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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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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亢元历二十九年,广皿以洛茵失信等十余条莫须有罪名,拒绝为茵茵公主的下落不明担责。其时,与殇若交战的广皿军士全线撤离,而驻扎于洛茵的广皿军士采以雷霆之势突击堰都,大肆砍杀流民,直抵皇宫,掳走洛茵皇帝与众臣百余人。
  至此,洛茵王朝,灭亡。
  亢元历三十一年,酉矢,中部武役区,燕翎爵宅邸
  大宅之上,巨大的四阿顶镶嵌着装填金钿的琉璃瓦,四边的翼角朝天高耸,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奇珍异兽紧贴其上,被日光照射的熠熠生辉。少女莲步轻移,游走在片片价值连城的琉璃瓦之上,她眼帘低垂,抹掉手心里的汗渍,紧张的观察着下方宅邸的人来人往。她自恃本领不凡,便独自来到燕翎爵的宅邸。而此行的目的,便是趁着燕翎爵客宴之时,顺走一些钱财,以便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乞讨中,不至于饿死街头。片刻后,她猛地一跃而起,翻滚至副宅房顶。
  副宅之中,呈几字形的过道,佣人与丫鬟来来往往,他们大声咋呼着,有的丫鬟几次被碰倒但都毫无怨言的爬起迅速奔向目的地。少女轻蹙眉头,她半蹲,双手紧握一根铁棒,探进琉璃瓦的缝隙中,奋力一抬,发现无用便轻叹一口气。感叹着这瓦片不被偷真不是毫无道理。
  宅邸主门外,一辆辆华美抬轿慢慢落地,宾客们在众仆人的簇拥下,徐徐进入宅邸。迎宾的燕翎爵吕骜盛装迎客,身边是他的正室妻子,他们微笑着与进宅的名门望族熟络的客套。
  燕翎爵吕骜,坐拥世袭一等爵位。是酉矢二十八区,第三大区武役区的总督。正如他的姓氏,是酉矢吕氏王朝的皇亲国戚。中洲之争时,他作为酉矢第三大功臣,被封至武役总督,权势达到其人生顶峰。为了继续延续他庞大的权势,他开始着手操办独子与泉湳区总督商圭之女的婚事。以望自己与商圭家族的权势延续下去。
  “商总督,别来无恙啊!”吕骜拱手,微笑着看向主门外徐徐走来的精壮汉子。
  “哈哈!老东西,自从六年前我俩分开,可再也没见过面了啊!”商圭一把搂过吕骜,大笑起来。他的身后,立着个身着薄纱粉裙的羞怯女子,温香软玉之姿,颇有些小家碧玉之感。她恍如一泓清水的眸子,怯怯的瞧着吕骜身边的独子吕毅。
  “哟,商圭,这就是你女儿?果真是国色天香之姿!来,快让伯父看看!”吕骜余光瞥见了那女孩,不由得一惊,这才正眼瞧去。
  “没错!来,栀儿,快跟你伯父问好!”
  “伯父好。”女孩轻轻走至吕骜前,她轻轻欠身,脸蛋微红,“小女子商栀儿,今年刚过及笄之年。”
  “好啊!好啊!”吕骜赞叹,同时一把推出身旁的独子,“毅儿!傻愣着成什么体统!”
  吕毅被这一推,吓得不轻,他急忙说:“啊!伯……伯父好!那个,栀儿……你也好啊。”
  商栀儿噗嗤一笑,“吕毅哥,这才多久不见呢,怎么又如此这般怕我呢?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嘛!”
  “啊!不是不是!那是因为……栀儿你太漂亮了,我很想跟你说话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嘛……”
  两人都是羞红了脸,只顾得低头遮掩。
  吕骜、商圭看这情形,大笑不止。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请大家都入座吧!客宴马上开始!”吕骜率先走向正房。
  少女从房顶一跃而下,她眼见四下无人,急忙躲进面前的屋里,可眼前琳琅满目的各色食物却让她傻了眼。她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原来是误闯了膳房。怎么办?是赶紧出去还是随便找个角落躲一躲?出去的话,也许立马就会被迎上的厨子逮个正着。算了,管他呢,先吃了再说!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正当少女伸手抓住一只烧鸡,大口咀嚼时,房间一隅响起了某种细微的声音。
  “谁!?”她含糊不清的喝问,同时身子向墙壁靠去,使自己的视角变得开阔。
  没人回答。那酷似咀嚼的声响仍响个不停。
  “是……老鼠吧?”她抹抹嘴,悄悄移到门前,准备逃跑。
  “哪儿走,听见了小爷美妙的咀嚼声,就给我留下!”一个黑影猛地扑了过来,他狠狠地发力摁住少女的嘴,却发现满手是油,就又恶心的拿开。
  “你……你是谁!不要乱来!”少女大惊,奋力抵抗着身上的人。
  “别乱来?小爷的饭堂你都敢争食,还怕我乱来?”
