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嫌疑

　　城主宅邸随即戒严。在国王到来期间，哪怕城主也得搬到军营里去住，将国王作为第一统帅。
　　国王的耳目也立刻开始行动。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卷入了政治漩涡。这像一场没完没了的游戏，反复折腾，只为了简简单单的权力，令人恶心，却又欲罢不能。
　　公主侍奉在旁边，她也在国王的默许下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组织，对外称作养贤。她所唯一不能监控的，是自己的父亲。
　　这些吞食消息的刺客能出入任何地方，启断的座谷城监狱也不例外。何况他们有国王和公主的旨意。任何对他们过不去的人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已经是惯例。
　　因此无论他们得到什么，都会被视作是可靠消息。
　　事实上这种可靠消息谁都能够获得，只要谁都能成为国王或者公主。全国上下对这两个人都是开放的。哪里都是他们的后花园。
　　启断预先也并不是没有料到这一点，但他已经把事情做的密不透风。他想要的是王族独一无二的身份，加上他在仙族里的地位，他能够将手伸向一切。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只有这样才能逃开嫌疑。况且，他也确信天一问什么也查不出来。到最后大不了两个人一起完蛋。但是座谷城能够没有一个仙族长老，却不能没有他。量国王也不敢临时找第二个人替代城主之职。眼下能让草夷闻风丧胆的只有他一个。就算国王下诏让他离开，他也能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朝中还有他的帮手。
　　没有人能赶走他。
　　国王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和启家联姻，可不是为了把女儿和国家交给一只狼。启断就是一只狼，不然他也不能胜任城主一职。整个河野大地，只有他这么一个城主。这是为了军事行动的考量，封给他了一座城池。但是，是不是要引狼入室，这问题绝对会有一个否定的答案。他需要的是启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鬼。
　　同时国王也知道，政治斗争的困难之处在于，没有人能称得上是绝对的错的，也很少会有人被发现是错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和无形的敌人作斗争。因此他能感到是启断自己下的手，可是以后还要用他。政治擂台上没有敌人或者战友，能利用你的也是你能利用的，大家都是资源。
　　唯一需要被替换的只有天一问。但是国王早有此意。天一问已经呆在这里已经太久了。他手上用的太久的东西无论质量是否还有保障都得彻底换掉。把他调到另一个地方也是首席长老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如果启豫真的找不回来，那就让启断临时收养一个干儿子算了。国王已经打定主意。这样这场游戏就没有赢家，从来也不需要赢家。除了他自己。
　　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天一问是在就业以后还靠自己的专业混饭吃的。王族在宫廷中长大，权术诡计必须无师自通。所有王族的老本行一开始都是好好读书，增加骑马射箭等体育锻炼，做个优等生。他们也是学着学着才知道以后还是要靠耍诈这个副业混饭。至于仙族首席长老就更是如此。他必须出师以后才知道自己还得弄个帮主做做，得学着整人。只有天一问还在兢兢业业地做“仙”。
　　现在，作为一个仙，他要找出自己的徒弟。这也还得利用他的专业知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一个铁饭碗。不然什么叫真香啊？
　　但是现在，考验自己的时候似乎真的来了。
　　天一问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徒弟，因为很难管，也很难教。他和所有老师都一样，都喜欢好掌控的学生。再加上他自己已经在仙道弄出了名堂，所以基本上他的徒弟只需要老老实实熬成绩，等混出来以后靠着他的面子弄个职位，基本就能一世无忧。他就不知道有谁还不喜欢舒坦。
　　启豫不喜欢。
　　在他看来，启豫无疑是娇生惯养的那一类官宦子弟。听话是听话，不过是表面听话。用功是用功，不过根本不顾师傅劝诫地瞎用功。总之他就是自以为是，狗屁不通。因此天一问也是爱理不理。直到他听说自己的徒弟在监狱里失了踪。
　　当他到达监狱后的半个时辰以后，启断才姗姗来迟。他想他们之间都知道丢失启豫的后果。启豫虽然胡作非为，但是地位却很高，也是个潜力股。谁知道有一天他会不会忽然开窍，成为厚临公主身边的红人。到时候谁都得眼巴巴地看他过日子。这个人能够被间断性遗忘，却不能被忽视。所以出于师徒情分，天一问必须要找到他。
　　他的搜索行动实际上已经持续了将近六天。这六天他一天比一天心急如焚。启豫能失踪六天，只要他不是离家出走，就八成是被人处理掉了。所以他得出一个很简单的结论：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自己耳目虽然不算众多，可是各个还都算能干。他们都屡屡空手而归，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那么到底是谁在操控？启豫失踪又对谁有利？天一问必须琢磨出来。他是靠着专业本领混饭的，现在混了这么多年，他有点后悔了。
　　不管怎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才能找到对手。对手都找不到，自己就只能被耍的团团转。现在不争着一口气，和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他已经收到风，说国王要给自己重新安排工作。现在搏一搏，不用把地拖，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好仙职。
　　而且他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难。鉴于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不是个巧合，所以幕后黑手必然能从启豫的消失甚至死亡中获得利益。。
　　于是思来想去，嫌疑人变成了他自己······他不知道现在国王是否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父亲不会谋杀自己的儿子，国王不会破坏和仙族交好的机会（除非他拥有更好的机会，所以必须除掉启豫破坏约定），公主似乎也对启豫抱有好感。和自己徒弟关系最差的，似乎也只有自己这个师傅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这就说明自己至少是个合格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