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街

　　西街，横穿过罗柚市的诸多小区，从高档的别墅区到一般的社区，应有尽有。也因为是住宅区的原因，西街并不像东部商业区那样喧闹，只有随处可见的菜市场为这片安宁的街区增添了一丝丝鲜活热闹的气息。
　　宁道和陈凯两人身着便衣开着车在西街上游荡。
　　“那个是？”宁道疑惑的看着远处，罗柚市美术馆门前放了花篮红毯，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陈凯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宁道，“你不知道吗？道哥，这个可是咱们城里最近最大的几件事情之一了，”陈凯手舞足蹈，“这两天电视上全都在报，全国闻名的大画家江海在罗柚市定居一年后，在天华科技的资助下要在罗柚市建立一个全国一流的美术博物馆，市里领导现在也在积极配合。你这都不知道？”
　　宁道心说我从来不认真听这些新闻的，干笑了两声来掩盖心中的尴尬。
　　突然，一辆豪华的汽车停在了那座美术馆的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了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西装的两个人，同时，街边的记着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各种闪光灯和话筒挤作一团，所有记者一边在黑衣保镖的阻挡下，一边努力的想要采访面前的两人。
　　“那两个人，”宁道端详着那两个人的侧脸，“那个是不是徐天华？”宁道指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是啊，那个人就是徐天华，另外一个就是来到咱们市定居的大画家江海了。”陈凯不无得意的回了宁道一句。
　　宁道拿着他刑警独有的敏锐眼光，仔细地看着那两个人，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恶意笼罩住了宁道，宁道脸色突然一白，从江海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宁道看见了那种恍若实质的恶意，白色的西装突然开始被浸染成了红色，就像是鲜血在衣服表面肆意弥漫开来。而江海那和善的脸庞，突然血肉翻卷，狰狞的犹如恶鬼。宁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想要说话，但是嘴却一点也张不开。
　　“道哥，道哥？”就像是从最深的梦境中突然醒来，宁道一瞬间摆脱了这种感觉，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江海的西装依然是洁白如雪，但是现在那张温和笑着的脸，在宁道面前，也变得越来越阴森了起来，“道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陈凯在宁道面前挥了挥手。
　　宁道回头看着陈凯，“没事，没事，我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过，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这么浓郁的恶意。”宁道的心中感觉到无边的寒冷。
　　自从那个谜一样的晚上结束了之后，宁道开始发现自己拥有了一种很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嗅到每一个人身上的恶意，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能力，只能对于一些恶意很浓郁的对象起反应。也正因为如此，宁道加入了市局之后，连破了数起案件，也成为了市局里面最受重视的新秀。
　　“错不了，这些案件一定和这个江海有什么瓜葛，就算是没有瓜葛，这个江海，也一定有着别的什么罪恶的秘密。”宁道的心里暗暗地下了这个结论。
　　“开车走吧。”宁道死死盯着江海，对着驾驶座上面的陈凯说道。
　　而远处，被记者包围的江海，似有所感的突然看向了驶去汽车的方向。
　　“江先生，江先生？”一位记者刚刚提问了自己的问题但是江海好像在看着远处发呆，记者轻轻地叫着江海。
　　“啊啊，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走神。”江海的脸上又挂上了那个熟悉的笑容，“你再说一遍吧。”
　　“失踪的人应该就在这一带，就集中在车站一带。”宁道和陈凯将车停下之后，在车站附近观察着四周。
　　“人流量这么大，就算是有什么信息，估计也早被破坏的什么也不剩了。”陈凯看着四周人来人往的景象，叹了口气，“道哥，怎么办啊？”
　　“你小子，”宁道拍了一下陈凯的头，“整天就知道问我，你是不是个正式警察，还当是在警校那会呢？”
　　“没事啊道哥，你在警校的时候就是第一，那些什么探案的人，根本没有你一半聪明。”陈凯在旁边嬉皮笑脸的。
　　“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多少厉害的警察你就敢说这种话。”宁道无奈的摇了摇头。
　　“道哥，你身上有一种天赋，我能感觉的到，你就像能感受到罪恶一样。”陈凯还是笑嘻嘻的，但是宁道心里却突然一震，“而且你还在警校的时候救过我一命。我知道我的能力，所以我就跟定你了。”
　　宁道一边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陈凯，但是那件事的回忆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那个燃烧着的男人，晕死过去的陈凯，以及那件事后，他越来越敏锐的感知。
