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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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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从小丫头春桃的嘴里得知梅香身世,长生每次见到梅香都不再无礼,两人虽然交谈不多,却也渐渐熟悉起来。梅香再有些跑腿之事,也就不用春桃通传,有时自己去马棚,有时也把长生叫到房间里来。
  长生也不避讳,每日在楼下听得多了,心里早开了窍,虽然偶尔看着梅香也会情动,想知道是何滋味,却终究觉得只是妄想。
  梅香试了几次,见长生对自己秋毫无犯,愈加觉得长生比身边那些只会花言巧语的公子哥更加靠得住,可是一想到自己赎身的数目,便知道这种希冀几乎不可能实现,只好暗自伤心,如此一来,每夜的强颜欢笑就变得更加难熬了。
  春桃见梅香与长生之间似乎解了误会,便不再跟长生怄气,闲来无事也会去找长生聊几句,好奇他的过去是不是真的像梅香猜的那样。长生虽不讨厌春桃,可是对春桃的好奇从不回答,甚至连名字也不肯说,随便别人叫。
  入夏以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长生身上依旧只有那件冬天的旧棉衣,劳作起来,时常热得满头大汗。梅香见了,叫春桃买来布料,熬了四五天,赶制出一套单衣,又一次把长生叫到楼上来。
  长生走进房里,见梅香当着自己的面竟没有穿外衫,露出两个雪白的臂膀,面上有些羞赧,眼光立刻自觉避开那让他心跳的光景。
  梅香看长生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仍旧是从前无思无欲的样子,叹了口气,把单衣递给长生道:“你倒不知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的!”
  长生捧着衣服,低头看着梅香精致的绣鞋,声音莫名有些嘶哑,“你若是真想从良,就该好好攒钱,以后不必再为我有所花费。”
  梅香哼了一声,挺身到长生面前道:“攒钱?你知道我的赎身钱要多少吗?我就算不吃不喝地做一百年,也攒不够!”
  长生依旧低着头,可眼里看到的不再是绣鞋,而是梅香隆起的雪白的酥胸,他慢慢抬起头,正对上梅香含泪的双眼。
  梅香看长生又是不说话,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转过身子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我以后不会再给你做衣裳了。”
  长生捧着衣服,朝梅香的背影施了一礼,脚步极轻地下楼去了。
  一整个夏天,梅香都被一个客居长安的公子哥缠住了,那男人流连于梅香的身体和才情,赌咒发誓地要把她带回老家做二房,可到了秋天,玩腻了的时候,却再不提为梅香赎身之事,最后身上银钱花光,怕被父亲责罚,竟然留下一张画充作嫖资,灰溜溜地跑了。
  梅香为此气得几天不吃不喝,鸨母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念着自己几年辛苦还没挣够本,便假意关心,让人日夜看管。
  梅香在床上躺了几天,彻底死了心,叫春桃给她端饭,鸨母过去看她当真回心转意,这才放下心来撤了看守。
  长生知道此事,也没怎么多想,妓院女子多是如此,自己身如浮萍,命运全在男人手上,于是趁着递送东西,上楼去看梅香,也安慰几句。
  梅香坐在床边,提起被那负心的男人玩弄,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长生见状,也不好再待,起身要走,却被梅香叫住,递给他一张画。
  长生展开那幅画,看见画得是秋菊,可作画的人水平太差,笔法粗疏,晕染失当,几乎难以入眼。
  梅香叹口气道:“妈妈看过了,让我留着,说虽然不是什么好画,到底也值几两银子。你拿去书画行换了吧,我才不要留这伤心的劳什子。”
  长生怀疑地看着梅香问:“这张?值几两银子?”
  梅香拿手绢擦了眼泪,想了想道:“兴许,三五两?”
  长生哼笑一声,丢了画,自己取了笔墨纸张,铺在案上。他想了想,又把纸裁小一半,提笔蘸墨,在纸上以白描的方式勾勒起来,片刻之后,一副秋霜小品就已画成了。
  梅香惊讶得目瞪口呆,她虽不懂画,可也看出,长生随笔勾勒的小图比那幅装模作样的画好了太多太多。
  长生等画纸干透,把两幅画卷在一起,随口问梅香道:“你陪人一晚要多少钱?”
  见梅香望着自己张口结舌,长生也没再问,下楼去了。
  一个时辰以后,长生回来,把那幅不堪入目的画和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对梅香道:“这一幅,一文不值。”
  梅香看着桌子上货真价实的银两,心中一阵感慨,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长生默然,想起刚才书画行老板也一直追问,厌烦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梅香见长生言语冷淡,也不再吭声。
  长生把银子丢下就下楼去了。
  梅香拿着银子想了半晌,以为长生必定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隐姓埋名,便思忖着如何替他隐瞒,如何送他离开之类,可还没想出个头绪,就听见鸨母一面上楼一面咒骂。
  梅香抬头,看见长生被两个家丁反剪着手臂吃了一惊,忙问鸨母道:“妈妈,出了什么事?”
  鸨母瞟了一眼梅香,冷笑道:“哼,你是有多贱呀?这样猪狗不如的男人也勾引?”
  梅香闻言,气得两腮通红道:“妈妈说的是什么话?我勾引他作甚?”
