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存岁

　　“洪氏一族不是正统永恒逆支流血统，洪氏一族在随后的统治中，与众多族类融合，造成了拥有永恒逆支流血统的族众的消失，唯有洪氏一族相结合，才有更大机会诞生出永恒逆支流血统，与其他族类相融，便会造成血统掩盖。”
　　“千年前，先辈曾在永恒逆支流中发现战争石碑，石碑上记载有破除血统掩盖的秘法，只要我等族人能够破除血统掩盖，便能修习永恒逆支流中的大法，成就无上大道，杀灭黄金家族，重入斑古指日可待。”
　　“既然众族类血统都不纯正，为何不将破除血统掩盖之法公之于众，共同修炼永恒逆支流中的大法。”洪惊问道。
　　“我曾经对你和洪胜进行过秘密考察，洪胜有这天资，却无那心神，如今战死，我看你既有这天资，也有那心神，族众之内，唯有你最合适。”洪醉对洪惊道。这种言谈，可以说睁眼说瞎话，明摆着忽悠，洪惊也不傻，心道：“明明洪胜才是重点栽培对象，洪胜战死，才轮的上他洪惊，只是要想修习永恒逆支流中大法，必定要经受天大磨难，极有可能身消神散，现在族类人各有大事，洪震出走，洪行渐，洪奇是他亲生儿子舍不得，唯独只有他洪惊是个闲散人，无爹无娘，权当试验，生生死死，无关紧要，也无人追究。”
　　洪惊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孤寂感，在这明争暗斗的族众中，即使他学会了明哲保身，却也不能摆脱族众的控制，如傀儡一般受人摆布。
　　他仿佛看见了他的宿命。
　　二人穿行在恍惚林内竹林大道上，清晨的光明还未将昨夜的雨水晒干，风吹竹林窸窣不绝于耳，雨水将洪惊一身打湿，十分冰凉。这让他想起了战死的洪胜，同属洪氏，无爹无娘，无靠山大树，他俩是如此相似，纵使强横如洪胜，独战百万，与百万人众同归于尽，而他洪惊，平平无奇，前途未卜，不知下场又比洪胜凄惨多少呢？
　　“到了！”洪醉突然停下脚步，对洪惊说道，“这里是天存岁。”
　　“天存岁？”洪惊从来不知道它的存在，此处是一方窟穴，洞口林深草密，“这不就是一处山兽洞穴么！”
　　洪醉大袖一挥，洪惊周身十丈化作一处小天地，小天地内幽幽暗暗，上不见天日，下不着土地，洪惊顿时三魂悠悠，七魂荡荡，浑身如火烧虫噬，奇痛难忍，这地界也有一处府穴，极暗极邪，深不见底，又有阵阵阴风，诡异至极。
　　洪醉见洪惊如此模样，不觉低声一笑，心道：“他修为低下，连天存岁都抗拒，若是他能修习永恒逆支流中大法，想必也要有天大的气运。”凭洪惊这般表现，洪醉担心天存岁都懒得将洪器列入永恒逆支流旁支血统。
　　天存岁认主，唯有沾染永恒逆支流血统的人才能被天存岁纳入，才有机会修习永恒逆支流中的大法。
　　如果天存岁都不认同洪惊，那洪惊便倒在第一步。
　　“开始了！”洪醉一声大喝，他曾是洪氏一族族长，有族长之威。那阴风阵阵府穴之内响起一声龙吟，钻出一条三丈长青鳞角龙，角龙一声嘶吼，大张血口，一口向洪惊吞去，咬去洪惊一角元神，随即飞去府穴。
　　府穴如花开一般，绽放出淡淡金光，府内飞出一道令符，被洪醉接下，查看令符，不自觉点了点头。
　　“你的确有资格。”洪醉颇为欣慰，“认主靠天赋运道，而通过战争石碑的洗练则需要无穷的毅力了。”
　　洪醉再次大手一招，出了小天地，回到恍惚林中。
　　“你被承认了，便背负了洪氏一族未来，纵使九死而不能悔，身肩万事，唯心唯一。”
　　洪惊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心绪微动，跳出洪绣样儿，身在洪氏，他再也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人了，他也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了。
　　“那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既然有了所牵绊的人，洪惊也尝试着提前完成任务，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从前的他，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如今，他也终于有了心中所念，应该改变了。
　　老族长洪醉欣慰地点了点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这不正是洪醉的手段么，强意安排，掌控洪惊。
　　洪惊自认为愚笨，思来想去也考虑到这一层，与洪绣的结合属于洪醉控制他的一种手段，但他确实中招了。情根一种，一往而深。
　　“你着急了。”老狐狸察觉到了洪惊异样，“不过这样最好！”
　　“你心有挂恋，心有牵绊么？”洪惊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一问。
