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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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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在了他的脸上,混杂着血和沙尘的味道。
  地上的鲜血浸润了这片土地,沙黄色加上血红色,形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地上明晃晃的剑反射出的太阳光,晃的他眼睛疼。他只得将眼睛移项他处。不料却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是大漠中的马匪,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按理来说,这是个不需要思考的差事,只需要刀快就好。可他坚信,他能够成为大家伙的领头羊,靠的可不是上一位的“刀柄”是他的义父。
  他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
  别的小孩子问父母自己是怎么来的,父母无非会回答诸如:“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从商店里买的”之类的话。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是义父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老子是谁。义父姓许,因此他也姓许了。义父为了拉扯整个寨子,一生未婚。自己虽并非他亲生,他却待他如亲儿子般好。
  义父教会了他马匪的技艺,给了他安生立命的本钱——一把军中横刀和一匹好马。又请来了寨中唯一的读书人林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三年前,刀柄折了。他成了新的刀柄……
  忽然,手下的欢呼声讲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策马上前,箱子里的第纳尔晃瞎了他的眼。还有众多的珍玩玉器,及西方的各种珍奇玩意。
  他一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和这么多的宝物。
  手下几个人拉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他们金发碧眼,应该是传言中的西方人。
  其中一人见他是首领,哀声央求,请求饶他一命。
  他问:“这些钱是干什么用的?”
  “我国总督献给贵国都护将军的礼物。希望他在贵国皇帝那儿美言几句,以换取我们贸易最惠国的待遇”
  他连忙向年轻人磕了两个头:“我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屈服,我们投降。这些东西我们分你们一半,希望你们放过我们……”
  “不会有人知道?”
  “少点东西,没人会发现……”
  年轻人笑了笑:“我相信你……”
  西方人笑了笑,刚想道谢。不料接下来的行为让他的笑容彻彻底底的死在了脸上。
  年轻人将佩刀扔给了他:“我只留三个人……”
  之后他便背过身去,不再理那人。而那个西方人拿着刀,却不知如何是好。
  半分钟之后,年轻人听到了一阵西洋话,据语气来猜应该是脏话。之后便是刀入身子的声音和惨叫声。
  年轻人明白,他做出了选择。
  “好,我王六子说到做到!我们拿一半!”年轻人对着手下喊道:“老赵,帮他们把剩下的一半搬上骆驼”
  “好勒。”
  于是,西方人的驼队又上路了。
  他又将“老赵”叫了过来:“李二,分一对人马再截杀他们一次。三个只留一个,让他带伤,但不要致死。将他打晕,然后鸣镝。”
  “是”。
  半个时辰后,沙丘的那边响来一阵鸣镝的声音。
  “你们几个将这些东西运回寨子,剩下的人和我去接应李二。”
  待到众人忙完,已经是日落时分。
  这次收货颇丰,不单单是金银财宝。更重要的是,他的计划得逞了。
  长城,耸立于此已有千年。
  它是帝国的象征,同时也是帝国最忠诚的卫士。无私的守护着帝国,以免它受到番夷侵扰。
  年轻的士兵靠在女墙上,看着从故土寄来的书信。不料长官不知何时走到了面前。
  他有些慌张,连忙将书信往屁股底下塞。他明白,站岗时摸鱼乃是不小的罪名:“刘校尉……”
  校尉黑着脸:“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没什么……”
  “你想挨军棍是吧?快点!”
  士兵只得不情愿的将书信递了上去。
  校尉在读完信之后,脸色慢慢的软了下来。
  “想家了?”
  士兵点了点头:“我想我娘,我想我婆娘了。”
  “你是哪里人?”
  “河西道凉州郡人。”
  “呦!”校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河西人,我是归化的。”
  “你在这多少年了?”校尉笑着问他。
  “五年,年底就可以回家了。”
  “知道我来这多少年了吗?足足二十多年了……”
  “那你不想你娘吗?不想你婆娘吗?”
