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火树银花

　　“长明国？”燧人严头一次一改冷峻的面色，热切的看向胖子。
　　胖子傻乐一声，回应道：“居然也有你感兴趣的事物，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燧人严别过头去，冷冷的说：“不想说就算了。”
　　供土书识趣的撇撇嘴，还趁着燧人严不注意，在他背后吐了吐舌，说道：“长明国位于大荒世界的西方，传说那里住着一群怪人，他们身高不及常人的半分。他们不打猎，不征伐，他们靠着一种名为“巫术”的手段过活，那里传说永无暗夜，方圆数里都被他们照耀的有如白昼。这么有名的部落自然是块‘肥肉’，西方的部落皆想将其征服，但都失败了。不仅如此，所有袭击过他们的部落都凭空消失了，这使得大家再也不敢进攻长明国，而长明国慢慢也变得神秘起来。我们部落也曾经派出过探子，可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回来的只有一群“耀夜”。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打那个地方的主意，好好活着不好么？等过了白雨季，我让我母亲派人寻找你的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胖子显得十分骄傲。
　　燧人严似乎并不在意，回应道：“在这大荒世界，能自称为“国”的，我只听说过华胥国，他们是离大地母亲最近的氏族，只有他们才配称为“国”。长明国是个什么东西，我到真想去看看，去看看他们如何让暗夜长明。”
　　说罢燧人严决绝的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胖子摇了摇头，向着燧人严跑去。夕阳下一胖一瘦的身影渐渐被拉长，长到他们自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上，像是进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胖子自然不知道燧人严夜不能视的事实，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长明国得可怕，燧人严见指望不上胖子夜晚带路，正愁怎么办时，夜晚到来了。夜幕降临，燧人严咬咬牙，说道：“胖子今晚你带路，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就好了。”供土书也未多想就答应了，可谁知这是燧人严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入了深夜，晚风见凉，周遭只有稀疏的小虫鸣叫，一切都与白日是强烈的对比，晚夜总显得静谧、神秘。因为夜不能视的原因，燧人严只能模糊看到前方供土书胖胖的身影，那身影颤抖着，呼呼的喘着粗气，似乎他周身的每个神经都紧绷着。燧人严无奈正想开口，想让供土书就此休息。这时，树丛中突然传来一声怪“笑”，二人刚停住了脚步，声音便消失不见。供土书本就胆小，被这么一吓，似又要尿裤子了。胖子打着牙战，问道：“你可听到什么声音？”燧人严缓缓说：“不要害怕，听这声音应该是鸱鸮，他们多生活在西部山脉之中，与人无害。”
　　供土书将信将疑，问道：“可我刚才明明听到的是人的笑声呀，阴森可怖。”
　　燧人严刚想安慰，不过细细回想起来，那声音并不想是鸱鸮的叫声，“笑”声中带着凄凉。周围的树木在夜色的衬托下不再安静，树的枝干倒影显得尤为狰狞，似齐齐的从四周伸向燧人严二人。地上的沙土被也风吹起，吹到燧人严身上痒痒的。燧人严刚想伸手去挠，刚一低头，他发现一颗模糊的人头，正怔怔的望着他！
　　燧人严还未细看，只感觉那人头上镶嵌着两颗如火焰般的眼珠，突然，那人头又发出阴森的笑声，燧人严一下也被人头唬住了，不禁“啊”的叫了一声。
　　供土书听闻连忙回头，供土书也发现了那人头，只不过他比燧人严的更清楚。这阴森的人头嵌在一只不知名的巨鸟身上，巨鸟的身子与人头似乎不太协调，鸟身不停摆动着拍打着羽毛，而人头逆转一周往上看着，一边发出“怪笑”，一边用冒着光的眼睛盯着燧人严，似想飞起却又无力移动。
　　此时，胖子哪管的上这么多，闭上眼睛，边啊啊乱叫，边抡起手中的棍子，这就要往那“怪物”身上敲。就在此时，那怪物突然将脖子拧了回来，扑闪着翅膀，直直的向着供土书扑了过来。
　　胖子一击落空，那“怪物”趁着他的空隙，一爪抓向供土书的肩膀。胖子只感觉一阵刺痛过后，肩膀便血光迸溅。胖子“啊”的大叫一声，喊到：“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嘴上喊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手中的木棍子肆意乱挥。