  少女这才看清那人的面貌。不施任何粉黛的肌容如玉拂面,秀色可餐,连自己都要自愧不如。她忽的一脚踢开那人,转而身子挺起站了起来,凶光毕露。“嗨哟!一个小丫头说话居然这么放肆!看姐姐教教你如何以礼相待!”
  少年吃了闷亏,怒吼:“丫……丫头?小爷是男人!你这泼妇简直是讨打!”
  “哼!求之不得!”少女迎上少年愤怒的目光,冲了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喂,我说大姐,咱们收手吧?”少年被压在少女身下已经足足半个时辰,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他无奈的求饶。
  “喂是谁?我有名字的好么?小丫头,看来你刚才挨得揍还是太轻了!”少女顿了顿,“我叫秦茵若!现在,该你了。”
  “呵,有名字顶什么用,名字又没法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不需要那东西。”
  “唔,既然没有名字,那我就给你取一个好了!就叫秦狗儿吧!”秦茵若摸摸鼻子,对自己的起名功夫很是满意,“好了,狗儿,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了,没有问题吧?”
  “我说大姐,你的脑子真的没有问题么?你一个叫花子也配收丫鬟?我简直是在听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个叫花子居然要收另一个叫花子为丫鬟,简直是无稽之谈!况且,我是男的。”
  秦茵若愠怒,却不答话,她转身朝房门走去,眼里却早已布满阴翳。
  “丫鬟么?”她轻轻的呢喃。
  三年前发生的事,她至今回想起都只觉刻骨铭心。向来严肃的父亲,那日终于惊慌失措。洛茵皇宫外,最为亲近的老师手无足措,唯有静默的为她送行。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为了救她替她接下了一记致命刀伤,几乎被她称之为亲姐妹的丫鬟就那么躺倒在了地上,自己却无力去做些什么。举目无亲下,自己疯了般逃窜在田野里,机缘之下被老农搭救,可老农却被山贼迎来一刀削去了脑袋。最后一刻,他都心怀仁慈的为自己准备了藏身的地点。三年了,她狗一样的生存着,由年幼无知蜕变为深知世态炎凉。作为一个叫花子她学习了大量无用与有用的本领。她容貌卓然,便以肮脏遮蔽。风姿错约,便以厚衣隔绝。一切,都是为了在这个世上残存着。这本该淡忘的记忆,此刻却是愈发的清晰。她甚至可以再度回想起老师那最后的眼神,悲怮且无助。姐姐般的丫鬟淡笑着凋零的样子,孤寂而渴望活着。
  “你……你生气啦?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不配的!”少年眼看情况不对,伸手想要去拉秦茵若,阻止她出去。
  秦茵若甩手打掉了少年伸过来的脏手:“哪有你这么安慰女孩子的?!对,没错!我是一个叫花子!是不配!但还轮不到你这个死孩子说我!”
  她想要打开门,却被少年拦住了。
  “现在出去?你找死啊!要是被逮到,你可不是像进来那么容易了我的好姐姐!”少年说。
  “你不配管教我,我今年十五岁,不是小孩子。”
  “啊?十五岁?那……那不是跟我一般大么!”少年惊叫。
  “我可不信你,你瞧瞧你细皮嫩肉的样子,哪是个十五岁,十三岁怕是都不为过!”
  “心的年龄,可不是外表所能衡量的!”
  “就算是心理,你也只配当我的妹妹而已!这些差距你就算是一辈子也别想超过我!”
  “我也没想着超过你这疯婆子!而且不带这样的吧!我都说了我是男人了,你还要如此这般欺辱我!可杀不可辱!”
  “行了,傻狗儿,虚报年龄还这么理直气壮,走吧。姐姐带你出去。”秦茵若双手将门栓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上去。
  “我不是说了么!你现在出去简直是找死!真是够了……你不把命当命看,我可还要活命啊!”少年大吼,他死死的拽住秦茵若的左手,不让她出去。
  “我说,从一开始你就那么紧张的不让我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秦茵若没有挣脱那只纤细的手,她淡笑着,“还有,你身上,好像有点发光的东西?哦……难道?是怕我把你那点小秘密告发出去么?”