  “嗨,我娘走的早,至于婆娘。嗨,当初穷,没讨到婆娘。”他笑了笑:“现在啊,我凭着军功做了校尉,从八品!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着讨婆娘了。”
  “总有姑娘喜欢你过吧。”
  “有!怎么没有?当初我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他叹了口气:“不提也罢,是我当初太混蛋了。”
  “怎讲?”
  校尉白了他一眼:“你也敢探听起我的事了,罢了!讲与你吧。”
  “当初,我二十出头。那姑娘与我年纪相仿,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就是那些狗屁文人说的那种青梅竹马。”
  “后来呢?”
  “后来啊,我家是军户。朝廷要征兵,而我爹老了,家里男丁就我和弟弟。弟弟虽然年幼,但也能干活。但他年纪这么小,哪能吃这个苦?”
  “于是你要过来,那女子不愿?我记得朝廷会安置军属的,你可以提出让她和你一起过来啊。”
  “那时候我连我名字都不会写,哪知道这个啊?她要和我一起,我没同意,她便闹。我只得答应了她。塞外苦寒,她一女孩家家哪受得了这个?于是在约定一起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自己偷偷走了。”
  “本来我想,如果打仗没死的话,回去就去娶她。直到我弟弟给我寄来了信,家中一切都好,只是她嫁人了。”
  “……”
  “然后,我就在这个破地方待了二十来年……”他顿了顿:“妈的,有酒吗?”
  “校尉,军队里不准饮酒。”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士兵悻悻的将水囊拿了出来:“您省着点喝……”
  “没问题!”说着,他接过水囊欲饮。
  “校尉……”
  “怎么,不用这么小家子气吧。”他笑骂道:“这点酒你都舍不得?下次我赔你一份!”
  “不是,你看那儿……”
  校尉望去,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瘫在了骆驼上,继而滚到了地上……
  “去通知人,把他救回来!快!”
  夜晚,山内寨子里,大家难得聚在了一起烤起了篝火。
  林先生带着酒凑了过来,乐呵呵和年轻人碰了一下:“陌轩,今日收获如何?”
  “尚可,而且,义父的仇可以报了。”许陌轩笑着说道:“来,老师,我敬您一杯!”
  林先生陪着一饮而尽:“你说,官家会上钩吗?”
  “没关系,来日方长……”许陌轩说着,为林先生满上了酒:“那王六子杀了我老子,老子要他的命!”
  那个西方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了都护将军的面前。他发现,传说中的将军也不过如此。他以为,齐国的将军都是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即使他戴着都护将军特有的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单单看他那瘦弱不堪的样子,哪像个会打仗的人?
  既然有求于人家,他只得讲满腹的挑衅之语憋会了肚子里。
  “都护阁下,我们在贵国的辖区之内受到了袭击,献给贵国皇帝的礼物同时也被掠去。希望,您能为我讨个公道。”
  他注意道,都护将军总是不说话。总是身旁的副官为他传达。
  “请问,您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特征,比如首领?或者是装束?”
  那个西方人想了想,忽然惊叫道:“他有一个手下叫老赵。”
  副官皱了皱眉:“是不是他们的首领叫王六子?”
  “对对对!”那人点头如捣蒜:“就是他,就是王六子!”
  都护俯过身去,轻声在副官耳旁说了几句。之后,副官对他说道:“请您先回驿馆休息,三日之内,帝国必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来,我带您去驿馆。”
  去驿馆的路上,西方人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们的都护将军是不是哑巴啊?”
  不料,副官瞪了他一眼,继而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我们将军可不会和无用说话!”
  “什么?我们要打仗了?”
  刘校尉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不用担心,小规模的剿匪行动而已。又不是北方的蛮子,不用担心。”
  “那他们有多少人啊?”
  “千来号人,用战斗力的不过七百。”
  趁着茫茫夜色,一小股部队朝着西方摸了过去。往西四十余里,有一处绿洲。那个绿洲,就是王六子安身立命的地方。
  此刻,绿洲。
  斥候们早早的得到了消息。王六子皱着眉头,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大哥,我们这些天以来就是小打小闹,兄弟们就是随随便便混口饭吃,怎么惹到官家了?”
