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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1987我不知你会降临这个世界 / 第二章 星夜

第二章 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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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布泊徒步能够成行,几乎是没有经过考虑的决定。在看到林老师发的朋友圈消息后,马上也扫码报了名。在这之前,也和单位的同事约过去华山,和远方的同学约过去重庆,约了又约,结果不了了之。很多时候,我们的约定能否兑现,取决于他在你心里的重要性,亦或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但凡有一方足够执着,就不会失约。报名之后对于沙漠三天徒步六十五公里的挑战并没有太多准备,每天坚持去游泳锻炼体力耐力。除此以外就是忙碌的工作,直到出发的当天下午,还不知道第二天是否有部门会议。晚上八点的飞机,等到了六点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带上耳机,夺门而出,坐上地铁,直奔机场。耳机里响起了小红莓的Animalinstinct,洒脱的节奏响起的那一刻,有种奇妙的预感照进了心里。更神奇的是,歌词里那句Doyouknowyoumademecry,竟成了旅行里的真实写照。
  在飞机上我写了篇日记,回忆曾与他相识又分别的那些记忆犹新的画面。我问自己,为什么要去见他呢?各自安好不行吗?为什么同意我去见你呢?冷静审慎不是你的信念吗?为什么让我在二十三岁的那个仲夏之夜,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听见你讲《新大西岛》,不被启智的人不是可以平静安稳的过一生吗?为什么会莫名的迷恋一个人,而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合上笔记本,飞机降落巴音郭楞。打开手机就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做机场大巴一号线去集合点,千万不要打黑车,到了一起去吃夜市。眼泪几乎是要飙出来了,在机场大巴去市区的路上,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将要见到一个想念的人,眼泪簌簌的流下来,真是好笑,我竟说不清心里究竟是开心还是伤心。到了宾馆,领队石头和小川正在大厅等着呢。领了魔术头巾和防晒护袖,签了到就去房间睡了。这一天太累了。
  见到他,是第二天一早了。他告诉我他昨晚住错酒店了,和集合的地方隔着两条街。去找他的路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路过孔雀海公园是早上八点多,大妈们正在广场上跳广场舞,我坐在公园的石凳上,看着大妈们欢乐的扭着腰摆动着手臂,她们为什么都活的这么潇洒呢?
  从二〇一四年到现在,我和林老师分别已有三年了,我们各自在新的地方过上了新的生活,我们不常联系,但我常常可以看到他的消息。雅鲁藏布江、玉龙雪山、尼泊尔、中亚五国、西班牙……他去了很多我不曾去过的地方,我仍然每天埋头工作。我没有他那般潇洒,经过第一份工作的三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想人要有所作为,不能无欲无求,也不能只做不说。我想有好的前途,所以我不可以过的那么随性。这种自我加压,让我在生活里感受不到快乐,我只知道我应该砥砺前行。可是今天来到这座西域古城,看到这里的人和景,我竟觉莫名的轻松和悠闲。
  从酒店门前路过,看见他正在餐厅吃早饭。什么也没想,我快步走进了酒店,坐到他的面前。他很淡定,我也很平静,我们对坐了很久没有说话。我看了他很久。并没有想发现他有什么变化。就只是想简单的看着他,这就是心愿,这就足够了。甚至不想寒暄什么,那很多余。
  他问,你吃饭了吗?我说,吃了。他说,这里的小米粥很好吃,我去给你盛一碗。我说,行。
  上午,我们一起去迪卡侬买了户外装备,去大巴扎买了葡萄干和核桃,去博物馆看了岩画和盛世回乡,走累了就找了一家咖啡馆。认识他也有好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吵我,语气像极了我的父母,让我早点找个好人嫁了结婚,让我不要再折腾安分守己过日子,让我忘了过去不必为受过一点苦就扭曲人性。他最后用了一个词可怕来形容我的固执,或许在他们这些过来人看来,我现在的人生梦想,不过是些痴心妄想,即使能够实现,我也要拿自己的灵魂去和魔鬼做交易,他们早就已经看透的那条辛苦的路,你根本没有必要再去走。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除非坚信,否则我们不可能坚持,除非绝望,否则我们不可能放弃。
  可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我就不能放下自己的执着吗?
