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风清沫在学院

　　天色渐暗，有事儿的没事儿的人儿们这时候也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不过任何时候总都会有那么几个不愿归巢的雏儿。
　　陶行天就不愿意呆在自己的宿舍里。要论归处，这个学院哪个地方不是他的归处呢？他今年18岁，而这18年来他都呆在这个学院内，生活了18年。这偌大的校园，于他就像是自家后花园一般。他才不愿意一个人呆在那个狭小的空间之内呢。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宿舍楼顶的边沿上，眼睛越过学院的后山，伴着尚未散尽的一点点余辉，望着遥远的天际，辨认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轮廓，在天穹之下，只见得两条倾斜相对的细微线条，上下无边，将朦胧的天际分成了三份——这便是断界峰的轮廓。山那边的人儿啊，此时在做什么呢？
　　“看山呢？”
　　“谁！？”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陶行天一个激灵，他迅速的向前一跃，转了个身，漂浮在离宿舍楼两三步左右的空中。
　　“哦呦，不得了。都能凌空而立了。”来人发出一声惊呼。其人白须灰发，一身青衣，满面皱纹，脸上却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神情。
　　“有什么事吗？”回过神来，陶行天放下了一点点戒心，疑惑的问道。眼前的老者肯定不是心怀不轨，他能无声无息的摸到自己的身边，那也可以无声无息的加害于自己。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看他的样子，只是单纯的来谈话的。而且，整个学院都在自家老头子的感知之下，如果这个人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但是陶行天还是保持着一个他认为安全的距离。
　　那老者淡淡一笑，爽朗的说道：“来看看我家小东西的室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陶行天一下释然。“哦，你就是那个坑孙子的爷爷？”
　　“怎么说话呢？”风清沫脸色一变，故作严厉的说到：“什么坑孙子的爷爷，没大没小的。老陶那小子怎么教育孩子的。”
　　“王枫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陶行天这下是彻底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慢慢的飘回了楼边。眼前这个人不但认识自家老子，似乎关系还不浅？突然，他又想到之前老爸那异样的行为，非要他来宿舍“体验生活”，而室友的爷爷又是老爸的老相识，这样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啊！”陶行天恍然大悟的咬牙切齿道。他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一幅活灵活现的黑幕现场故事——两个狼狈为奸、老不正经的卑鄙的老头子满脸阴笑的靠在一起交头接耳，决定了一项针对自己的邪恶计划，将他推进了黑暗的深渊。
　　“你可别乱说，罪魁祸首是你老爹一个人，我可没有要求他给你安排到这儿来。”风清沫耸耸肩，表示这件事儿你爹负全责。
　　“你还知道我说的是住宿舍的事。”陶行天愤愤然道。“说起来，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我跟你爸呀......姑且算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吧。”风清沫看着陶行天，似有所感，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当年我刚来的时候，你父亲还是单身小伙子，我离开这学院的时候，你二哥才这么点儿，刚出生没多久。那时我以为你二哥是你们家最后一子，没想到陶礼维那个老东西五十多岁的时候还能整出个你这小子来。“
　　“这么说来，你在这个学校呆了还挺久的。”听闻他的经历，陶行天有些惊讶。“但是我怎么从来没听爸他提起过你？”
　　“那你就得问你爸去了。“风清沫和陶行天并肩站着，望向脚下涌动的年轻人，颇为感叹道：“没想到，还能再看到这一幅景象。真是世事难料啊。”
　　陶行天不知身旁的老人何来感叹，无法做出回应，但是他看到了人群中王枫的身影，便顺势说道：“王枫回来了。”
　　风清沫古井无波，淡然道：“看到了。你去帮我把叫上来吧，我就在这儿等他。”
　　“还真不客气，直接命令上了。”陶行天撇撇嘴。
　　“我比你爸还高出半个辈分，跟你个小娃娃客气什么。”
　　陶行天也懒得跟这个老赖皮接着理论，看在自家老子的面子上，姑且顺着这位来吧。心念一动，他便从楼顶跳了下去，做出了极为顺畅而自然的滑翔动作，一路向下向前，等到了王枫近前，又马上摆正了身子，立在了王枫的眼前。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令得路旁一众新生惊讶不已。
　　王枫也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陶行天整的不知所措，愣在原地。正欲询问所为何事，却见陶行天竖起拇指指向身后，道：“你爷爷在宿舍楼顶等你，让我来叫你上去。”
　　王枫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上看去，发现宿舍楼顶真有个人影在哪儿站着，冲着自己招手。王枫嘴角一阵抽搐，这老头子怎么也来了？他不解的看向陶行天，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刚。话我带到了，接下来看你咯。我先走了。”说罢，陶行天挥着手离开了。王枫目送着陶行天，想着，要不要去见见风老爷子呢？见吧，反正他已经来这学院了，迟早的事。不过手上还拿着要抄的书，干脆先回一趟宿舍吧，回去了再说。于是乎，王枫不在理会楼顶的老人，按照原计划的，回到了宿舍。可刚打开宿舍门，却发现风清沫已经从外面扒开了窗户，坐在窗沿上，等着王枫的到来。
　　“你不是说在楼顶等我吗？”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王枫整个人往床上一趟，书也顺手丢在了一边。
