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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奇峰见云宗遗老 皇后闯烟瘴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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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树上一只乌鸦,用通红的眼睛打量这宣武侯府忙碌的,却又寥寥无几的下人,庭院中的枯叶积了浅浅一层,石灯中的蜡烛忽明忽暗,算上刚刚磕头拜别的两个郎中,这一天一夜,出入于侯府的郎中已不下数十人。
  “把窗户打开,憋闷的紧。”屋里传来一声嘶哑无力的声音。
  “苏兄,算了,你现在的身体受不得风寒。”坐在一旁的老者,满脸皱纹,尽管扎了玉冠,却让那花白的头发更显枯槁,燥黄的眼珠上布满血丝,一身青衣显得肤色苍白,那种白,白的毫无生命力,也毫无血色,枯瘦的手搭在苏宪的手背上,枝杈般的手指竟让佩戴在其上的海蓝宝缀银扳指显得光辉夺目。
  “慕容兄,现在咱们都老了,就希望儿女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苏宪说着,哽咽了起来:“可为什么要让我们苏家白发送黑发人啊。”竟用头磕着慕容画的手。
  “苏兄,不要这样,逝者已矣,明天我就奏请圣上归还苏凤尸首,好让他入土为安。”苏宪用手紧紧握住慕容画的手,大哭不止。
  一阵风,吹开了苏宪卧房的小窗,数瓣残败的花瓣卷入进来,那只守在枯树上的黑鸦,叫了一声,振翅远飞,消失在只缀寥寥数颗寒星的夜幕中,枯叶的气息刺激着苏宪干枯的鼻腔,他咳了两下,一口殷红的血喷薄而出:“我的二郎啊!”便昏倒过去,三魂幽幽,七魄渺渺。
  金京东宫,苍白的月色映在青色的帐帷上,彻骨的秋风翻动着一层层薄纱,堂内的点点光亮只能照亮承载着它们的镔铁烛台,大堂正位上瘫坐一人,一身素衣,披头散发,隐约能看到两只让人不寒而栗,泛着绿光的眼眸。地下是摔碎的瓷盏,在殷红的液体中泛出骨头般惨白。下面跪着的仆役如捣蒜般的磕头:“太子爷,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再?你们的意思是还有下次呗!”瘫坐那人正是当朝太子华奇锋,而这阴沉的声音也是出自于他,那个几乎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碍眼,拖下去,配药去吧!”
  跪着的几个仆役听到这句话后,起身便要撞向柱子,却被几名蒙面甲士拽了回来。这时,远处一人,青灯青衣,飘然而来,远看如青烟浮动,尽管似魑魅现世;一张峭脸干如柏皮,满头黄发枯似秋草,背上一挂斗大的葫芦,腰中两柄猩红的木剑。
  “来人啊!看座。”华奇锋依旧有气无力的说。
  “不必,老朽贸然到此有一事相商。”
  “近前来吧。”
  两人交头接耳,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华奇锋紫唇一咧:“哼哼,造化了你们四个,有个活命的机会你们要不要?”
  四人面面相觑,明是救命的机会却无一人应声,战战兢兢,脚下湿了一片。华奇锋动了动鼻子,一股腥臊之气冲破重重的药味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妈的!死前还要污块儿地吗?贺先生,看药!”华奇锋立着眉毛说道。
  葫芦老翁一拍背上的葫芦底,上面便窜出四粒药丸,华奇锋拿手一握,再用指一弹。这药丸奇了,竟透过颈项处的肌肤,齐刷刷的打进四个人的喉咙里。
  “那我送你们回家吧!”
  这四人如捣蒜般的磕头,他们也曾隐约听说过这药丸的厉害。送他们回家就是让他们灭族啊。
  血缘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只要有血缘,即便是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也会凭空添几分亲切,这是动物的本能,而人,纲常伦理,恩怨纠葛,血缘更成为维系主要感情的一切。而这寻血丹却是因此而让人倍感阴毒,首次月圆之夜,力量疯长而神志清醒,再次月圆之夜,力量再次疯长,而此时,服用者会不类人形,嗜杀如命,如动物般,啃噬杀戮所有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杀戮殆尽后自己也会或作一团污血。
  “听话就好,那边的东西,带给苏老侯爷,趁没人的时候去。”说罢,华奇锋在位子上,往后一仰,慢慢合起双目。
  “没听到吗,拿了东西赶紧滚!”华奇锋前面的侍童说道,这侍童十一二岁年纪,鱼肚白的脸配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眉毛如隶书的一点,若桃一般,又浓又圆。
  几人慌不择路,把那个猩红色的药瓶装进怀中,跑了出去,出了东宫。
  “贺先生,这样不会被别人说成卸磨杀驴吧。”华奇锋冷笑道,望着老者说了一句。
  “这哪里算?太子爷还是仁慈的,他的孩子们还能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啊。”老者悠悠的答道。
  “高官厚禄,位极人臣,他们可得好好感谢我,坏了的果子就要把坏了的地方剜掉,别的地方才不会坏,苏家也一样!”华奇锋拿起一颗殷红的果子啃了一口,果汁如鲜血般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洇红了前襟。
  天地交接之处,渐渐泛起金色的光亮,让这昏青暗白的天空有了生命的颜色,宫人们行走匆匆,忙着侍候各自的主子,无暇欣赏鸟雀欢快的叫声,而在东宫,这欢快的雀鸣声,却让人觉得倍感嘈杂。
  “太子病了,说谁都不见。”几位宫人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不到我身后的凤辇吗?”一位着赫衣的老阿监说道。
  “可太子说了啊,病容憔悴,难以示人,求大人别为难小的了!”