  太难了。然而转折却在陪他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突然降临。打点滴这件事至今是个谜。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打点滴,而且还是在西域。我走进州医院急诊楼输液室,坐到他旁边,看见他睡在我面前,安静的侧脸,干净的气息。我合上眼默默的和上帝祷告。祷告了什么我已经忘了,只是渐渐的竟也平静了。他愿意我怎样就怎样吧,我何曾为自己的人生做过主呢?他醒来,没有再用严厉的语气批评我,我也没有怼他。我说起自己很少生病,上次生病就是他离开学校的时候。师妹告诉我他要走了,我就一个人在宿舍哭了一个中午,病了一个多星期,体会到什么叫动情伤心。他听完,沉默了,说罪过。
  回到宾馆的时候,他走进五二一房间,把另一只登山杖拿给住在五二〇的我,说如果今晚膝盖不消炎,第二天就不去了。哪里用等到第二天,在他把登山杖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会去了。进到房间,和室友一起收拾第二天出发的行李到十二点多,我们聊起来彼此都是为什么要参加这次徒步,工作几年了,毕业这些年换过哪些工作。室友是个瘦瘦小小的九零后,我们一起走了罗布泊沙漠,她这次真的是来挑战了自己。我呢,我来干什么了?
  天又亮了。今天就要进沙漠了。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又去了孔雀海公园走了走,今天没有见到跳广场舞的大妈,我在公园的石凳上发了一会呆,就回宾馆了。在电梯里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膝盖没有消炎,这次走不了了。走上五楼,敲了他的房门,他让我收拾行李,一会就出发了。我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就开始流泪,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快到集合时间7点半,洗了脸擦干,背上书包拉着行李走到对面房间,告诉他登山杖我会好好用的,我们回来再见,这次能见到你很高兴。
  车开到罗布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感觉自己快要哭晕在车里。究竟是薛之谦的那首几个你太煽情,还是我自作多情。无论如何,进沙漠信号消失之前,高中同学马医生在微信上,给我的评语是又失恋了,肖的评语是又失恋了+1,看到她们这么调侃我,竟破涕为笑。失恋个啥?
  第一天的沙漠之行走了十四公里。走了有一两个小时也没有见到沙漠。领队说,沙漠里是没有路的。路途休息的时候,队友们好像也没什么食欲。说起来,从早上到中午,什么也没吃。流掉几公升眼泪也没有脱水晕倒在沙漠,简直是上天眷顾。走着走着到了下午,太阳从我们的背面走到了我们的头顶,又走到了我们脸前。下午走的时候已经很晒脸了。室友看着我说,你的脸晒红了,第二天就会变黑。吓得我马上用魔术头巾把整个脸捂起来,直到沙漠之行结束。事实证明,这种方法科学有效,我在沙漠里走了三天,没有晒黑。
  在沙漠徒步的过程中,认识了我们小组的队长安,爬沙丘的时候,他会提前爬上去,拉后面的人上来。多么好的孩子啊。下午走到五点多的时候,就到了营地。领了帐篷,和室友一起把帐篷扎起来。进到吃饭的搭帐篷,知道我们这一组八个人,一个大哥和大姐第一天就走不动了,已经是坐车来到营地,第二天就要撤了。剩下还有六个人,队长安,波哥,群群,大可,室友,和我。第一天的晚餐竟也没有太多交流,好像还不太熟悉。大家各自吃完方便面或者紫菜汤,天就黑了。这时候,尼泊尔的兄弟拉起了音响,大家都围到了帐篷后面的空地去找热闹了。我不想找热闹,一个人回了帐篷,坐着听了会歌就睡了。
  室友什么时候进来休息的,是不知道的。半夜再醒的时候,营地里的打呼噜声音此起彼伏,醒了就睡不着了。拉开帐篷出去上厕所,却被满天的星星迷住了双眼。我站在营地里,望着夜空,一颗一颗的数着星星,什么也不想。星星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仿佛在告诉我,看,你们地球上这么多人,每个人性格都不同,每个人的命运也不一样,你们看我如一夜,我看你们如千年。人类的历史才只有屈屈五千年,你在地球上生活的年岁也不过百年,为什么要纠缠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遗失的青春还能回的去吗?你们来自天空,也要归回天空,在这里才有你们永远的故乡。
  看着看着,那些星星便淡了光芒,北斗七星消失了,一些不知名的小星星也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了正北方的一颗,东北方的两颗,东方的一颗,东南方的一颗,西南方的两颗还在夜空里闪闪发亮。我想,这是不是上天启示我这一生要走的路呢?有些地方我已经去了,有些地方我还没有去。人生那么长,到如今也不过度过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年岁,未来,明天,谁知道我们将去往何方呢?