  “什么发光的东西?我……我的钱!?你这婆子居然敢偷我的钱!”少年惊叫着摸索着身上,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时,秦茵若笑着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从里面拽出一串铜钱。
  “瞧瞧,这是什么?是铢两啊!”
  少年阴沉着脸,低吼:“还给我,那是我的钱!”
  “我看,不见得吧?这钱,是你从燕翎爵那儿偷来的吧?”秦茵若将那串铜钱抛向空中而后接住,收回荷包,笑嘻嘻的看着少年,“年龄不大,贼心倒不小!”
  “疯婆子,不要瞎说!”
  “字字实话,怎么,你不服么?如果你不肯的话,就来抢嘛!”
  少年愤怒的像只东夷狂狮,他大吼着冲向秦茵若。
  “还给我!”
  秦茵若轻松的躲过,她轻叹一口气,“这个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当然可以给你。只是狗儿,能不能跟着姐姐一起出去呢?”
  少年一个趄趔摔倒在地,他忍受着剧痛摸着鼻子,本就愤怒的心情此刻再是火上浇油:“为什么非要让我跟着你呢,我自己偷钱,自己挨打,自己逃跑,自己花银两。凭什么,要我跟着你?而且,那是我凭本事偷来的,不是你要挟我的理由!我也说了,我跟你岁数相差无几,我是一个独自生存的人,不需要别人来可怜我,好么?我也就只是个卑贱的叫花子而已!”
  “对不起,看到你,我想到了为我而死的亲人,是我……太过突然了。”秦茵若神色黯然,她不再挽留。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刚才我也让你不高兴,现在算是两清。我们都是差不多的人,是叫花子。都是为了生存才来这里顺些东西,好让肚子不那么干瘪!”
  “不……等等,别走!快回来!”少年的听力要比常人好上许多,他听到了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走来。不像是厨子与仆人,倒像是……燕翎爵亲自操练的常备守卫!少年瞪大了双眼,他疯了般拽住已经踏出门外的秦茵若,将她重新拽进了膳房,躲进角落。
  “这算什么?自己不愿意走,也硬要拉上我这么个替罪羊么?”秦茵若低低的喊叫,表示不满。但之后地面发出阵阵的响声使她自觉的闭上了嘴。
  “你早就知道了?”秦茵若对着少年耳语。
  “废话!”少年皱着眉头,赶忙捂住她的嘴。
  片刻后,那队守卫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人都神色轻松的长吁一口气。
  “喏!你的铢两,还给你。”秦茵若将荷包里的那串铢两扔还给少年。
  “哟,你这是?”少年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岁却硬撑着当姐姐的女孩。他突然发觉她满面污垢的脸上,虽然那么肮脏丑陋,可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清澈。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是悲伤……是希冀!
  他失了神,对这个女孩的感觉逐渐不再那么生疏冷漠。
  “喂,狗儿,中邪啦?”秦茵若轻笑着在少年面前摆着手。
  少年苦笑,他伸手解开那串铢两,从中分出一半递给秦茵若。
  “先别着急谢我,我给你钱不是因为你可怜。我也是叫花子,我也可怜,我本就没必要跟你分这钱。”他看着秦茵若惊愕的表情,顿了顿,“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两个人合作才能安全的逃出去。可我没你这么会打架,我只是深谙偷盗之技。”
  “我说狗儿,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秦茵若把玩着铢两,眼光微动。
  “不要瞎说,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黄脸婆。”
  “什么黄脸婆,傻狗儿你再胡说,不要怪我不客气!”秦茵若伸手要去捏少年的脸。
  “行了,放开我!瞧你那脏手。”
  少年整了整身上的破布袍子,眸子紧盯秦茵若:“听好了,接下来我会将我的计划全盘托出,我只说一遍!”
  秦茵若眨眼表示同意。
  “在后宅,丫鬟们都喜欢扑流萤的集体活动。可扑流萤必须有大量的萤火虫才可以聚众玩乐的。由此可见,不甘寂寞的丫鬟们,会做些什么?”
  “爬去墙外面么?”
  “笨!那可是九尺高墙!要是出了意外,摔下来就是死!”少年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所以,丫鬟们便将自己的月奉送给后宅总管。后宅总管欣然接受了贿赂,便充当起了为丫鬟们放风的行当。”
  “这要是被燕翎爵发现了,他们全都会死吧?!”
  “当然,但他们本质上是忠于燕翎爵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后宅总管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前提是,总管可以收到丫鬟们的贿赂。”少年用手比划着,“他们也是普通人,也需要养活家人,贪财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人之常情。”
  “那么,丫鬟们究竟是如何在府邸外进行扑流萤的活动呢?”