  “老赵,你别急。”他仔细的想了想:“是不是许狐狸的人?”
  “不应该啊!”赵六答道:“自前些日子许老黑死后,这许狐狸乖的和孙子一样。再说,就他那点人马,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骑兵?”
  这是,手下的人急匆匆的奔了过来:“诸位头领,官家已经把我们团团围住了?”
  “领头的是哪位将军。”
  “好像是个姓刘的人。”
  刘校尉正俯瞰着沙丘之下的绿洲等待时机。即使自己手下的骑兵可以轻而易举的踏破敌人的木制工事。但倘若对方能够投降,则可以剩下不少功夫。
  王六子骑着马,向上方喊道:“愿将军出面相见。”
  “某家在此。”刘校尉喊道:“尔等胆大包天,劫掠异国使节,贪其财物。可知罪否?”
  王六子有些惊讶,他问了问身旁的人,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将军说笑了,皇家的东西,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觊觎的。望将军明察。”
  刘校尉有些恼怒,他以为这只是他们不愿交出财物投降的借口罢了,并未细想。
  “弓箭手准备!”他开始下令。
  这阵势,吓的王六子急匆匆的往寨子里跑,恨不得自己的马长八条腿。一排排木盾为他挡住了一轮箭雨,使得他侥幸得了一命。
  三轮箭雨过后,骑兵从两翼向绿洲冲了过去。步兵则从正门开始进攻。
  “大哥,官家的军队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老赵不知道从哪牵了一匹马,将缰绳交给了王六手中。
  他将王六子扶上了马,狠狠的给了马屁股一巴掌。
  马儿驮着王六子,从绿洲的后方溜了出去。望着身后已然杀做一团的战场,他选择向南而去。
  狂欢之后,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房睡觉了。许陌轩被手下兄弟灌了不少酒,脚现在有些发软。可他仍是被林先生堵在在屋子里商量事情。
  “你说,那王六子被官家逼得走头无路来我们这儿怎么办。”
  许陌轩则示意他不要担心,他王六子和义父纵横大漠这么多年,还没有这么傻。
  忽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手下的人告诉他:“王头领带着伤,看着十分狼狈。他想见见许头领。”
  许陌轩无奈的笑了笑,只得去见见自己的杀父仇人。
  和昔日的神气与自得不同,此刻的他狼狈不堪。望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他不敢抬头望他。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结果。被许陌轩拒之门外,或是他落井下石,直接乱箭将他射死。可这些并没有。
  许陌轩亲自为他温了酒,并关切的询问他遭遇了何事。
  “你有所不知啊,不知为何,官家的军队忽然就打了过来。”王六子给自己灌了一口,继而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劫了官家的货。害得老子沦落到了这般田地……”
  “王叔叔和我义父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许某还只是一个不晓事的小娃娃呢。以后,您就座我们寨子的第二把交椅。您以后就是我的亲叔叔。来,王叔,许某敬您。”
  “多谢多谢。”王六子此刻有些感慨:自己干掉了他老子,他却能在危难之际拉自己一把,这许陌轩,乃君子也!
  刘校尉靠在王六子的虎皮椅子上,等待着手下人的报告。
  “将军,没有发现王六子的踪影。似乎是逃了。”
  “这个一会再说,弟兄们伤亡怎么样?”
  “死了十五个,剩下的都是小伤。”
  “那朝廷要的那批财宝呢?”
  “报告将军,似乎并没有。”
  “那王六子最有可能逃向何处?”
  手下人看了看地图:“此处往南,群山之中,有一伙马匪盘踞于此。他们的首领姓许,道上称他为许狐狸。不过这王六子杀了许狐狸的父亲,想必不会去许狐狸那儿。”
  “想来也是,回去如实禀报吧。”
  待到大家忙活完,已经是清晨了。寨子里挂起了白布。在义父的坟旁,一座新坟被树起。
  许陌轩身着素缟,衣綦巾。满脸戚容。
  王头领昨晚受了凉,伤寒发作救不回来,驾鹤西去了。
  大家一方面感于头领高尚的品格,一方面纷纷暗道:“活该!”
