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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狂流之暗 第七章 黑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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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医院廊道,记者与护士的邂逅,地板上的影子格外萧长。
  “您是被害人家属么,嗯…节哀。”哲谷不知该说什么。
  葡萄大道案是哲谷做的新闻现场,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这桩案子没能即时上新闻。
  若不是后来网上出现了《哲谷,徘徊在第一犯罪现场的勇士》,人们或许还对“葡萄大道案”十分陌生。
  葡萄大道案被禁播的原因十分诡异,哲谷当时在案发现场,第一反应就是——这名被害人是给一头成年棕熊杀死的。
  尸体伤口的撕裂程度非常不规律,甚至还留下了以人类的力量无法造成的骨损。
  这个观点得到了现场法医的认证。
  当时在场的警方代表是李国华,他向上级请示后的结果,是各家媒体暂时停播“葡萄大道案”,以保护警方对线索的后续跟进。
  “那桩案子当时没能播出去,这其实,是我们媒体工作的失职。”哲谷支支吾吾,有些羞愧“当时也没能很好地考虑到您的感受…”
  “先生不用跟我道歉,我知道您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小护士摇了摇头,说:“您或许没有印象,我们曾对视过一眼,在救护车旁。”
  她低垂着眸光。
  “我回到家第一眼反应是:谁家的狗被剖膛了,还弄得到处都是血。因为,人总不能以那样的方式去杀害另一个人吧?那可是人啊,不是畜生!亲眼目睹挚爱的亲人…以那种残酷的方式惨死。我当时很想吐,但又心碎得不能吐,因为倒在那的人是我的父亲。”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悲伤,而是恐惧,反胃,我…每每忆起这个场景,内心里就绞成了碎片,一刻不得安宁。”
  “应该‘不得安宁’的人已经死了,需要内疚的是凶手,他死在了房顶上。”哲谷安慰“您应该好好生活,您父亲肯定希望您能走出阴影。”
  “是啊。”她勉强笑道:
  “后面所有车都来了,救护车、警车、新闻车…无所谓了,我哭得浑浑噩噩,工作人员照顾我,他们希望我节哀,说每个人都会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能理解我的感受。”
  小护士说到这时眼眶通红,但她没有哭,抱着手机的样子让人心疼。
  “父亲是惨死的,不是寿终正寝,也不是抱病而终,甚至都没留下全尸。我之前没想过我们家会上新闻,这样的新闻太残酷了!工作人员是好意,可他们都不能感同身受。”她抬起眼睛,笑道:
  “直到您从巷子里出现。虽然您只是普通地瞧了我一眼,但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您一定经历过相同的境遇,因为您的目光里没有‘怜悯’,我看到的全是‘痛苦’,跟我一样的痛苦。”
  哲谷错愕,恍惚忆起。
  脑海里却不是这个女生的面容,而是那“一眼”。他记得自己看出过那“一眼”,当时心里送出的情感是“我能理解…在九年前”。
  “当时我就知道,您一定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也绝不像网上说的那样,为达目地不择手段。”小护士坚定地看着哲谷,“我相信您是被污蔑的,或许您有不能讲述的苦衷,但您绝对没想过去伤害别人。”
  是么。
  原来人,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被理解。
  哲谷上前抱了抱她:
  “谢谢你,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个…哲谷先生。”小护士拿出手机“我给您留个电话号码吧。”
  哲谷疑惑。
  “是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小护士忽然脸红,急忙解释“我后来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支黑色的手套。”
  “如果是在案发现场留下的,您应该及时通知警方。”哲谷说,心想警方在现场取证时不可能马虎,尤其像黑手套这么可疑的线索。
  “我后来去过警署,可他们说我父亲的案子属于红瞳碎尸案,红瞳案已经结案了。”小护士犹豫道“我心里也不确定它是不是线索,所以当时没坚持。”
  “一支黑色的手套,只有一支吗?”
  不论别人,红瞳案到底是什么情况,哲谷心里很最清楚。
  “嗯。我们家是两室一厅,这支手套是我在父亲房间里找到的。跟他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他戴手套。哪怕是平时打扫卫生,我担心冬天他的手会开裂,也买过几副家用手套,可父亲总嫌不舒服没用过。”
  “会不会是你父亲的朋友在走家串巷时落下的?”哲谷问。
  小护士摇头,否定道“他这人脾气古怪,搬到葡萄大道之后根本不出门,周围的街坊也很少来往。”
  她又说:
  “我原本也没放在心上。突然有一次我夜里梦见了他,父亲回到门口来看我,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等我想问他的时候突然就醒了。当时心里很难受,我翻出父亲的遗物一件件端详。这里每一件我都记得,唯独那只黑手套,太膈应了。”
  小护士颤声道:
  “我捏在手里把玩,摸着摸着就感觉手劲不对。普通的手套都很光滑,唯独这支手套有摩擦的感觉。我后来打开灯,细看之后才发现…那是指纹。”
  “这支黑手套似乎是仿照某个人的手掌纹路制造的,每一条指纹都很精细。它又是黑色的,平时很难被人注意。”
  “有指纹的手套?”哲谷打了个激灵,脑海里的各种思路突然“撞车”。
  案发现场的手套,一般都是犯罪嫌疑人为了避免留下指纹而戴上的作案工具。哲谷从没听过手套还带指纹的,那得增加多少制造成本。
  “是指纹,而且每根手指的纹络走向都有细微差别。我的专业就是生物医学,这支手套最起码也是按真人的手模做的。”
  “这件事你跟其他人说过么?”哲谷急忙问,心生不妙。
  小护士茫然地摇了摇头。
  “警署的人也没有联系过你?”
