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祖逖北伐

　　祖逖，字士志，出身范阳祖氏，祖氏也是当时的北方大族，世代都有高官。祖逖是他那个时代留下的少有的妇孺皆知的历史人物，主要是因为他留下了著名的成语闻鸡起舞，以及他奋斗终身的北伐大业。
　　祖逖年少时便有侠气，轻财重义，豁达坦荡，经常仗义疏财，使得乡党都十分敬重他。后来与刘琨一起做司州主簿时，二人关系非常要好，能同床共枕而眠。每当半夜听见鸡叫时，祖逖便会叫醒刘琨，说：鸡叫不是不好的声音，是在提醒我们赶紧起床。于是二人立刻起床练剑，闻鸡起舞的成语就是来自于这里。
　　八王之乱时，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东海王司马越等相继征召祖逖为属官，永嘉五年（311年）首都洛阳沦陷，祖逖带着亲族乡党数百户南下避祸淮泗一带避祸，一路上祖逖对百姓非常照顾，药物衣服粮食都慷慨的分给百姓，百姓皆以祖逖为首。到了南方之后，司马睿任命祖逖为徐州刺史，后来改为军咨祭酒，驻守京口（江苏镇江）。
　　晋愍帝建兴元年（313年）司马睿被任命为左丞相，愍帝希望他能率南方的兵马北上勤王，但是当时司马睿正在积极的打开江南的局面，所以对此事并不热情。祖逖便进言司马睿道：“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争权，自相鱼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遗民既遭残，人思自奋。大王诚能命将出师，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望风响应者矣！”意思就是说：当今天下大乱不是因为皇帝无道，是宗室藩王争权导致野蛮人有了可趁之机。如今中原大地的百姓惨遭野蛮人的残害，每个人都想着反抗他们，大王如果能够出兵，我祖逖必然跟随，为大王冲锋陷阵，到时候天下豪杰也都会响应大王的！
　　此时的司马睿刚刚赢得了江东士人的认可，正想着雄霸东南呢，根本就没把祖逖这番话当回事。为了打发祖逖，他任命祖逖为豫州刺史（豫州的范围主要就在中原地区），给了他一千人的军粮和三千匹布。司马睿想的是，你要北伐中原，我给了你出师之名（豫州刺史），也给你粮草资助了，剩下的我就爱莫能助了。
　　虽然司马睿无心北伐，但是祖逖却没有放弃他的志向，他回家后当即从带着自己的部曲和百余户乡党出师了。在渡过长江的时候，望着滚滚江水，祖逖重重的拍着船桨发誓道：我祖逖若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便如这滔滔江水（永不回来）！成语中流击楫最开始就是表达祖逖在长江中立誓的场景。过江后来到淮阴（江苏淮安）他们便开始铸造兵器，招募到两千多士兵，然后继续北上。
　　石勒在进攻刘琨时，流亡的张平和樊雅聚集了数千人在谯城（安徽亳州）当山大王，司马睿建武元年（317年）祖逖行军至此，派参军殷义前去拜访张平樊雅二人。殷义十分的看不起张平，见到张平是态度傲慢，说张平的房子是马厩，还要砸了张平的锅（鼎）来铸铁器。张平这口锅可能确实很有来历，见不得别人这样说，就问殷义你好端端的干嘛要砸我的锅？殷义态度嚣张的说：你连头都保不住了，还要保这口锅？张平大怒，反过来把殷义的头给砍了，然后城内立马戒严。
　　殷义的做法害的祖逖原本和平解决张平樊雅的计划泡汤了，于是只能武力解决。但是张樊二人兵多城固，祖逖打了近一年没有打下来。祖逖无奈使出离间计，诱使张平的部将谢浮杀了张平，然后继续进攻樊雅。樊雅屯兵在谯城，祖逖兵力不足久攻不下，于是求援于王敦的弟弟王含，王含派桓宣率五百人援助祖逖。桓宣到了之后祖逖请他帮忙劝说樊雅和解，于是桓宣一人单骑带着两个随从去找樊雅。桓宣见到樊雅之后一番言辞使得樊雅认识到不应该与祖逖再这样对抗下去，于是宴请桓宣并派儿子前去请降。可是樊雅部众担心会遭到祖逖报复，都不同意投降，于是樊雅又关闭城门准备继续对抗。桓宣又再来劝降，樊雅诛杀异见者彻底归降。