  “别为难这帮孩子了!”凤辇上下来一人,面若桃花,肤比凝脂,凤眉高挑,两鬓盖霜,五十岁上下。正是当朝皇后宁氏政君。
  “来人啊,把这几个孩子架下去!”皇后边说边向东宫大门走去,后边呼啦啦的跟着十余名披甲侍从,把宫人架开按在一边,皇后走到宫门前,抬起脚直接豁啦一声把宫门踹开。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却见得,虽值白昼,晦晦然不见前路;未至寒冬,凛凛兮却觉彻骨。药草之味呕心,腐靡之气刺目。眼前似有冥冥之物,耳边隐约噎噎之音。
  “锋儿,你又整什么幺蛾子!乌烟瘴气的,成何体统?”皇后高声叫道。
  “诶呀,是娘来了,儿臣拜见母后!”华奇锋引着贺先生及一干众人立刻赶来拜见。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虚礼就不必了,为娘问你,好好地一座东宫怎么让你住成这个样子,难怪你那皇帝老子怎么劝都不来陪我见你。”皇后答道。
  “来人,把窗户都打开,屋里阴沉沉的,看着憋闷!”皇后吩咐道。
  “娘,等下!”华奇锋赶紧说道。
  “打开!”
  从人将东宫门窗全部打开,当光线毫无遮拦的照射进来时,所有的阴影已称不上阴影,所有的秘密也称不上秘密。不明所以的上古符文,令人恐惧的血色斑纹,迷乱人眼的星象之图横七竖八的挂在墙上,搭在梁上。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干得好事!”
  “你的主簿呢?让他出去,传我的话,别让其他人进来!”皇后低声说道。
  “陈伯!”
  “小人在!”人丛中出来一老者,五十岁上下,双目深陷,骨瘦如柴,面皮蜡黄。
  “我母后的话你听到了吧!”
  “小的这就去!”陈伯应到。
  “锋儿,你随我来!”
  皇后将华奇锋引至内堂,斥退下人。
  “不肖子!太子不乐意当了是不是!你不知道你那皇帝老子最厌恶什么吗?就那些,就刚才那些!我问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皇后气的是凤眉倒竖,额角青筋暴起,却又怕从人听到,压低声音,闷的胸口阵痛不止。
  “娘,您先消消气,我这还不是为了多活几年照顾娘嘛,儿臣这身体娘又不是不知道,有命当太子,没命当皇帝。来,你看我三十啷当岁,头发全白了。”华奇锋笑着答道。
  “就这个就能延寿?好郎中该请进来的我都请进来了,来你这有几个好的,不是割了舌头就是得了癔症,他们是来给你瞧病,还是供你施虐的?”
  “你说那三个庸医啊?其他几个不还好好的吗?我这当初在甄城落下的病,体无完肤的被人抬回来,他们就成天汤药啊,针灸啊,娘那本残卷拿回来之前,儿臣可好过半分?”
  “娘拿回那本残卷是让你医病,不是让你整这些旁门左道的,还有,那个姓贺的,怎么又回来了!当初出那馊主意,你皇帝老子没同意,据说驱逐到漠北!你怎么又给弄回来了。”
  “娘,你说那个随从老者?他不是贺九华。”
  “你真当娘老了吗?我认不得他那脸,那水云宗令人作呕的邪药味你当我闻不出来!娘不愿意杀人,娘也不想看到他,今儿这的事,娘不想让外人知道,那些随从兵丁,留下陪你吧。”
  “儿臣明白!”
  “那个陈伯?”皇后问道。
  “陈劭先啊,娘不认识了?”
  “和为娘开玩笑?他身长九尺,怎么变成老头?”
  “那本书里有个方子,说是能延寿,他替我试了,没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本想寻求解药制作方法,可是书却不翼而飞…”
  “丢了?你为何不和娘说?”
  “觉得已经不甚重要了,里面大多内容都摘抄的差不多了,只剩药篇的一部分和玄篇没有抄完。”
  “那基本上够用了,为娘先回去了,记得以后切不可以这般肆无忌惮,毕竟太子之位来之不易。”。
  “知道了,娘,儿臣恭送母后!”
  站在外面的老阿监踱着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时的看看日头。一扭头,看到皇后从东宫缓缓走出,急忙迎了上去,俯身跪拜,皇后抬手示意平身,老阿监起身张口欲问,皇后瞟了他一眼,老阿监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眼东宫,摇了摇头,用尖利的嗓音吆喝道:“皇后娘娘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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