　　只听得“嘭”地一声，棍子重重的砸到了某件事物，胖子肩膀上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不见。胖子顾不得其他，拉起燧人严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在确认安全后，胖子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供土书回头看向燧人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听闻关切，燧人严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这是他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久违的温暖，似乎在母亲离开后，燧人就将内心关闭了起来。此时被这胖子一句简单的关切，打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不过，与那股暖意竞争的是猛烈装机厚的疼痛，原来供土书那一棒直直的命中燧人的脑袋，这才惊走了那怪物。燧人严捂着脑袋，呲牙咧嘴说道：“没有你我就没事。”
　　供土书憨憨的笑了笑，一边挠头，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啊，当时情况危急，我也不知道是打到你了。”
　　燧人严只是摆了摆手，不想继续接话。一阵疯跑过后，他们早已找不清方向，如此下来只会耽误时间，燧人严想确认他们到了哪里，可惜他夜不能视，连地面的沙土都看不太清。这时，燧人严抬起头，竟然发现不远处有着一处明亮的光点。燧人严指着前方光亮处，问道：“胖子，你瞧那是什么？”
　　供土书搓了搓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那好像是暗黑中的——光！”
　　毫无疑问，这二人自然是顺着那亮光走了过去。燧人严心中有些忐忑，一边兴奋是不是误打误撞之下找到了“长明国”，一边心中又有些打鼓，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路程并不远，星辰与皓月还未行几里二人就接近了亮光。还未靠近，燧人严只感觉夜晚的凉爽消失殆尽，扑脸而来的反而像是赤日的热浪。燧人严的心跳渐渐加快，甚至生出了，他们是不是到了太阳沉睡之所这种想法。反观供土书，面对着反常的温热，早就怯生生的躲到燧人严的身后，仅仅是从燧人严的的腋下，悄悄的窺得前路一斑。
　　穿过树丛的最后一棵树，二人到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显得尤为突兀，周围都被树丛包围着，只有这里裸漏着大地的颜色。沙土被微风卷起，地上的沙尘飞舞着末入深林，惊不起任何的波澜。但就是这片空地上的景色，将二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空地的中央伫立着一棵树，这棵树不像崦嵫山亦或是白於山上的丹木、松柏、檀木等树木，那般的笔直青葱。这棵树更像是佝偻的垂暮老人，树的主体弯弯曲曲，加之树杆黝黑，有些地方甚至镂空，只留得褶皱的树皮，映衬的这树更加的狰狞。这树不知是什么材质，主杆上多出穿孔，换做其他树木早就腐朽不堪了，而这树却仍能屹立不倒。这树的树枝像极了扭曲的树杆，盘旋扭曲的伸展向四方，树枝的走向既不向着太阳，也不像着水源。它们似乎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意愿肆意生长着，向着万物伸出他们的爪牙。最神奇的还是树上的光景，交错伸展的枝头上都迸溅出耀眼的火花。星星点点的火花像是瀑布一样，从“怪树”的树梢倾泻而下。火花有如天上的繁星，一颗或许并不起眼，万星璀璨却能照亮漆黑的夜空。火花汇成的“银河”，像是垂柳的碧绦，沿着树梢倾泻而下。。
　　光是惊叹这“火树”就够二人呆上半刻，燧人严的瞳孔中也被璀璨的火花点亮，将这黑夜中的盛景看的清清楚楚。等燧人严惊叹过后，细细望去，发现了更为之惊叹的事情。打出这火花的不是旁物，正是此前袭击他们的“怪物”。无数的的怪物藏身于火花光亮的背后，怪物们用尖爪摩擦着树干，每摩擦一下，尖尖的指尖就会滑出一道火痕，火痕边缘源源不断的溢出金灿灿的火花。怪物们不知疲倦的挠着，有的怪物的爪子甚至被火焰烧灼得焦黑，但仍是不知疲倦的重复着一个动作。
　　这幅“火树银花”的光景虽然壮丽，但隐约透露着与那光明不匹配的诡谲与狰狞。二人正欲上前两步，试探一下所见非虚。几个矮小的身影凭空出现，横在他们面前，用着尖锐的声调说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长明国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