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瀑布

　　启豫彻底慌了神，他这才发现鬼脸并未告诉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每一个囚犯入狱时脑袋上都套着黑色的头套。他们想要出去也只能被狱卒带去刑场。启豫像个无头苍蝇乱跑。监狱对他父亲而言是个后花园，几乎属于禁地。
　　如果这次越狱是师傅的安排，他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左冲右撞。眼前肯定会有另一只鬼脸忽然跳出来。他刚才在原地等了半天，或许是对方有意失约了。那么这就是个陷阱了。启豫一边逃窜一边思考有谁想让自己置于死地。把浑身的血液同时分配到大脑和逃跑的大腿让他浑身难受，他恨不得再长出三头六腿。
　　他躲到角落里，阴影覆盖了他的身影。这是一条黑漆漆的走道，直觉告诉他狱卒们会首先搜查这里。这里像是藏着鬼的地方，自然也就藏着人。要不是实在需要喘一口气，启豫才不会停下来。他的肾上腺已经在哀嚎，挤不出更多的激素来刺激他了。从刚才开始他就没休息过，一停下来就觉得疲惫蔓延全身。
　　有一个狱卒拿着火把照了进来。他立刻轻手轻脚地横着爬上了左右围墙。幸好这里够窄，让他能爬上去。
　　狱卒越靠越近，却什么也没听到。这是启豫在窃书时练就的本领，否则他坐牢的次数得大大增加。
　　那狱卒在这狭窄的角落搜查了半天。启豫四肢死撑四周的墙壁，咬紧牙关心中暗暗咒骂。狱卒忽的开窍把火把往上一照，一个黑影朝他扑下来。火光摔倒在地上，外面的狱卒在加紧巡逻，四周检查着显眼的窝藏处。
　　一个年轻的狱卒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衣服。
　　“里面有人吗？”一个卒长问道。
　　狱卒摇头。
　　“你个废物，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
　　启豫跟着那长官离开。幸好近来搜寻的狱卒和他身材差不多，他才能“借”走这件衣服。他像其他狱卒一样加紧行动。
　　“你别跟在我后面了，你赶紧去上面看看！”
　　“好。但是请长官，楼梯在哪儿呢？”
　　“新来的？”
　　“可不是，瞧我这身衣服都还没分到合身的。”
　　“那边！”
　　说罢，族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中央天井下面。这里够亮，他能够看清全员的行动。
　　启豫顺势走上了旁边的楼梯。长官仍在观望着，他迅速逃离。他知道座谷城的地牢只有一层。只要找到了楼梯，他就能溜之大吉。
　　他马上就要到达此次监狱之旅的终点了，狱卒们有序的搜查当中，他看到了出口的光亮。
　　看门的狱卒瞪了他一眼。
　　“老兄，我是新来的，不会办事被掌管命令来这里看门了。掌管要你去。”
　　“要我去？”
　　“紧急时刻，他在天井那里等你。”
　　看门卒二话不说地走了。启豫兴奋地把监狱大门一推，随时都准备好了要重获生机。
　　门锁住了。
　　门缝传来外面的声音，护城沟上的吊桥也被拉起。他又逃不掉了。这个监狱的无情之处就在于，它的大门是在外面锁上的。
　　启豫知道自己完蛋了，于是他一件件地脱下狱卒的衣服，往混乱中走去。
　　没有人注意的到他。这些人个个都牛高马大，他在他们中间几乎像个侏儒一样。
　　他大喊一声：
　　“我就是越狱犯！”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启豫站在他们中间让他们看个够，这就是几乎逃脱的启家少爷。
　　“来呀，你们不是想抓我的吗？去你丫的，我就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值得这么多人兴师动众。我不就多读了几本书吗？你们难道不想吗？你们难道还想让仙族这个旧阶级继续维护他们的特权？他们都是傻子呀！天下是新仙族打造起来的，你们居然不会去好好用功，来这里抓我？”
　　启豫慷慨陈词了好几分钟，然后，他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的人真的一动不动，被定住了一样。他伸出手在他们的眼前晃一晃，全都没有反应。
　　奇了怪了。
　　他在人群中打转，一转身，那只鬼脸出现了。这次他没有客气，一把抓住启豫的脖子来到了一个地势凹陷的房间。启豫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建的这么奇怪，而且第一次在监狱里感到阴沉沉的。
　　鬼脸伸出他的手握成爪状慢慢收缩，这里房间地上的石块便逐个往下掉落。启豫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下面是什么——是湍急的地下河瀑布。
　　启豫被鬼脸用手挂到瀑布之上，层层白色的浪花在他的下方扩散。
　　“你······到底是谁？”
　　鬼脸摘掉了他鬼化的面罩。启断那张铁面无私的脸冷冷地散布着寒光。
　　“爸？”
　　“不好意思，你掉队了。”
　　“我掉？啊——”
　　启豫被下坠了下去，他的惨叫声传来回音。
　　“你一开始就应该把所有人当作敌人，再把事情做的干净点，就不会踩空了。”启豫对着咆哮的瀑布自言自语。他右手又握成爪状，那些掉落的石块又复归原位。没有瀑布声的监狱安静的令人压抑。
　　启断退回到了黑暗中。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
　　“把城主儿子给我找出来！”卒长大喊，所有人更加卖力。
　　启豫被卷进湍急的地下河河水之中，这下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暗无天日。幸好周围的岩石都被水流摩擦的十分光滑，不至于有尖锐的棱角刺破自己的肉体。他感到水流速度仍然越来越快。然后，他又滑到了一个瀑布末端，被抛了出去。
　　完蛋了。。
　　这次他连走马灯都没看见，因为四周没有一丝光线。
　　此时是新河野出现六百九十二年。河野大地上拥有座谷城的紫巅国渴望再与启家定一门亲事。这既是为了增强王族与塞外启家的政治联系，也是为了给予启家更新的地位作为褒奖。厚临公主是紫巅国的唯一继承人，王族的先辈将会给她送上新河野最强的军国作为遗产。能够赢下厚临公主的只有一个。同时驸马也能成为新的王族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