　　祖逖进驻谯城之后在豫州就站住了脚，他这豫州刺史的官职也算实至名归了。但是这直接威胁到了石勒，于是石勒遣侄子石虎率军来攻击谯城。谯城的位置对南方有着重要的军事意义，于是司马睿便昭告天下讨伐石虎，并且派了次子琅琊王司马裒（此时司马睿已晋位为晋王）率三万大军讨伐石虎，石虎见情况不妙转身而退，司马裒回归建康。
　　蓬陂坞主陈川手下有员悍将叫李头（当时中原兵祸横行，许多汉人百姓都聚集在一起组织共同抵抗蛮族，这些聚居区就称为坞堡），祖逖在攻击张平樊雅的时候被陈川派来援助祖逖，立了不少功劳，祖逖奖励了他一匹战马，这把李头给感动坏了，说出了：我能遇到这样的主公，我李头死而无憾啊！这话让陈川给知道了，非常的愤怒，觉得祖逖是在挖他的墙角，于是就把李头给杀了。李头的部下们就纷纷的去投奔祖逖了，这让陈川更加愤怒，于是率兵攻击谯城。但是陈川不是祖逖的对手，攻击不成就投降了石勒。祖逖继续讨伐，石勒派遣石虎领五万大军前来支援，被祖逖击退，石虎带着陈川劫掠豫州一番后回到襄国，留下部将桃豹驻守蓬陂。太兴三年（320年）祖逖遣手下大将韩潜击退桃豹，然后对豫州境内的石勒势力逐一击破，使得石勒在豫州的势力迅速缩小。此时豫州还有一些割据坞堡，经常相互间都有争战，祖逖派人给他们调节矛盾，并且示以祸福，晓以大义，使得这些坞主都以祖逖马首是瞻。还有一些坞堡因为有人质在襄国，祖逖便经常做出假象去进攻，使得石勒并未怀疑他们已经投靠石勒，这些坞主为了感谢祖逖主动帮他刺探石勒的军情。如此祖逖收复了豫州大部分的领土，司马睿加封其为镇西将军。
　　石勒因为忌惮祖逖，于是写信给祖逖请求双方互市，祖逖虽未回信（没想到祖逖还有政治头脑），但是也没有阻止互市的展开，后来石勒为了向祖逖示好，主动斩杀从祖逖这边叛逃过去的童建。祖逖与石勒的修好并非属于苟合，双方暂时的息兵一方面使得祖逖的部队得以壮大，另一方面使得百姓也能得到休养（和平始终是我们所有追求的基础保障，和平的国家和平的时代任何立项都能去追求，去奋斗，兵荒马乱的时代性命朝不保夕，活的与牲畜无异，所以才有“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的感慨。可惜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情形只有这一小块地方，而且也就只有那么一时）。。
　　祖逖在豫州的功绩引起了建康城内的忌惮，太兴四年（321年）东晋朝廷任命戴渊为征西将军，司州刺史、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镇守合肥。祖逖对此非常不快，他认为戴渊名不符实，才能和见识都很欠缺，如今朝廷派过来一方面是抢功劳，另一方面也是提防自己的，再加上他知道朝廷上王敦日渐跋扈，将来必成大患，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北伐事业。祖逖因此忧愤成疾，最终在同年去世，年五十六岁，部将被弟弟祖约接掌。石勒听闻祖逖去世后立即派兵入侵豫州，祖约远不及其兄，很快祖逖收服的豫州故土又再次沦丧。
　　祖逖死后东晋朝廷更无北伐之志，从此偏安东南，虽然后来桓温组织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北伐，但是桓温北伐纯粹是为了给自己个人谋利益，他只是想借北伐绑架整个东晋朝廷，以达到自己的个人私利。而祖逖的北伐，完全是从百姓和国家的利益出发，他个人又是严于律己，慷慨待人，生活简朴，不谋私利的真君子，他的死是东晋王朝的重大损失，更是豫州乃至整个中国北方百姓的损失，中国北方还要继续挣扎在十六国纷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