  鸨母揪着长生的领口道:“不是你平日里对他眉来眼去,还给他做衣裳,他会这么发疯去找我说,要跟你睡一晚?”
  长生见鸨母说得露骨,更正道:“我只问你她陪人一晚要多少钱!”
  鸨母反手给了长生一巴掌,骂道:“你给我闭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小子色胆包天,敢打我这儿姑娘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梅香又惊又气地看了看长生,转而对鸨母求道:“妈妈,他脑袋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鸨母瞪了一眼梅香,“你还替他瞒着!哼,他刚才信誓旦旦说给了你五两银子,我倒要看看,他的银子到底是从哪儿偷的!”
  果然是冲着银子来的,梅香这才明白过来,伸手亮出银子,对鸨母解释道:“这银子是他画了幅小图,拿去书画行卖得的钱。”
  鸨母看见银子眼前一亮,一把夺了过去,验了验,果然是足银,怀疑地看着长生道:“他会画画?”
  梅香慌忙取来纸笔在桌上摊开,对长生道:“你画给妈妈看。”
  鸨母让人松开长生,长生却一脸愤然,执拗着不肯上前。
  梅香急得走过去拉住长生道:“快画呀!”
  鸨母狞笑一声,以为两人演戏,立刻让家丁把长生重新抓牢,得意地扬言道:“把他带走,送到官府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偷的是哪一家!”
  梅香听了,立刻情急地跪下来抱住鸨母的腿道:“妈妈,别,我从今晚就接客。”
  长生眉心微皱了一下,挣开两名家丁,扶起梅香对鸨母道:“你给我看好了。”说着走到桌案旁,定定地看了看梅香,在纸上画起来。
  鸨母和两个家丁半信半疑地围过来,初时还嘲笑声不断,不一会儿便都没了声响。梅香等了片刻也凑过去看,被长生的画惊得目瞪口呆。
  那是一个已经画出大概的少女的全身像,这女孩儿梳着惯常的涡云髻,满头乌发只簪了一朵新鲜的海棠花,显得格外清纯。她眉目低垂,神态安详,留白的手中应该托着什么,身上衣裙微卷,环佩飘飘,霎是逼真。
  长生停住笔,望向鸨母。
  鸨母见长生不画了,慌忙急道:“哎哟!祖宗啊!你好歹画完啊!这要是画完,真不知道得值多少银两啊!”
  长生却是冷着脸不肯再画。
  鸨母见状,连忙拉住梅香道:“你快劝劝公子啊!”
  梅香看着鸨母急不可耐的丑态,也抬起了头,对鸨母冷笑道:“妈妈刚才可还要把他送去官府呢!”
  鸨母听了,立刻装模作样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扶住梅香的胳膊道:“哎哟,我的好姑娘,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胡扯八道行不行?快让这位公子画完吧!”
  梅香叹了口气,对鸨母道:“这画要是画完了,妈妈打算怎么办?”
  鸨母满脑子只想着钱,听梅香这么一问,才迷瞪过来,慌忙舔着脸对长生道:“当然是公子要什么就给什么!”她突然一拍脑袋,把梅香推给长生道:“公子要梅香,今夜就让梅香陪公子!”
  梅香脸上一热,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长生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梅香娇羞的模样,重新提起笔。
  鸨母和家丁立刻又屏住呼吸,只见长生重新润了笔,蘸了浓墨,拿旁边的那张废纸试出恰当的浓淡,横着笔锋在纸上轻轻推了十几笔,又将笔中水分挤掉,用笔尖沾上墨汁,待纸张半干,在刚才推出的叶面上极轻巧地勾出叶筋。一个家丁惊讶地叫起来,“是芭蕉!”
  鸨母没好气地打了他一巴掌,生怕影响了长生。
  长生思索片刻,在芭蕉树底部的留白部分画了几块嶙峋的怪石,又在石上添了几笔兰草,整幅画便立刻有了实感。鸨母小心地呼着气,看着画面中心少女手中的留白,小声提醒长生道:“公子,还差一点呢!”
  长生看了一眼鸨母,捏了捏手中的笔,凝神在少女手中添了一本翻开的书,一幅画顷刻有了灵魂,正是一张完整的芭蕉仕女图。
  鸨母终于长出一口气,惊喜地快要哭出来,“公子真是神仙降世!”她刚想把画拿走,长生一把按住纸张,对鸨母道:“梅香从此不再接客。”
  鸨母怔了怔,立刻转起了眼珠,笑眯眯地问长生道:“公子可是想给她赎身?”
  梅香望着长生,欣喜得胸口怦怦直跳。
  长生想了想问道:“给她赎身要多少银两?”
  鸨母喜笑颜开地伸出三个手指。
  梅香刚要露出的微笑立刻被眼泪淹没,忍不住对鸨母哭道:“妈妈,说好的一千两,怎么又变成三千两了!”
  鸨母也不管梅香哭诉,依旧伸着那三根手指。。
  长生思索片刻对鸨母道:“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之内,我的画若能赚到三千两,就给她赎身,若赚不够,日后就只看她自己的命了。”
  鸨母大喜,立刻让长生立下字据,然后像捧着命根子一样把那副未署名的芭蕉仕女图捧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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