  王六子走的很风光,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他本想着在许陌轩这儿混过几天避避风头,之后离开。不料许陌轩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没给他。
  这件事只有林先生知道。
  现在,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现在是身份是纵横大漠的侠客,明面上是要去归化领击杀王六子的赏钱,实际上是要看王六子的忠犬——老赵有没有死。
  给了长城守卫一些“辛苦费”,他被偷偷放入了长城,来到了河西之地。
  本朝袭前朝旧制,于河西之地设安西大都护府。代天子巡狩,教化黔首,守卫河西边境。河西道往东,便是京畿地区。帝国的命脉——长安,便坐落于此。
  归化城以有数百年的历史。自太祖亲征之际,便于此处筑城。后来这里成了都护府的治所,由都护将军亲自坐镇。
  各国商旅越过长城的第一站,便是这归化城。因此,这归化城虽然在风沙的吹拂下显得陈旧荒凉。可它的繁华,却不输首都长安。
  多年以前,义父曾带他来过一次归化。记得那时,自己吵着闹着要抢义父的酒喝……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酒馆的门口。他走了进去,铺面而来的浓重酒精味使他略微有些不习惯,但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些。
  掌柜仍是多年之前的掌柜,只是当初的年轻人的双鬓见添了几根白发。他热情的问许陌轩要来点什么,而他说要一份普通的汾酒,几乎是脱口而出。
  酒很快就被送了上来,店家给了他一份花生,说是送的,不计帐。
  喝酒的人一般都有故事,因为只有趁着醉意,他们才愿意把故事说出来。而不用顾忌所谓的面子。
  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对面坐了一个陌生的人。他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好像是个女的。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是黄昏之际了。他悠悠的醒来,女人仍是在他身旁坐着。
  “你怎么还没走。”
  她奇怪的望着他:“酒还没有喝完,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坐在这儿,空位置多的是。”
  她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别人都是成双成对,要么是兄弟,要么是相好,只有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孤零零的,所以我就过来喽。”
  “所以说,你要和我相好喽?”
  女孩子白了他一眼:“登徒子!”
  “算了,不和你计较这些。喝完赶紧走,让我再趴一会儿。”
  “你不回家吗?”
  他笑着指了指腰间的刀:“我是侠客,侠客以四海为家。”
  她又指着他腰旁一个圆滚滚的布袋子:“这又是什么?”
  “人头。”
  “哇,你杀人了?”
  “我是侠客,杀人很正常。”
  “那你杀得都是坏人喽?”
  “何以见得?”
  女孩子兴奋的说道:“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大侠除暴安良,斩杀当地恶霸云云。”
  “让你失望了!他的确是坏人。但我杀他不是因为他是坏人。”
  “那是什么?”
  “他杀了我老子,我杀了他。”
  “哦。这样啊。”
  “你这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不怕我?我可是穷凶极恶的杀人歹徒,你不报官?”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他偿了你老子的命!”
  “好,我敬姑娘一杯!干!”
  “干!”
  之后,许陌轩便瘫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女孩子笑着说:“还侠客呢,就是一个喝醉了酒说大话的毛头小子嘛。”
  “店家,他的帐我付了。把他安置到房间里吧,他的东西放在下面,不要让人动。”
  “没问题。”
  清晨,他从床上醒来。首先,他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自己好像遇见了一个女人,然后和她聊了很长时间,和她喝了酒。
  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立刻变得清醒起来。她是谁?她有什么目的?她会不会报官?
  他跌跌撞撞的奔到楼下,喊来掌柜:“昨天的那位姑娘呢?就是跟我喝酒的那位。”
  不料掌柜笑嘻嘻的告诉他:“您说她呀,哪位已经结过账走啦。”
  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有些冷清,绝不是将要入秋的原因,而是犹如人间蒸发般的忽然消失。
  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位路人,经过打听之后,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菜市口有人要被杀头啦!大家都准备去瞧热闹呢”
  许陌轩打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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