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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来了位客人,据说是从归化来的。村子虽属长安管辖,天子脚下,但大家伙的日子仍然过的十分清贫。
即使这样,大家仍是十分高兴,里正吩咐家里人收拾收拾,打算打鸣的那只老公鸡宰了招待客人。
里正姓林,是林先生的叔父。
当年,林先生被诬陷舞弊。老人急得得了大病,结果先一步走了。林先生自幼丧母,老人辛辛苦苦将他养大,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可谓是造化弄人。
许陌轩将那颗玉佩交给了里正,告诉了林先生已死的消息。
里正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收下了玉佩。
村里人十分热情,许陌轩被灌了不少酒。即使是乡间自酿的米酒,也架不住数目多。席间,问他是否婚配的大妈数不胜数,说要给他觅个好姑娘呢。
一夜无梦。
御花园的花开了。
大家不明白,陛下为何只对菊花情有独钟,碍于身份,下人们也不敢多问,只得每日没日没夜的将它们当宝一样细心呵护着。
皇帝特意沏了茶,斥退了别人。等候那个被召见的人。
“来了?”
“和吉尔姆人人开战的借口有了。”
“西域那边的马匪劫了吉尔姆人的商队,有一个幸存者号称是商队的人,要求我们为他主持公道。”
“哦,你怎么办的?”
“马匪里通外国,和那西方人一同斩了,反正那批财宝不翼而飞……”
“不愧是朕的小望舒。”
李望舒迟疑了一会:“皇兄,我觉得有点问题。”
“嗯?”
“大漠上前阵子两伙马匪火并,其中一方的头领死了。火并中获利的一方正是那王六子。皇兄,你说,是不是有这种可能?”
“你继续说。”
“那群失利的马匪故意假扮成王六子的人,截杀吉尔姆人的车队,故意留一个活口报告朝廷,然后借刀杀人?”
“嗯?有意思!”皇帝慢慢的放下茶杯:“不过朕觉得,王六子伙同异邦人叛国之举无可赦,我们必须得让吉尔姆的哈里发付出代价!”
李望舒会意的笑了笑:“望舒明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为朕帮了这么大的忙,朕也没那么小气。就当赏给他的,莫要再追查了。只是……”
“怎么?”
“如此人才,做个马匪可惜了。安西道巡抚有责任啊。”皇帝叹了口气,随手摘了几瓣花瓣丢入了茶水中。
“他和丞相那边走动是有些近……”李望舒笑了笑:“那马匪也是个才俊,望舒曾和他有过交情,陛下不想见见?”
“那就拜托你了。”
内侍踏着小碎步慢慢的踱了过来,轻声在皇帝的耳旁言语了几句
“朕明白了。这件事交给礼部去办。还有,为朕准备一套便衣。”
“遵旨!”
许陌轩暂时在村子里安顿了下来。
里正的态度即使变得不温不火,但还是为他准备了住处。
这座屋子原本住着一家姓刘的人家,老大二十年前被征入伍,至今未归。老二前些日子得了京城里的大人物,被当街打了一顿,重伤不治走了。
后来老大回来了,得到消息之后怒不可遏,便把那位公子爷当街打了一顿,里正估摸着,现在估计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就让许陌轩先住着,要是姓刘的能出来,再给他重新安排住处。
对门的女人看到房子有人了,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见到他不是自己想找的人,失望之色不免流露而出。但她仍是热情的为他收拾了房子。
许陌轩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虽然年纪大了,但仍不能掩盖她年轻时曾是个美人的事实。
“您和这屋子的主人认识?”
女人点了点头:“我等了他二十年。”
“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她苦笑道:“那年他要参军,我想陪着他一起去。边塞苦寒,我懂。但我不在乎!”