  夜里越来越冷了,穿着一件薄外套从帐篷出来,没想到站了这么久。是该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营地的队友们都醒的很早。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变成此起彼伏说话的声音,我一看表,才四点四十五分。第一天夜里睡了有几个小时啊!起床,穿衣服,上厕所,刷牙,洗脸,收帐篷,交行李,吃早饭,整理装备,带水,出发的时候是七点。第二天的路程是二十八公里。和队友们打趣,今天肯定是个阴天。因为头一天夜里,看到月亮的周围有一圈光晕,这就说明第二天会是阴天。果不其然,走到上午十点也没有太阳。
  跟着大部队爬上了一个很高的沙丘上,沙丘被东西两侧吹成了一条细长绵延的沙脉。在沙脉上行走,有一种穿山越岭的感觉。我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队伍,竟看到了一幅绝美的景色。近处远处的沙丘大的小的一个连着一个,直到天的边际。天空的色彩是黄色到淡蓝色的渐变色,像一张巨大的画布,任由我们这身处其中人自由的描绘。那一秒,像是受了什么启示,过去、回忆,都应该是很美的,无论何时,当回头看来时的路,都应了无牵挂,因为它们已经在回忆中变的又美又朦胧,你可以远远的望着它,而不要试图去靠近它。
  第二天的二十八公里顺利结束后,大家快乐的奔向了营地。晚上的伙食很好,羊肉炖土豆萝卜。在沙漠徒步了两天只靠矿泉水和大枣核桃维持生命的我们,第一次喝到了炖汤。吃完晚饭大家的心情都特别好,围着帐篷开始聊天,可能是想到明天徒步结束了大家就要分开,感情便一瞬间拉近了,各自敞开了话匣子。话题从你为什么来参加沙漠徒步开始。我是来挑战自己的,又或者刚从单位辞职出来散心,又或者爬过雪山走过草地就是没有来过沙漠,大家的原因都比较纯粹,我说我就是来见林老师的,但他没有进沙漠,我就一个人走了。
  一个队的,比我大的,比我小的,都劝我忘了他。群群很有才,她说如果以前她遇到喜欢的人,会想办法让他喜欢上自己。现在遇到喜欢的人,会直接扑到。于是,众人的劝诫就变成了多项选择题,忘了他,或扑到他。好吧,天南海北的人凑到一起聊天的风格就是,今夜不设防。只是说归说,他们没聊几句就知道我这人太固执,认定我无解,各自回帐篷睡觉了。
  第三天醒来的时候,头发已经打结了。在沙漠里刮三天不洗头发到底是什么感觉,你一定要来亲自体会一下。和前一天一样,第三天也是五点起床,七点出发。经历了第一天的十四公里,第二天的二十八公里,第三天的十八公里,简直就是轻轻松松。只是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有气无力了。不晓得是不是盐吃的少了,还是因为众人都劝我忘了他,我的头很晕。
  七点出发后,绕着孔雀海,就开始爬塔克拉玛干沙漠里最高的沙丘。我也方才开始明白大可说的,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不费力。这个经验在爬坡的时候拿来用,还是很好的。也许平地里还能随意走走,不必拘泥于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前面人的足记走。但在爬坡的时候,前面人的脚印还是帮了很大的忙。所以,是不是工作中、生活中想要攻下什么难关,还是一定要吸取前人的经验呢?所以,前人告诉我不要太执着我要不要听呢?其他的前人又告诉我,忘了前面那个前人,我是不是也该虚心接受呢?
  我有点走不动了。。
  坐在高高的沙丘上,太阳灼灼的照着我的脸,晒着我的头发,像是要把我烤化,像是要把我脑子里进的水全部蒸干,我想,就让太阳来惩罚我这个一事无成的人吧!无论是爸妈的责备,说你一个女孩子到三十岁了还不结婚,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还是是林老师的批评,这几年你怎么急功近利成这样,真是可怕!无论是傅老师的关心,在我离开原单位两年了还专门来到武汉来看我。无论是那个曾让我满怀感激的男生对我若有似无的爱意,又或是已婚男同事对我忽近忽远的关注,都让我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复杂,我的心已经被他们折磨的千疮百孔,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力气走下去了,我不想再面对这个人际关系如此之诡变的世界,我也不想去想那些在我脑海里在我耳边嗡嗡作响的人,我只想回到生命的原点,如果有可能,我宁愿这个生命从来没有降临过这个世界,如果有可能,我愿意上天此刻就收回我的生命。
  天空中的太阳仿佛越来越热,我觉得自己快要被烤干了,我的身体好像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一瞬间,过去快乐的、伤心的、成功的、失望的、甜蜜的、痛苦的感觉一股脑从心理涌上来,遇到过的人、经过的故事、走过的风景,一幕幕一件件就像过电影般在我的眼前浮现。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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