却展颜一笑。朗声令儿子取来家中所有书籍堆于院中，从灶间取来一把柴火往书堆中一扔，火舌立即卷着书籍烧了起来。望着熊熊烈火，宋康年笑出了泪来，愤声说道：“我宋康年耗尽半生心血于这些故纸堆中，到头来却是百无一用，从此以后我当从新开始，重头来过。”妻儿相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何言以对。
　　翌日，宋康年开始过问家中田产生计。里里外外忙碌起来，如此安稳过了三月，家中一切都井然有序。
　　第二年正月已过，宋康年留下家书一封。言明夜观天象，天下大乱将起，自将外出云游以寻建功立业之机，妻儿当多积粮以备荒年，自己的安危不必挂怀。再见之日必是自己功成名就之时。
　　宋康年离了宋家庄，寻到了在野外晃荡的灰猿，将自己准备好衣物鞋袜给它穿上，头上戴一大毡帽，将帽沿压低，远看混似一壮汉。一人一猿来到镇上，置办了一副江湖术士的行头，宋康年挑着一幅布帘上书“相”字，灰猿挑担随行。
　　大昱十二年四月，西都发生大地震，军民伤亡百万计，河西，河东大旱，赤地千里，持续数月滴水末降。官府救灾如杯水车薪，饿死人无数。人们吃树根，草皮，观音土，直至最后山变光秃秃了，人们开始成群结队外出乞讨为生。流民在官道上络绎不绝，或三五成群，携老提幼，衣衫褴褛。八月，京师南城发生大爆炸，伤亡两千余人。大昱十三年三月春，田间地头刚冒出大片新绿，蝗虫却开始肆虐。成群成片的蝗虫振动着小翅膀，铺天盖地，一路由西向东，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连大树都啃得只剩下几个光秃秃树叉，树皮也没留下，远远看去，像被剥了裤衩的人，瑟瑟的在风中发抖。蝗虫肆虐了三个省，留下让人绝望的亳无生气的大地。稍有余粮的人家都勒紧裤腰带，希望能多挨几个月。大户人家都关门闭户，院中都多备人手武器。外面整天成群结队的过灾民，看看他们饥饿绝望的眼神。让人心生悸怖，一点火星，就会点燃谁也难以扑灭的大火。
　　一封封灾情告急的奏章如雪片一样急急飞到了皇帝的案头。望着堆满案牍的奏章，元享皇帝陷入沉思。他有着削瘦的脸颊，面色浅黄，眼神疲惫。自登基以来，他也雄心勃发，誓言将振兴大昱王朝三百年的基业。也曾以雷霆手段诛灭权奸巨宦，豪言十年内将肃清北地边患。这十几年来他宵衣旰食，励精图治，希望能扭转颓势。奈何北地边境蛮族竞趆打趆强，隐隐有了与边军分庭抗礼之势。好在有雄关南天门阻挡，暂时能阻止蛮荒人的铁蹄。而今灾情日益严竣，稍有不慎，民变将起。想到这些，元享一声长叹，常待身边的高公公近前一步，低首作揖道：“皇上，今儿太晚了，请皇上以龙体为重，早点入寝吧，国事明儿个早朝再议吧。”元享不答，闭上眼依旧陷入在沉思中。翌日，大昱王朝的朝会上，坐在龙椅上的元享皇帝急切的向文武百官连发三问“河西，河东两省旱灾连发，政拔发的救灾银两为何迟迟未到，当地知府衙门也有建粥厂救灾，为何依然出现大量流民。蝗虫过境，寸草不留，可有扑灭之法？”
　　内阁大学士杨显威出列奏到：“启奏陛下，臣和内阁两位大人巳拟定再增加三百万两振灾银两，同时増派三位振灾特使分赴三省处理灾情流民，务使流民安置妥当。至于蝗灾，则要请上清观的法师予以剿灭。”言毕，立身望着元享。元享微一沉呤，疾语道“：速命曹民，卢升，王振全三位为钦差大臣，分赴三省处理灾情，督导粮钱发放，办事不力者就地革职查办。派人传旨上清观，命法师不日出京，剿灭蝗虫，务必在一月内见效。另外户部速拔三百万白银交于交于三位振灾使，另加每人五十万担粮食，就地设粥厂就食，务使流民不可四处流窜。”众臣领旨伏拜，散朝而去。只余几位阁老随皇上去勤政殿议事。