  “首先,酉矢这个国家,向来不注重后宅的建造。因为那是仆人与太监住的地方。他们仅仅被酉矢贵族当做奴隶。所以,后宅就算没有主人授意,匠人也会刻意的缩掉石料,对后宅的所有建筑都省工省料。这样一来,匠人们不仅可以省下一批不菲的工钱,而且主人的前尊后卑理念也发挥的淋漓尽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了丫鬟们想要从一处不起眼的墙角破墙而出的念头。这时候,后宅总管就会暗中差人将石匠请入后宅,对后宅的墙壁做些小小的修整。石匠当然不肯做,这可是燕翎爵的府邸,就连法律都是服从于他的。一经发现,绝无生还的可能。可贪欲是人的本能,在银两的面前,人都是一类的。石匠在接受了贿赂之后,选择了最小也是最难出意外的保守办法,取凿石缝填门法。也就是通过石缝凿下一方足够人可以经过的洞口,再用石料填缝成一处石窟的模样。巨大的梧桐树根遮挡下,那方小小的洞口,是除丫鬟们和叫花子之外绝无可能发现的。也正是那里,是我们最佳的出逃路线!”
  秦茵若看着满头大汗的少年,腆着脸笑道:“可后来还是被你发现了呀!”
  少年不语,他伸手以示她安静,同时朝着房门外努嘴。
  秦茵若会意,感知到了门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跟着少年慢慢靠近房门两端。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房门外。
  随着尖细的门缝开合声音响起,一个肥硕的厨子走了进来。
  “快!”少年一马当先,率先一记腿击踢在了厨子的膝盖后,使其瞬间跪了下来。
  秦茵若冲上前去甩出拳头,狠狠的打在了厨子的后脖颈处,顺利的将其击晕。她满意的朝着少年比划拳头。
  “行了!解决完了咱们就赶紧做善后工作!燕翎爵主持家宴,那么所有人都必须到场。但照现在这个厨子的情况来看,主持已经结束,菜品马上就会被迎来的丫鬟仆人们端上宴席。但我们不是强盗,我们只是偷点小钱。对于武役区燕翎爵来说,这么点钱不算什么。可盗亦有道,打晕这个厨子实在没有任何必要,但为了不引起过大的轰动导致我们最后自身难保。所以,我们要把他抬到膳房最内侧。菜品上完之前,他完全可以醒来并且加入这个忙碌的队伍。繁琐的上菜流程,可不会给他回想自己遇袭的机会。”
  两人不再言语,吃力的将厨子抬到最里端。而后重新在门外插上门闩,紧贴房屋内侧,迅速奔向后宅深处。
  “所以,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了?”秦茵若捏着鼻子,低低的问少年。眼前的场景,不得不说,还是让秦茵若失了望。四块方形石块搭起的棚子连通着丫鬟们的屋舍,那便是所谓的茅厕。臭气熏天的茅厕旁,便是那庞大的梧桐树,虬劲盘于地上的巨大树根牢牢的握抱着地面。根系的后方,是分割府邸与外界的九尺高墙。十五寸长分合二十一寸宽的透风石洞就位于其下。
  宁静的后宅,静的可以听到微风拨动树叶的声音。其中夹杂着的臭味使少年皱了皱鼻子。
  “对,就是这里。”他摩挲着下巴,“其实早些时间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旁敲侧击知晓了丫鬟们之间传开的扑流萤活动。很是奇怪这拱卫的如铁桶一般的府邸,成批的丫鬟们是以何德何能可以从府邸出去?”
  “为此,我特意潜入后宅舍房,寻找这‘暗门’。”少年得意的笑了,“就在前些天,我发现了这道暗门。之所以说他是除丫鬟和叫花子之外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方,还是因为这里,紧邻茅厕。臭气熏天的这里,即便是地位不高的老太监都难以忍受,更何况尊崇的贵族,燕翎爵呢?”
  “狗儿,看不出来你还蛮聪明的嘛!”
  “全是屁话,叫花子可是非常难做的,稍一不留心,就会因为被欺辱殴打、吃不饱饭而死。聪明这个词,对于叫花子来说简直是骂人!”
  “是啊是啊!我就是凭着我这一身武力跟聪慧的脑袋才生存到现在的!”
  “你不要再说了,叫花子里出了你这么个疯婆子,简直是丢人现眼。”
  “你!死狗儿你太过分了!小心我揍你!”
  “看,说你疯你还死不承认。”
  秦茵若气得直哆嗦,她握紧拳头却无力可使:“我不跟你争!”
