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曲征鸿

　　少女似水如歌的声音到每个人的耳中，“接下来，瑶儿要在今日给大家献舞一支，此舞名曰——征鸿！”
　　炎帝坐在高台上，满足的点了点头，并饶有兴致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自言自语道：“瑶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舞蹈，还真挺期待的，有意思。”
　　乌云盖住了月光，世界变得昏暗，微风徐徐间，少女将自己的双臂伸向天空，左手的掌心对向那月亮的方向，右手臂弯曲，右手芊芊玉指轻轻捻着。广场的所有光线都来自于那中心的篝火，少女站在篝火旁，玲珑有致的身材自然被篝火勾勒出来，那线条也被映的通红。
　　看着少女摆起了姿势，这时，偌大的广场安静下来了，众人们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他们双眼放光的看向帝女瑶，期待着她倾城的舞姿。
　　不知道哪里传来悠扬的琴声，少女纤细的腰肢就开始扭动起来。她的腰肢轻盈，似在风中自由摆动。和着那琴声的旋律，众人的视线牢牢锁住少女，少看一眼都不行，他们都生怕漏看了一丝一毫那曼妙的舞姿，就无法刻在脑中变成永久的纪念了。少女仅仅只是刚开始扭动腰肢，就好像与她身边的火苗融在了一起，那婀娜的少女身影消失在火中，但观众们那各自的炽热与悸动心，烧的比那熊熊的篝火还要旺。
　　一只纤细玉足从火焰后方缓缓移出，玉足的指尖轻轻的点着地面，随着那琴声轻轻敲打着地上的沙土。沙土似乎被那有节奏的敲打扬起，又恰好落在篝火中，引得篝火发出了“噼啪”的响声。火花乍现时，少女的身影一晃又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众人发出阵阵喝彩，少女的动作也变得复杂多变起来。她仍是站在篝火旁，扭动的腰肢带动肩膀与手臂，显得飘渺灵动。那自由舞动着的手臂，如同是孩童在尽情尽情奔跑，满是欢乐，不知疲倦。少女的舞姿，带来了一种无忧无虑的快活感，使得众人的心情也轻快了许多。
　　观众们的心放松了，手也就不由自主的敲起了节奏。这时，琴声戛然而止，不过音乐停止了，众人也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因为他们已经站起来了，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欢笑，双手有节奏的拍打着，身体也跟着少女舞动起来。
　　少女也不再局限于篝火旁，她迈开蹁跹的步伐，带领着大家舞动着。少女的身形变换得很快，众人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节奏。只见少女一会做读书状，一会做睡觉状，似乎像是前一段舞蹈中，那奔跑的孩童已经长大，孩童开始有了自己想法需要读书学习，只不过这个孩童跟大家一样，总是读一会书，就要耍懒洋洋的样子。
　　随着舞蹈的一步步推向高潮，在少女舞姿中，那读书孩童也已经长大，孩童总是开心地笑着，每天都这么无忧无虑的笑着。那笑容自然也刻在了少女的脸上，少女又将这个笑容传播在了每个人脸上。
　　少女婀娜的身姿在人群中时隐时现，每个靠近过少女的人，又会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他们的原本的心都像干涸的大地，被少女播散的甘露滋润了。当然，这种美妙感，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众人忘我的跳着，他们已经不在乎少女此时身在何处，好像自己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就好。恰时，部族中一名男子正在忘情的舞着。突然这时，男子耳边再度传来了琴声。男子本以为宴会的气氛又会有变化，可是他扭头望去，大家仍在忘情的舞着，丝毫没有影响。男子皱眉，他看着其他人的步伐，心想：难道不听音乐都能跳的如此欢乐么？
　　正当男子纳闷时，琴声越来越响，以至于男子不得不停下了他舞动的步伐。男子那原本欢乐的内心，此刻正变得有些发怵，不是因为旁人，而是那琴声此刻正在变得无比的狰狞。与其说是琴声，到不如说是尖锐的指甲划过琴弦的声音，那琴音毫无旋律可言，仅仅只是刺耳而又诡异。男子本想要再看向周围的人，去确认一下是否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令人痛苦的声音。可是，男子转瞬间就发现，这声音似乎禁锢住了自己的一切动作，于是，他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
　　“噌”的一声，琴弦似乎崩断了，男子的世界瞬间静止了。男子稳定了一下呼吸，警惕的望向四周，他突然发现周围的所有人居然都消失了！偌大的广场，此时竟然只剩他自己一人！男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没有看错。他又试着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这次男子笑了，因为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男子似乎提起了一些胆量，他自语笑道：“既然不痛，那一个小小的梦境有何可惧，来吧，让我见识见识我会梦到什么。”
　　说罢，男子突然又听到“噼啪”两声，他本能的迅速后退了两步。男子猛地回头望去，本以为会有什么东西在背后，不曾想只是那广场中心的火堆发出的响声。男子长吁一口气，那紧绷的神经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一口气还未出完，突然，男子背后的黑暗中就传来一阵阴冷的女声，“你瞧，这火焰真美，和灼烧我的时候一样美。”声音传来的同时，男子的面颊不禁感到了女子发丝的刺痒感，似乎还闻到了一股腐朽的臭味。
　　男子惊觉，他“啊”的大叫一声，摔得倒滚出去。等回过神来后，男子定睛细看，原来那黑暗中说话不是别人，正是此前禾山祭被活活烧死的——帝女桑。