　　“走吧。”百种心绪涌上心头，但最后宁道只是说了这两个字。
　　“走哪里去啊道哥？”
　　“你看见那里没有，”宁道指向左前方，陈凯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穿过高大的栅栏，是一片小区，“那栋楼，正好对着面前的车站，如果这个车站附近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里面住的人，应该是最有可能知道的。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我们只有从这些人当中入手了。”
　　“你看，”宁道远远地看见那栋楼一层的大妈正在家外面晾晒自己家的衣服，“走，咱们去问问吧。”
　　“你说昨天晚上的事？”大妈一边晾着衣服，一边慢悠悠地回着，“等我一下，我处理完衣服。”
　　不一会，大妈将所有的衣服全部晾晒在了架子上，转过头来，有点兴奋的看着宁道两人，“你们知道吗，我觉得这地方最近邪性得很。”大妈压低了声音。
　　“就昨天晚上，对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女人失踪的时候，凌晨一点左右，”大妈开始回忆当晚发生的事情，“没问题，没问题，我怎么会记错呢？187路，到西街站，我们家孩子他爸就是坐那个下班，不会错的。”大妈对于宁道二人的疑问回答的斩钉截铁。
　　“当时我突然想起来阳台上放的洗衣机里面有一些衣服没有拿出来，这衣服放上一晚上啊”一看大妈准备开始说衣服的事情，宁道赶忙打断，“大妈，您说重要的事情就行。”
　　“对对对，你瞧我这脑子，”大妈笑了笑，“当时，我远远的看见末班车停在了西街车站，就看见了一个女人，就是你们给我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大妈，我想确认一下，您当时确定是末班车吗？还有大半夜的，您当时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脸吗？”陈凯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里卧室一出来正对着墙上的钟表，我当时看了一眼，凌晨一点没错啦，”大妈脸上有一点点不耐烦，可能是因为陈凯与宁道对她的质疑，“至于女人的脸，你们要是晚上过来就会知道，车站那里的灯光开的很足，啥都看的清清楚楚。”
　　“嗯。”宁道微微点头，示意着大妈继续说下去。
　　大妈脸庞上面的肥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跟你们说这个事也奇怪的很，我当时刚取出来衣服晾好，就看见那个小女娃子从车上跑下来，”大妈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的遣词造句，“她就……她就，消失了。”
　　“消失了？”陈凯一脸奇怪的看向大妈。
　　大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问题，“我的意思是，我当时就眨了下眼，一下子，那女娃子，就不见了。”
　　“就是说，突然一下子，那名女子就消失在了您的视野中？”宁道一边用笔记着，一边询问道。
　　“对啊，所以我说这个事情邪门的很，我也搞不明白是咋回事。”大妈的脸庞上还残留着当时的惊惧。
　　“您能给我们指一指具体在哪里吗？”
　　“就在那个巷子口，就是那个水果店旁边。”大妈用手指着那边。宁道看去，那个巷子口一边是小区的大栅栏，一边是一家水果店，中间没有任何的遮挡，也不存在什么岔路口。
　　“谢谢您的配合。”宁道感觉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准备和陈凯一道离开，收起了手上的本子和笔。
　　“哎，对了，”大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紧张的搓了搓手，“你们这个协助警察办案我听电视上说，是不是有奖励啊。”
　　宁道听了心中暗笑，你怕不是把反间谍和警察查案这两个搞混了吧，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如果您提供的信息对我们探案有帮助的话，我会向局里面反应这件事情的。”宁道朝着大妈点了点头，就和陈凯一起往大妈所指的地方走了去。
　　往外走了一段路，陈凯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说道“你说，那个大妈说的是真的吗？她怕不是晚上睡糊涂了吧？而且咱们来的时候也看过那个小巷口，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啊？”。
　　“不，刚才她说到那一段的时候，瞳孔放大，额头微微出汗，证明她所说的应该不假，然后她的叙述时间和逻辑都能自洽，说明她当时应该是清醒的状态。她所掌握的时间和我们调查所得的时间基本一致。”宁道边走边说，“所以我们现在要认为她所说的，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真实’。”宁道表情严肃。
　　“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宁道突然感觉面前是一个黑洞，黑洞当中吹出血腥的风，向着他们每一个人刮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