　　不过以老狐狸般敏锐嗅觉，又如何不懂洪惊话中意思，道：“洪氏一族便是我的唯一，洪氏族众平等，俱是挂恋牵绊。”果然是狐狸言语。
　　洪惊倒不指望能让老狐狸从中感受到一丝触动，他将本来面目掩藏在白发之下，族众都以为他只是个白发苍苍，行将枯朽的老头，但他的的确确诡计多端。值得庆幸地是在洪惊面前露出了本来面目，也好过那假仁假义的慈祥。
　　“你想去夜无，看我的爱女。”老狐狸一语中的，不过那所谓的“爱女”，只怕是要有多加假就有多假。洪惊都快要忍受不了老族长那么直白的虚伪。
　　“洪绣她那么好，我肯定想去看她。”
　　老狐狸桀桀声起，是一种笑意，如丧考妣般的笑意，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去吧。”
　　简直出乎意料，老狐狸竟然同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洪惊不懂，但此刻，洪惊暂且觉得这老头还有一丝人性，纵使其中有洪惊看不出的阴谋。
　　洪醉在洪惊划出一道印，说道：“去议事大殿，以行印入夜无。”
　　洪惊自然喜气盈盈，独自前往议事大殿。
　　“以性养情，可收他心。”老狐狸喃喃自语，如洪惊这般小年轻，以他深厚功力，自然将洪惊拿捏地四平八稳，“有了束缚，有了忌惮，到时投鼠忌器，他不得不从。”即使如他这般老狐狸，也有算有遗漏之时，看似将洪胜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但到关键时刻，依旧控制不住。对于洪惊，他下足了血本，不敢再有疏忽，养在夜无的唯一女儿，都当做一把控制洪惊的锁链，锁扣着少年洪惊。
　　“英雄难过美人关，少年更是如此，心一见一明，情根一种，死心塌地，若是能尽早出个小子，只怕那洪惊更是服服帖帖。”老狐狸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这边，洪惊也管不得老狐狸耍得什么阴谋诡计，来到议事大殿，依瓢画葫芦，来到阴影处，掌中印闪动，开了一道口，洪惊迫不及待钻了进去。
　　初入夜无时，洪惊没心思观看夜无内设，今日来看，虽是普普通通陈设，但犹似洞天福地，一片温馨。
　　“我这算成家立业。”洪惊突然想到，一切来得太快了，他甚至从没想过，但是一夜功夫，他居然成家立业了，他不懂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交拜的礼节，但他认为只要互亲互爱，那便是真正的成家立业。
　　“你来了。”一间房内轻快地跳出一个活泼少女，穿着水仙流花裙，惊艳动人，她浅笑微言道，“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洪惊心坎一惊，不自觉看得目瞪口呆，那心中人儿洪绣竟是如此出彩，那种龙生龙，凤生凤之类纯属扯淡。
　　“你是洪绣。”
　　“你是洪惊。”
　　二人同时点头。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在故意等。”
　　“你不用故意等我，我也在想法设法来看你。”
　　情到深处，洪惊将洪绣搂住，二人都是第一次拥抱，没什么经验，但情浓之时，心心相印之时，动作自然而然，毫无别扭。
　　“我带你去看浣林，我带你去看双池。”洪绣拉住洪惊的手说道。
　　洪惊摇了摇头，洪绣有些不解。洪惊轻轻触在洪绣耳旁，小声言道：“我想带你去看天涯海角，云起潮落，如果你更喜欢浣林，双池，那我便在天涯海角造浣林，云起潮落处铸双池，你跟我走吧，一起离开这里。”
　　洪惊是个十分懦弱的人，不知何时他已经有了如此勇气，竟然想带着心爱之人去天涯海角，远走高飞。
　　“放心，我不是一时兴起，我起誓对我所之言负责。”洪惊这莫大的勇气来源于此，爱了洪绣，便想放弃洪氏一族，放弃一切，过着简单，且逍遥自在的生活。洪惊根本不是一块做大事的料，洪醉的一腔热血之言在洪惊这里，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他一点儿也不比洪胜好控制。
　　老狐狸在夜无一侧静静地听着洪惊肺腑之言，气得胸腔核心都要炸了。
　　洪绣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她有苦衷，但她不说，以泪做苦，泪往身下流，苦往心里咽。。
　　洪惊不敢逼迫，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本事，如果此刻出走洪氏，必将受到追杀，到时保不得命不说，还连累洪绣浪迹天涯。
　　“那就先遵从他的意思。”洪惊将洪绣深拥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