  “是…没有,怎么了哲谷先生?”
  哲谷快速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个地址。
  “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亲自把那支黑手套送过来吗?我们最好别见面,您把它放在小区楼下的接待室里署名给我就好了。”
  “是…可以。”她停顿了一下。“哲谷先生的处境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哲谷哑然,想来她是误会了,哲谷叹了口气:
  “不是您想的那样,舆论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只是出于某些特别的原因,也是出于对您的保护,最好不要让旁人知道我们有过接触,哪怕是…警署的人。”
  “好。”小护士干脆答应。
  哲谷拉上口罩,左右看了一眼。电梯里突然涌出一票穿病服的人,饭菜的香味瞬间充实了廊道。很多人都好奇地瞥过眼来,哲谷的打扮实在太突兀了。
  他把小护士拉到一边。
  “我之后会联系你的,只是今天…”
  “哲。”
  在哲谷的瞪眼下,她急忙开口。
  “先生,今天探视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不能违反规定带您进去,我…没办法。”
  哲谷想了一下,说“理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不会让你为难的。”
  “您说。”
  “你能不能帮我向警长夫人带句话,她现在应该在里面吧。你就跟她说我来了,自己一个人。”
  “这个没问题,不过您不能进去。”小护士再次嘱咐。
  “好,如果她同意了,跟她说我就在楼下的草坪里。李警长可以以散步的名义去那见我。”
  ——————*
  哲谷走出住院部B栋,在暗黄的天色下,他这一身黑很容易就融入到光景里。
  他回到坐了一下午的公园椅前,时间渐晚,这里的蚊虫多了起来,知了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声声高唱。
  这虫鸣声很容易让人烦闷。
  哲谷心里涌出许多想法,他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也许自己和女护士的接触会让她身处险境,身边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了,哲谷甚至不能确定濑户有没有被发现。
  “有指纹的手套么,是想嫁祸给谁吗?”
  哲谷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如果葡萄大道案的凶手是那名神秘人,那么在屋顶上的尸体就是被冤枉的,他其实是另外一位无辜的人,葡萄大道案真正的被害人一共有两位…
  哲谷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能存在这种可能?可在下一瞬间,他眼里的光又熄灭了。
  “说不通,这说不通。”哲谷挠着头发。
  不光是指纹,现场还采取到了唾液,DNA是不会骗人的。
  那是为了什么呢,重要的不是黑手套,而是刻在手套里的指纹。这个指纹是谁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被害人家里。
  所有的线索都在互相推翻,他的思路捆在一起像无序的苍蝇。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B栋的门口照出微弱的光,进出的病人似乎更多了,但那也可能是哲谷在光影里的错觉。
  这个夏夜的确很热闹。
  人影晃动间,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熟悉的米色长裙。
  “夫人?”哲谷诧异。
  她笑着点头,还是记忆里的温婉,说“我一看就知是你。”
  警长夫人的面颊上泛着点点红光,比起上次见面时,她眼里多了几分生气,虽然人是苍老了,几缕白丝在鬓角里飞扬着。
  “我没告诉他,擅自主张下来的。”她知道哲谷心里想什么。“希望别生我的气才好。”
  “您快别这么想,我原本也是来探望李大哥的。”
  夫人侧过目光,虽然哲谷脸上戴着口罩,可她依旧端详得很认真。
  “上次见你时还像个男孩,变男人了。”
  哲谷苦笑,没说话。
  “我们家那位以前总提你,说你为人哪都好,就是太较真。”警长夫人低着眼睛,“后面又说‘较真的人才能做记者啊,哲谷在CBS肯定能好好做’。他对你的评价真的很高呢。”
  “警长他,身体恢复了么?”哲谷心里一堵。
  “这段时间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你的事,希望你能好好挺过这道坎。”夫人没有接话,兀自说“因为我们家老李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如果真要有人采访他,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夫人…”哲谷想说她误会了,他今天不是来采新闻的。
  “老李打算辞职了。”她没给哲谷开口的机会,“如果他还打算做警察,我上午就不会拦着媒体,这是他的职责。”
  虽然是夜,但那几缕白丝依旧那么刺眼。
  “我们想做回平头老百姓,等他局里的工作交代完。”她问“一个期望家庭圆满的女人,这点要求过分么?”
  哲谷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不可思议,李国华真会这么想么?跟王朝阳比起来,李国华对这份职业的热爱更纯粹,更接近于哲谷心目中警察的样子。
  “我看了《壹周人物》的直播,实在没想到你们两个会出现在同一个屏幕上。”
  哲谷一愣。
  “那个金发碧眼的男生,是叫汀么?”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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