　　天下修行者以上清为尊，虽有天龙，紫云等不同流派，却因当年上清观首任掌教公孙云与圣祖交好，并一同北上蛮荒之地击破蛮族祖庭，扫灭魔族，镇压了魔宗二祖。方得今日显赫之位，以修真魁首的身份领导天下修真门派。当然，所得修行资源也是最为丰厚，修行所需灵石皆由朝庭供奉。
　　上清观位于城南二百余里的流云山，首任掌教正是看中此地灵气充盈，又与自己名字暗合，才选中此地留下基业。经过三百余年的经营，巳然是京城第一大观，山门巍峨，上由太祖亲书“上清”二字，笔力雄浑。
　　当今上清掌教玉清真人，此时正站在流云山山门前，玉清头戴紫荊冠，面色红润，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年龄，实际年龄巳有一百三十岁，皆因修炼有成，保养得法之故。他八岁入山拜入大长老劳德章门下。公孙云当年开宗有八大弟子，公孙云于八十年前飞升，所遗弟子皆一心向道，无意掌教大位，便传位给三代弟子玉清。真人本身修为已达大乘下境，因教中事物繁杂，又不得不与京中达官显贵交往，修为较其余师弟略为稍逊。由于近年来灵气枯竭，八大师叔修道之心更切，其中三位欲图强行渡劫飞升，竟相继折戟身死。天下各派修道者这几年强行渡劫有四五十位相继失败，无一人功成。有时侯他常想，若自己不做掌教，一心修炼，也许早就到了大乘上境，会不会也冒着风险强行渡劫呢？山中几位师尊都已是大乘未期，灵气不足，无法渡劫飞升。流云山也不复当年风光，昔日山中仙气氤氲，门前车水马龙。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求仙问道是一时之风气，人人都想拜入山门。掌教飞升不过八十年，而今冷冷清清，山中资源日渐稀缺，朝中供奉依年递减。
　　玉真人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中暗道：“听闻北地魔道二祖已冲破封印，扶持耶律赤然，这两年已有统一整个蛮荒之势。反观大昱王朝灾荒不断，人心惶惶，天下恐有大变呀！”他与朝中诸臣素有来往，京城也有门人留守，然传来的尽是些不好的消息。
　　正在出神之际，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道人轻步来到他身旁，低首行礼道：“师傅，朝中已议定由上清出京扑灭蝗灾，明日当有圣旨下达，弟子们当如何准备？”玉清真人点了点头，一捊下巴的几缕清须道：“大灾当前，义不容辞，圣旨一到便安排玄真，玄冥，玄机我们五人一起前往河西。”望了望身旁的这位弟子，玉清甚是心慰。他有五位弟子，个个根骨俱佳，身旁这位便是大弟子王则。。
　　王则道号玄通，人长得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本是前任阁老之子，从小聪慧过人，读书则过目不望，其余琴棋书画一点就通，九岁得遇玉清真人，玉真人甚是喜爱，赞曰“根骨上佳，资质一流。”就此赖在阁老家不走，执意要阁老让其拜入门下。阁老执拗不过，也乐得有号称“半仙之体”的玉清真人教导儿子，就同意下来。至今在玉清门下有二十余年，为四代弟子之首。如今已是洞玄上境之实力。其余弟子分别为玄真，玄冥，玄机，玄灵五人各得真人秘传。玄真，玄冥，玄机三人修为皆为洞玄下境。
　　五人中惟有玄灵是女弟子，是玉清真人十八年前下山云游时，在江中度河时检来的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