　　“急着见你啊。”风清沫笑盈盈的说道：“头一次出远门，这两天有没有想爷爷我呀？”
　　“没有。”王枫回答的非常诚实，同时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来这儿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你爷爷我什么地方不能去吗？”风清沫颇有些傲然的说道。“我跟这学校的校长可是老朋友了，什么时候不能来呢？”
　　听到这种回答，王枫苦笑道：“说了跟没说一样。那，找我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儿，闲下来了找你聊聊，不行吗。人老啦，就想找人说说话，你可千万不能嫌弃我呀。”
　　“我倒是想。”可谁叫你是我唯一的爷爷呢。后面那句话，王枫没有说出来。他默默的坐起身，说道：“谈吧，要谈什么。”
　　风清沫看向窗外，说道：“去楼顶谈吧，那儿视角好。”
　　“行，楼顶就楼顶。你说了算。”王枫起身，欲打开房门，却听到风清沫说道：“哎，走这边儿，你忘了爷爷我的能力是什么了吗？”
　　听闻这话，王枫脸色一黑，一下子想起了以前被风清沫掌控着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感觉。一瞬间，王枫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向窗户的方向飘去，而风清沫却早已从窗边消失，不见了踪影。
　　很早之前，王枫问过风清沫，他的天赋属性是什么，那时候风清沫是如何说的王枫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能力是重力掌控什么的，然后为了让他印象深刻、透彻理解，风老爷子特别贴心的运转功力，将王枫抬到空中，一会儿往左晃晃，一会儿向右飘飘，弄的王枫难受了好一阵。这会儿，王枫再次回想起了那时候的感受。
　　不受自己控制的，王枫姿势怪异的穿越了窗户，接着向上飞去，来到了楼顶。还没等王枫调整好方位，风老爷子却直接的卸去了力道，导致王枫在坚硬的地板上摔了个结实。
　　“不是你亲孙子你摔的不心疼是吧！轻拿轻放很费力吗！”顾不上摔的疼，王枫直接冲着风清沫吼了起来。
　　风清沫讪笑两声，说道：“你比以前重了不少，力道没把控好。不过反正你皮糙肉厚的，也摔不疼。”
　　“我TM......懒得跟你扯这些。”
　　王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了风清沫的身边，眼睛不自觉的被天边的断界峰所吸引，不再与风清沫做无谓的争论。这是他第一次真切的看见传说中的断界峰，虽然只是一段局部山体，但也足够让人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巍峨壮阔之感，特别是在学校后山的衬托之下，这种观感被放大了数倍。
　　“壮观吗？”风清沫适时的抛出话题。“那座山存在了数千年了，其实它最开始没这么高大，但是它就像是有灵性一样，每一年每一天都在成长，不断壮大，以至于现在有了这般规模。”
　　“嗯哼，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王枫对这些无关紧要的故事有些无语。
　　“说了，闲了，来看看你，随便聊几句。想到哪儿聊到哪儿嘛。”
　　“那你倒是说点儿我不知道，断界峰的由来我们历史书上讲的很清楚了。”
　　“是吗，那你知道，千百年来一直都有人试图征服那座高山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少人成功了？”
　　“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每一个攀登断界峰的人，没有一个全身而退的。从山上退下来的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样肯定不能算是成功的。这些退下来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人出发登山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所以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成功，也许有，也许没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山上已经尸骨遍地了。”
　　“爬个山居然这么危险？”王枫有些惊愕，心中对那座高不见顶的山峰生出了些许畏惧。
　　“断界峰险峻，那是因为那座山特别奇特，越是往上，山上的压力就越大，到了一定高度之后，需要你每时每刻不停的运转天灵力来支撑自己，如若不然，人的身体就会被那股压力挤碎。”
　　“这么恐怖？那现在还有人去作死吗？”
　　听到王枫说这话，风清沫不禁失笑，教训道：“你小子，多少人将征服断界峰视作突破自己挑战极限的试炼，到你口中却成了作死，这要是被那些人听到，你怕是小命不保哦。”
　　“你可别吓我了。按你这意思，现在还有人去挑战这个日益攀高的断界峰？”
　　“有啊，最近的大概是八九年前吧，有个宗门的门主去挑战那座山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还活着的话，最好的情况，大概快到了山腰处了吧？”
　　“八九年到山腰？还是最好的情况？”王枫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想着自己绝对不要去招惹那座破山。
　　“说起来，你的导学员是叫杨鹄是吧？”
　　“导学员？你是说考核官吧，杨鹄是我们的考核官。”
　　“都一样，考试的时候叫考核官，考试结束之后就会改名叫导学员了。反正是杨鹄对吧？”
　　“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单纯的想要教训他个人其实很简单，毕竟那小子算不得什么天才，可他后面的家族力量就有些棘手了。你可以以超越杨鹄为目标，但是最好不要刻意的去找他麻烦。至少短期内不要。”
　　王枫听闻，没有作声，沉默的想着以后的事情，想着挑战杨鹄的事情。明天下午，好像是杨鹄主导的学员训练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