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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匹夫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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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老四已经深入山林,栖身在一棵足有七八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古树下边,伸手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送到鼻尖嗅了嗅,呢喃说道,“还没跑远。”
  邹老四虽然身材矮小,可是到了山林之间却是如鱼得水,穿梭在古树与山石之间,速度很快,像极了大马猴。
  在夜色和茂密树林双重衬托下,又如同幽灵一般。
  “嗖~”
  “嗖~嗖”
  邹老四向西大概追出三里路,最终在一处山泉冲击成的幽潭前停下身形,蹲坐在一处枝桠上,邹老四环视着四周,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射出一道精光,鼻子耸动,他闻到了湿润的空气当中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周围漆黑的夜幕,他高声喝道,声音由近及远,洪亮无比,“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本来茂密的树林之间就非常安静,随着邹老四的这句话一出,更是寂静,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瀑布撞击巨石的声音。
  安静有的时候并不是代表着安全,就比如此时伏在茂密树丛的那个人,他即便身穿黑衣,紧紧的伏在地上,几乎和黑夜与树丛混为一体,还是感觉的到极大的压迫感。
  像是猎物在躲避着猎人的追捕一样。
  那个蹲坐在枝桠上的人并没有发现自己所在的准确方位,他也不可能发现,他只是在虚张声势,即便知道如此,内心还是有种想要逃的冲动。
  他有些后悔,更有些愤懑,当初答应接应他们的人并没有安排他逃走,而是险些杀死他。
  要不然自己此时就应该在那春风楼里,在那温褥锦被的床榻上,在那艳美的妇人胸怀,而不是这冰凉潮湿污秽的泥地里。
  他恨透了那个手拿长剑的锦衣男人。
  恨透了!
  一味地躲藏终究会被发现,他有些惶恐,有些愤怒,有些沉不住气,还有些好奇,于是想要小心的看一看那个来追寻自己的人。
  他很小心,生怕弄出一丁点声音。
  透过树叶枝桠的缝隙,两双眼睛只有一瞬间的交替。
  “不好!”
  本来平静无比的茂密树丛之间,突然窜出一道身影,引起了突兀的响声,此人身穿一身黑衣,趁着夜色的掩护往远处逃窜,在月色的照映下,可以看见流露出恐慌神情的精瘦面庞,可不就是巷子中拿双刀的那人?
  就在精瘦男子起身逃窜的同时,蹲坐在枝桠上的邹老四双脚猛地用力,犹如一道闪电一般爆射而出,正是精瘦男子逃跑的那个方向。
  邹老四身后湍流四起,胳膊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断枝残叶飘荡在夜空之中,搅碎了一池月光洒落成的皓辉。
  几个闪身腾挪,速度奇快无比,邹老四已经到了精瘦男子身前一丈的一处山石之上。
  他居高临下,望着这个逃走的猎物,眼神中的淡然让人心惊。
  精瘦男子眼瞧已是无路可走,站在原地喘息,一只手撑着身边的树干,一只手捂着因剧烈运动再次裂开的伤口,身体因为疼痛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邹老四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在给精瘦男子喘息的机会。
  精瘦男子此时也有时间打量这个犹如大马猴的追寻者。
  那满身粘着的油污,在月色中竟有些发亮,身前系着的围裙已经被树枝划出数道口子,上边面粉残留的痕迹清晰可见,身材不高眼睛却是奇小无比,怎么看都是一个面馆伙计,可速度怎么就那么快?
  在漆黑的夜色中,唯独那眼睛中的一寸精光为何如此扎眼?
  单从气机上来看,大概是一名四品高手,和自己不相上下,关键是自己受了伤,恐怕是难以匹敌。
  “敢问阁下有何事?”
  精瘦男子心中还留有一丝侥幸,在他的印象中,并没得罪过面馆伙计。
  “是谁派你来的?”
  邹老四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并不是托大,而是他知道对方已经无路可跑,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要马上杀死精瘦男子。
  “你想知道是谁派我来的?那你可要等等,我这伤口还在流血,需要先包扎一下,然后...........”
  精瘦男子已经知道对方的来意,便不再心存侥幸,用言语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虚晃一招,一柄匕首从袖子当中射出,直逼邹老四面门。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邹老四哪能这么容易就让精瘦男子得逞,他双腿在巨石上用力,身体呈现奇怪的姿势,很容易的躲过了匕首,随后顺势跃向前方,一招猛虎下山,直击精瘦男子。
  邹老四心中的道理很简单,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先打趴你。
  拳风似罡,招招都能打到实处,打散了茂密的树丛,拳风里夹杂着残枝败叶,本来不大的拳头裹挟着残枝败叶,犹显得巨大无比。
  精瘦男子虽然受伤,可是身上的本事还剩十之六七,料想逃不掉,还能做个垂死挣扎,说不准还能拼出个活路来。
  但事与愿违,那人拳影重重,身行快如闪电,出拳势如奔雷。
  精瘦男子只躲过了猛虎下山的力劈之势,后退时一个踉跄躲闪不及,被一拳打在了胸口上,向后震飞了数丈之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前襟,胸口处微微下沉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脸色是极其不自然的潮红。
  这一拳委实打的太过大力,精瘦男子内脏无一完好。
  精瘦男子心中骇然。
  即便是自己受了伤,也不可能被一拳打倒,除非这个人隐藏了实力。
  想到这里,精瘦男子依靠着一截断木,摇头苦笑,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等到邹老四来到身边,开口问道,“能否...告知阁下何....人,好......让我死个.......明白?”