  “行了,快过来!”少年摆手,示意她过来。
  两人不再死磕,眼见的四下无人,他们便迅速奔过去。
  少年一脚踹开那暗门,双手比划着,试图以寻求一个舒服的姿势钻出去。秦茵若双手捂脸,恶心的想吐,“哇这也太臭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叫花子,这么个小场面都能恶心的想吐。”少年抬头,若有所思,“想当初我盗窃武役区第一富豪的府邸时,差点被人逮到,便将计就计藏在了粪坑里!才得以躲过去。”
  “做叫花子,就得吃人间最苦,行人间最难!”
  秦茵若使劲咽下一口气,大声说:“你那是没有钱去吃饱吧你!你要是有钱还去做什么叫花子藏粪坑!还什么最苦最难!全是时事所迫而已,现在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别说是叫花子,就连只狗都活不成!好像听你这番讲述,你当叫花子就是为了做苦行僧!”
  少年也不搭理她,仅蹲坐在洞门前,倾听着什么。
  “喂?!你们怎么进来的!”远处,一道晃荡的人影朝着这里大声的吼叫。
  秦茵若瞬间闭了嘴,眼巴巴的看着少年。现在,她已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他的身上了。
  “是后宅总管。不过放心,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毕竟这暗门的事,他也参与过!顶多诈我们不少银两。”少年一把扯过秦茵若,“可我们是叫花子,是嗜钱财如命的底层贫民!给钱这种事,绝对不可能!疯婆子,赶紧进去!”
  秦茵若躲闪不及,被狠狠的塞进了洞里。她回头,仅看到少年冲出去的背影。
  “秦狗儿!你疯了!你去干什么!”她忽然大叫。
  “老实点站外面给我把风!”少年扬扬手中的包裹,淫贱的朝着秦茵若龇牙咧嘴,他贴近包裹闻了闻,比划着小动作,“看我不整死他!”
  只片刻,少年便离后宅总管几尺之遥,他猛地左拳伸出,擒住了总管的脖子。
  “小鬼!莫要太过猖狂!”总管不躲,反是一脚踢开了少年,接着雨点般的拳脚伸展在了少年身上。
  “老东西,吃屎吧!”少年硬着身子只一躲,站了起来,同时撒开包裹,将里面的一团恶臭扔向后宅总管。
  总管冷笑,心想着这小鬼居然还敢玩花样!他急忙双手挡在面前。
  可雨幕般的恶臭纷纷扬扬的洒在总管身上时,他才发觉自己错了!这不是什么流沙!是屎!
  他暴怒的咆哮,此刻是连杀了少年的心都有了!他猛一抹脸,也不去理会那恶臭,愤怒的抽出腰间佩刀,直刺向少年。
  少年一惊,一个小小的总管居然也敢佩刀?莫不是嫌命长!他偏头躲过,而后伸腿一绊,就把总管摔了个四脚朝天,晕了过去。他捏着鼻子,不紧不慢的在其身上摸索着。不一会儿,一袋银两便出现在了少年的手里。
  他站起身,准备去钻那暗门。但那一瞬间,他猛的想起总管从腰间抽出的佩刀。很早之前,他就渴望着拥有一柄佩刀。可酉矢的法律不允许平民拥有武器,更何况流落街头的叫花子?他心动了,转身拽走了那柄佩刀。
  “快走!”少年晃着手中的钱袋,对着秦茵若大喊。
  “这么多?我就说你怎么会回去呢,原来那家伙是块肥肉啊!”秦茵若笑嘻嘻的说。
  少年未答,仅是飞奔在田间小道。
  “你这么修理他,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放心!他没那个胆子!他非但不会报复我们,还会帮我们善后!”少年掂量钱袋,“比如,重新修整那暗门!”
  “不过,就苦了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们了!”
  “她们会挨打么?”
  “挨打是肯定的!就连银两也会加收的更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少年淡淡的看向秦茵若的胸口,眼神意味深长,“那个后宅总管,可是个男人啊……”
  “男人怎么啦?嗯……嗯?!你……你你!”秦茵若羞红了脸,一巴掌打在少年头上,“你真是色胆包天!”
  “喂,黄脸婆!又不是我有那种需求!你打我干什么,真是疯狗乱咬人!”
  少年别过头,不去听她的说辞。他转身看向后方逐渐远去的田野,长舒了一口气。。
  这种偷偷小钱,买几只平时吃不到的烧鸡大啃大嚼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呢?
  广皿铁血之师,此刻,大概已经攻入酉矢东北边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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