“之后呢。”
“他为了我,提前在夜里走了。我明白,她是为了我好。我气不过,为了激他,我骗他说我和别人结婚了。然后……然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了……”
是啊,再也没联系过了。
望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她的心里可谓是无谓杂陈。
前些日子,他偶然得到了心上人将要归来的消息。这么多年过去了,哀怨早已被思念所冲淡,她只想见他一面。
也许,他在外地和其他姑娘结了婚,生了子。但她不在乎,仅仅只是见一面就好……
“您放心,刘大哥估计一周之内就可以回来了。”
“那就好,小兄弟是外地人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大娘讲。”
“没关系,大娘您先忙,晚辈受朋友所托,须得进京一次。”
女人乐呵呵的挥了挥手:“没关系,去吧……”
万春园,长安各坊之中最为奢靡的地方。三教九流亦或是达官显贵皆聚于此……
李望舒说过,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来这里找她。辞别之前,她给了他一片玉枫叶。只要带着玉枫叶找到万春楼的掌柜,就可以解决麻烦。
她当时笑着说:“我想,京都里的大人们大抵会卖给我爹一个面子的。”
与他想的不同,万春园的掌柜并没有那么难找。他坐在最为显眼的地方。
许陌轩找到了他,却被身旁的精壮汉子拦了下来。不料掌柜却是给他了一个眼神,他便悻悻的退了下来。不过他看向许陌轩的目光中仍是充满了戒备。
掌柜是个看起来很舒服的人。
并不是以往话本里描写人物的什么“身高八尺,容姿甚伟。”相反,他长得十分普通,没有丝毫特点。
但他就是让人看着很舒服,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小兄弟可有要事?”
许陌轩拿出了那块玉枫叶:“有人说只要向您拿出这个,就可以见到她。……”
那一刹那,掌柜的态度恭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问许陌轩:“您贵姓?”
“许。”
“请您随我来。”
那精壮汉子不免有些惊讶,悄悄的问身旁的人:“那人什么来头?二爷对他这么恭敬……”
同伴笑着对他说:“你可捡回了一条命啊……”
屋子里即使点着灯,却依旧有些昏暗。陌生的青年坐在案几旁,兴致盎然的看着不知道是何内容的案牍。李望舒安静的坐在另一旁,笑眯眯的望着进入房间的许陌轩。
“来啦?坐吧。”说着,她温柔的为许陌轩斟好了酒:“这么快来找我,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实不相瞒……我的一位朋友得了京城里的人,不幸被投入了大牢,所以……”
她饶有兴致的问他:“想必他对你很重要喽?不然你怎会如此大动干戈?”
“素不相识……”
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竹简,问他:“素不相识的人也是朋友?”
“为国尽忠,侠胆义心者,皆为我友!”
“说的好!”年轻人笑着说:“你倒也是个妙人,说吧,你的那位朋友遇到什么麻烦了?”
许陌轩只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两人娓娓道来。
“如此忠义之士,竟如此下场……某”年轻人长叹一口气:“这事情有些难办呐,据某分析,那京中贵人乃当朝丞相之子。于京中跋扈多年……恕某直言,这件事,许兄还是莫要插手的好,惹祸上身可就不好了……”
“那许某就先行告退了……”
待许陌轩走后,李望舒笑着问皇帝:“这个人怎么样?”
“不好说,有点小聪明。”
“皇兄放心,望舒看人一向很准的……”
“让大理寺的人跟着他。”
“据说丞相最近告病在家修养,不如让望舒代皇兄前去探望?”
皇帝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去吧,别误了大事……”
“望舒明白……”
大牢之内来了一位新人。
众人望着他,不免一阵唏嘘:“如此年纪,可惜了。”
和他同狱的中年人见到有人进来,略微有些惊讶:“多大了?”他问。
“十九。”
“怎么进来的?”
“得了人。”
中年人有些惊讶:“你这是得了何人,这可是死牢!”
“丞相之子,顺手将他宰了……”
中年人说不出话来……
朝堂之上。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听着户部尚书的奏报:“启禀陛下,河南,河北江南之地。粮食丰收……”
“看来皆是喜事啊,上天有德,天命在我大齐呐……”他顿了顿:“朕打算大赦天下,众卿以为如何?”