  或许觉得应该如此,或许是出于好玩,邹老四觉得有必要让这个将死之人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要不然到了阎罗殿那些个阎罗小鬼都不知道邹老四是谁,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君子立于危墙,匹夫罚之。”
  口号一处,邹老四腰杆挺的笔直,自觉得身材瞬间高大无比。
  心想怪不得师傅他老人家身材那么魁梧,原来是经常说这句话的缘故啊。
  然后又歪头想了想,把小师弟曾常说过的一句话,略微改动了一下,“匹夫七剑,我只取其四。”
  精瘦男子听闻,心中默默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到此人手中。
  匹夫七剑,自出世便声名鹊起,断送在这七剑之下的魑魅魍魉不计其数,自己死在其中一剑之下,想来也不算丢人。
  “谁派你来的?”
  邹老四自认为一句话换一句话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买卖事情,就好像一碗面卖十个铜钱一般理所应当。
  而精瘦男子看着邹老四没有说话,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人实力确实强,就是太天真了。
  “等你到了阎罗殿我再告诉你!”
  没等邹老四反应过来,精瘦男子已经咬破了藏在口中的剧毒,迅速的吞咽入喉,片刻七窍流血脖子一歪,气息全无。
  邹老四围着黑衣人转圈谙自唏嘘,这人怎么就死了呢,我这才用了半成功力,早知道应该让他多准备一会。
  从精瘦男子身上摸索出一块黄色玉牌,入手冰凉,玉牌正面刻着一把匕首图案,反过来看是一个复杂纹路的图案。
  邹老四不知其所以然,把玉牌揣进怀了,想着一会给小师弟看看,他一定知道。
  环顾四周山林,邹老四辨别方向后拔地而起,朝着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夜色之中,不时传来虎啸猿啼,鬼哭狼嚎之声。
  ……
  今晚上京城中巡逻的兵士比以往勤快了许多,惹来人们侧目,后来听说是因为青瓷巷里死了人,才悻悻然离去。
  在东城一处幽深的府院里,十几个下人焦急的等待着,他们大多是面漏愁容。不一会从屋子里走出一位大夫模样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腰杆笔直,清瘦的面庞一双眼睛分外清亮,唯有鬓角的华发引人猜想,怎么这么早头发就白了。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药箱的小药童,小药童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
  “都散了都散了,你们在这叽叽喳喳的多烦人,都快回去!还不走?来来来,我给你扎扎针!”
  大夫有些不耐烦,挥手哄跑了不愿离开的众人,回头嘟囔道,“在自家门口让人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人们面对这位大夫无不噤若寒蝉,纷纷退走,不敢再多留半分,针灸的恐惧笼罩着整个庭院,良久不散。
  邹老四从门外大大嘞嘞的走进来,迎面看见一张凶恶的嘴脸,出声问道,“胡老六,小师弟怎么样了?”
  “胡老六!胡老六!你能不能别总叫我胡老六!老子叫胡永济!胡永济!唉?……你小心点,那盆花可是三师姐的宝贝,你给弄伤了她还不得要了我的小命?那人你追到了吗?”
  胡永济拼死救下邹老四脚下的一盆珍贵兰草,用双手护在怀里。
  邹老四呵呵一笑,别人怕针灸他可不怕,这些花花草草就是他最好的武器,吓唬过胡永济后,邹老四开始说正事,只见他双手在胸前胡乱的比划着说道,“他也太弱了,我才打了一拳,就一拳!他就死了。不过我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
  仔细端详着邹老四抓在手里的玉牌,胡永济脸色阴沉。
  这个玉牌邹老四不认得,他可认得,胸中正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这不出气筒就来了。
  “老子去掀了曹狱!”
  “四师兄快把六师兄拦下!”
  正在胡永济想要夺门而出时,屋里边传来了王之本急切的喊声。
  曹狱那个地方可不是面馆药铺,那可是真正的地狱,就算是六师兄去了给他们放毒,毒死十几个上百个杀手,那也要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六师兄的脾气是火爆了点,但是对待自己人是非常好的,王之本可舍不得他为了自己去拼命。
  等到邹老四拉着胡永济进了内屋,王之本说道,“六师兄,你看我这不是没死吗,掀了曹狱的事情还要慢慢谋划。你可是我最爱的六师兄,我可不能让你为了我去拼命,我以后还要孝敬你不是?”
  王之本可是真正的在乎这位六师兄,即便是他的心中有一万分的愤怒,他也要压着,就怕是六师兄做出以卵击石的举动。。
  胡永济说去掀了曹狱也是一时气话,自己这一身本事确实不够看,并且王之本身体什么情况他最是清楚,他还要为王之本治疗。听王之本这么一说,心中很是感动。
  “那老子去掀了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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