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楚国

　　云梦泽广大，与洞庭山相连，绵延不绝，苍岭环绕五域，自北冥发源，绕了一圈，又复归北冥。
　　五域四城，便由此而生，北冥城、南疆城、东荒城、西州城，苍岭无象，除了神境圣境的大能能够飞度，其他人，任其武力高强，也是无济于事。可谓天险自成。
　　而楚国，便位居于南疆城外，是关外之国，自商周的记载起，素有南蛮、北狄、东夷、西戎，楚人祖上自中原而出，但在早期，却被商周典籍叫为楚蛮。
　　在上古时期，商周古朝对于中土之外的地方皆称之于域外，时四夷扰攘，后世流传的典籍之中，有关于上古先王最多的记载，便是与四夷纷争，他们或守土，或开疆，由此，方才有今日之天下。
　　由南疆城而出，可直顺青江南下，便到了鄢郢之地，从宜城往荆城而下，便到了楚国原来的都城江陵。
　　不过在秦昭襄先王时期，秦国杀神白起率大军四十五万，趁楚襄王政治腐败，吏治污浊，城池年久失修，武备松弛之机，趁机顺江而下，在伊阙之战之后，攻克楚国别都鄢，王都郢。
　　楚王兵溃，不敢再战，逃于陈地立郢。
　　郢都这个名字随着楚国的实力不在移动，终楚国的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不断的迁都中度过，只不过前半生是因强盛发展而迁都，而现在，是为了逃避秦国的锋芒。
　　这一点到是于秦国很像，那时战神吴起未尝一败，于魏国变法，创魏武卒，重创秦国，打败秦军于河西之地，夺取河西，惠公五十万不能下。
　　吴起此人，贪将好名，杀妻证道，然其功绩斐然，是典型的有才无德之人，如庞涓之流一样。
　　此时楚国宜城、荆城、江陵以下，郢都早已是一片废墟。
　　秦国背靠西州，退可闭关自守，进可东出天下，北拒弱燕、三晋，东交远齐，南下荆楚，不世霸业已然初成。
　　而此时楚国，鄂城，有两人来此远游，鄂城居于楚国东北方向，自从秦国兵锋南下，深入楚国腹心之时，鄂城，便就成为了抵御秦国的核心前线。
　　鄂城城高万丈，居青江天险，是楚地不可多得的大城，土黄色的楚字大旗飘扬，楚人士卒守卫其中，看上去倒也井然有序。
　　张子圣和嬴政二人，骑着棕褐色的中等高马匹，便就走进了这鄂城城关。
　　“站住！”
　　“尔等何人，下马接受检查！”门口士卒喝道。
　　张子圣一笑道：“诸位军士容禀，吾等乃是儒学之士，因慕楚国之繁盛，特来进城瞻仰。”
　　“你说是就是了？必须接受检查！”一士卒说道。
　　张子圣两眼一眯，正待出言，突然一城门洞里老卒跑过来，喝道：“干什么！干什么！”
　　他喝退士卒，谄媚笑道：“贵人两位既是出身儒门，自当放行！”
　　张子圣问道：“不知入城费几何？”
　　那老卒笑曰：“不需要钱，两位直入便是。”
　　张子圣回道：“法不可废，你直说几钱便是。”
　　老卒回道：“一人三钱便可。”
　　张子圣抓了六文铜钱，没有言语，直入城池。
　　时六国文字不同，语言不同，这钱币自然也是杂七杂八，但是铜制银钱，在当今却是保值的硬通货，因为没有几个人的手上有足铜的银钱，甚至还有国家，以铅、锡制钱。
　　张子圣照规办事，竟就已经算是给足他们好处了。
　　走在城门口里，张子圣还能隐约听见城门口传来的声音：
　　“你想死啊！你想死别拉着我！”
　　“那两人气质非凡，穿戴不俗，不是有道真修，便是王侯世家，最不济，那也是豪富大商！”
　　“你惹的起哪个！招子都给我放亮点！”等诸如此类的声音传来。
　　张子圣没有理会，走进城内，市集繁华，找了一家酒楼，走上二楼，要了一间雅间，店小二询问点菜之后，便靠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
　　楚地多雨，进城之前还是多云的天气，转瞬之间便是阴云密布，很快惊雷阵阵，暴雨倾盆，不复刚才繁华盛景，行人行色匆匆，纷纷疾走躲雨，城内一时稀疏寂静。
　　看着此景，张子圣不由道：“这天下，终归不过是一场梦！凡人好若蝼蚁，在天威宿命之前，不堪一击。”
　　嬴政回道：“可是师尊您也常说，事在人为啊！”
　　张子圣回道：“为者少，少者又未必成也！”
　　嬴政听完回道：“强者生，弱者死，这天下何曾没有如此，不过是天强人弱而已，如此罢了，有何可言？”
　　张子圣听完，赞许道：“大善，然也。”
　　点了几样小菜，荤素搭配，一壶清酒被小二从盘上端来，躬身行礼后，便退开而去。
　　张子圣看着窗外的暴雨，和稀疏的行人，和寂静的城市指着窗外问道：“此势如何？”
　　嬴政许是饿了，拿起竹箸偷吃了一口菜，看着张子圣发问，这才放下竹箸讪讪一笑，严肃恭敬道：“势如倾盆！如山崩，如海啸！”
　　张子圣又问道：“可挡之？”
　　嬴政回道：“无可阻挡！”
　　“为何？”张子圣问道。
　　“天威难测。”嬴政道。
　　张子圣回道：“何为天威，缘何难测？”
　　嬴政回道：“上为天，强为威，为此由也。”
　　张子圣微笑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天，是所有人都逃脱不了的宿命。”
　　“也包括师尊你么？”嬴政问道。
　　张子圣似笑非笑道：“我不当人很久了。”
　　嬴政疑道：“此言何意？”
　　张子圣回道：“尘世与我，渺如尘埃，想来尘埃见我亦如是，宿命，不过是同一个轮回，永劫轮回，败者的叫宿命，而嬴者的，叫逆命。”
　　“不必在意宿命，成王败寇尔。”
　　嬴政回道：“不过弱肉强食而已。”
　　“意志不坚之人，总是会把自己的失败归类为自己运气太差，而不是会去想其实是自己太弱。”
　　“倘若吾有朝一日败于天，那不是我气运太差，那是吾太弱，而天太强罢了。”
　　“宿命之论，不过是弱者自陷而已。”嬴政认真说道。
　　张子圣听完，叹道：“然其世人总是愚昧的，终其一生，又怎能懂其道之真谛，况，踩着败者尸骸登高的人，也是绝对不会允许让他们懂的。”
　　“只怕是宿命恒定，皆因不信者缔之，信者无得脱，何其谬也，何其怜也。”。
　　嬴政听完回道：“师尊传道，总是发人省醒，却是不知，何故今日此时如此叹息？”
　　“这世间本无黑白对错，善恶也是混沌不分，然其总有许多让人感慨的事情，故此发叹尔。”张子圣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