“此事不可!”一向沉默寡言的丞相终于开了口。以往意气风发的他今日有些憔悴,鬓角微乱,脸上泪痕未干。他声嘶竭底道:“陛下有好生之德,臣佩服!然国有国法,陛下莫要置国法于不顾……”
“国法?”皇帝笑了笑:“丞相家的公子守过国法?”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哎呀!朕忘了,小公子刚刚过世,丞相莫要伤心,节哀节哀……”
丞相强忍着怒气,没敢说话。
皇帝环顾群臣,继而说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除谋逆,叛国之。其他一律赦免!”
许陌轩在牢里蹲了三天。
三天后,牢头打开了牢门。他一边开门一边絮叨着:“出去之后切莫生事,好好做人,明白吗?”
中年人的脑子有些发蒙:“牢头大哥,请问出什么事了?”
牢头白了他一眼:“皇帝佬儿大赦天下,你们可以滚蛋了……”
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中年人有些动容:“许兄弟,那刘某就此别过……”
“刘大哥快回家吧,家里人说不定候着呢……”
“许兄弟莫要说这些玩笑话,刘某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家里人。那,日后有缘再见。”
许陌轩笑了笑:“会再见的。”
而在街头的巷口,李望舒在远远的候着他。
“这次多亏你了……”
“哎哎哎,可别这么说!我一介女流,怎么能有杀人的本事?不过,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是你没有让我失望。”
“有人要见你,走吧。”
“昨天的那位?”许陌轩跟了上来。
李望舒点了点头。
“想必你猜到他的身份了吧?”
“是啊,仔细想想,我还真的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你不怕他?”
“我不怕你。”
李望舒噗嗤一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归化酒店里和我喝酒的小姑娘。”
李望舒笑了笑,带着他从小道遁入了宫墙之内。
刘校尉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屋子里亮着蜡烛,屋子整整齐齐,厨房里有人做着饭,满身浓郁的菜香味。
他悄悄的探了进去,瞧见了那个曾经熟悉而现在陌生的的面孔……
她看见他回来,略微有些惊讶。:“那个,饭快好了……你先去洗澡……”
“阿星,你……没有……嫁人?”
“马上要嫁人了,老了,不能再脱下去了……”
他有些失望:“这样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官家大赦天下,派人通知了里正,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你……要嫁到哪里?”
阿星望着他莞尔一笑,问他:“你嫌弃老女人吗?”
宫城之内静谧无比,只能听到两人的走路声和御花园的鸟叫声。
皇帝在书房等着他们。
“皇兄,人带来了。”
皇帝望了一眼许陌轩,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惊讶与惶恐,他看到的只有淡然。
“望舒,许陌轩,随便坐吧,不必拘泥于礼数。”皇帝停下了批阅奏折的笔,问他:“你帮了朕这么多,你想要什么?”
“草民不敢……”
“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草民在之前的日子里,不服王化,伙同各路草莽纵横河西,愿陛下对往事既往不咎……”
“朕查过了,这是安西道巡抚的责任,你明白吗?”
“草民明白。”
“你可愿为朕办事?”
“这个……”许陌轩有些犹豫:“草民一向闲散惯了,怕是受不了朝中的规矩。”
“无妨……”皇帝站了起来,将挂在墙上的符节和剑取了下来,交给了他。
“朕自幼心思单纯,总是受人诓骗。这些东西给你,是希望你能替朕听听天下黎明百姓的声音,听听朝中文武百官的意见。明白吗?”
“草民谢过陛下……”许陌轩正要向皇帝下跪,却被皇帝扶了起来:“欸,陌轩,使不得。”
“陛下,您这是……”。
“你是朕在宫外的朋友,朕的肱股之臣。莫要拘泥于这些形式……”
就这样,京中官员迎来了他们的梦魇,以后将是他们人生中最为压抑和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