　　此时的“帝女桑”乍一看去与之前的帝女桑并没有很大的不同，衣服、发型、面容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帝女桑面色煞白，看不出一点血色。如此诡异的肤色配上她标志性的笑容，总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男子被这一吓，不禁有些腿软。看到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出现，或许任谁也无法保持淡定。男子一边后退，一边惊恐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那帝女桑偏偏要一步步逼近男子，帝女桑的双手扔保持着当时被禁锢住的姿势，但是腿却扭曲的向前挪动着。夜风微凉，帝女桑的衣角被卷起，那华美的紫色裙摆下，竟然是被烧灼焦黑的皮肤，大多数地方已经溃烂，有的地方甚至被烧到露出了骨头，可她还是能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进着。
　　看到这一幕的男子，他眼中的世界似乎被“帝女桑”填满了，脑中一片空白，瞳孔也由于震惊皱缩着。帝女桑一边前进，一边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刚才看我跳舞时可不是这副模样，刚才不还开心地笑着么？”说到这里，那“帝女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她继续说到：“在刚才那舞蹈中，有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我，还有后来喜爱巫书的我，再后来，还有想通过巫术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得我，你们是不是看到我了，才如此的开心呀？”
　　男子惊恐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颤颤巍巍的说道：“没有开心！不是，有开心！”
　　听闻这话，帝女桑又笑了，她接着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瞧，我的梦想果然实现了，你们这些人无忧无虑的笑着、舞着，多开心呀。你既然这么开心，那我们就是一路人，别害怕，我这就让你……”
　　话未说完，那后退的男子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只见他男子因为害怕，一直在后退，没想到竟然一直退到了那灼烧的篝火当中，熊熊的火焰一瞬间就点燃了男子。那刺耳的琴声再度响起，琴声凄婉幽怨，似包含了一种不甘与寂寞。那本该逃跑的男子，听到琴声后身体又不受控制的一动不动了，男子被烈焰灼烧，疼痛感直钻大脑，那时男子才发现这一切不是梦，那帝女桑又回来了，回来找这个氏族报仇了……看着男子被灼烧，“帝女桑”又逐渐没入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琴声和着男子的惨叫，为秋夜夜晚平添了一份诡秘……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好像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宴会仍是如此的热闹，大家打着节拍，你挎着我，我挎着你，开心的跳着。这时，人群中一个男子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可是，没有人去理会倒下的男子，大家都哈哈大笑着，有的人指着男子说道：“不能喝酒就不喝，你瞧，这人都能躺在地上睡了！”说罢，人群又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倒下的男子身后飘过一抹倩影，有一瞬间那倩影露出了一个让人不可捉摸的微笑，只是没人看到罢了。接着，倩影又舞动着进去了人群……
　　又一男子尽情的舞动着，与众人不同，这男子一直穿梭在舞动的人群中。他不想别的，只想近距离的见识下那仙女般的帝女瑶。男子找着找着，突然一抹异香飘过，男子皱着鼻子嗅了嗅，立马喜笑颜开的向着另一个方向挤了过去。
　　没走两步，男子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星光熠熠的墨蓝色纱裙。少女若仙若灵，衣带飘舞，男子看呆了。这时，少女好像注意到男子的目光，她回头朝着她浅浅一笑，继而消失在人群中。男子脑中细细品味着少女的回眸一笑，但越品越觉得那笑容不似娇羞，反而更似一种阴冷，这种阴冷像是死人一般，不禁让人背后汗毛耸立。
　　男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想忘掉那笑容。可是，再睁开眼时，广场竟然变得空无一人……
　　纵情歌舞的人群中又一人倒下，可那又怎么样呢，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没有人会感觉不对。族人们仍是笑着、跳着，并看着不停地看着有人倒在地上。人群们不仅不会起疑，反而越来越热闹，人们笑闹着，等待下一个“不胜酒力”的人出现。
　　身在广场中的人自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但身在高台上的人却知道。仅仅是几呼几吸之间，广场上的人竟然倒了小半。炎帝蹙眉，他开始担心帝女瑶的安慰。
　　炎帝眯着眼睛仔细寻找着自己女儿身影，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看着又有几个人倒下了，炎帝再也坐不住了，他对着朱明说道：“你陪好刑天先生，我去下面看看怎么回事。”
　　不待朱明回应，炎帝一个闪身就跳下了高台，苍老的身影没入了人群中。
　　朱明挠了挠头，看着刑天，不解道：“不就是几个人醉倒了么，父亲为何如此着急。”
　　刑天看了看朱明，笑而不语。
　　朱明见刑天没有回应，也不在意，为刑天斟满了酒。起身说道：“我去看看父亲。”。
　　人群仍是欢闹着，只不过那一闪一现在人群中的倩影突然停住了。那倩影不在消失，也不再舞蹈，只是正常的走着，往广场中心的篝火出走去。
　　喧闹的人群盖住了少女低声的呢喃，“主角，终于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