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疫情?

　　４０６８年１月１日的夜晚，宛如天鹅绒般的太空，恍如萤火虫般的群星衬托下，一列正在开往地球的，常春藤中学特招生运送飞船上，开始了检票。
　　一个少年坐在经济舱靠外围的一对座位上，听到检票的广播，立刻一个激灵跑到了座位下面。座位下面有一些救生用具，把他们摆在一旁后少年很是费劲地挪动了一番后才找好了一个隐蔽的位置。随着检票员缓缓向前，同时拿着一个显示成员花名册的全息平板，少年越来越紧张。
　　忽然，他看到外面自己的座位上忽然坐上了一个人。那人穿着雪白的紧身裤，修长的双腿垂到飞船银色的地面，有节奏地摆动着。
　　“名字？”检票员没有看那人（显然是个女孩）一眼，便冷冷地问道。
　　“纳兰飞雪。”一声轻柔而甜美的声音响起。
　　“学籍？”
　　“格利泽５８１ｇ行星，天水小学，编号０５１１３。这是我的特招生证。”女孩递出了一张盖有银色印章的纸，检票员满意地扫描了一下，从这个女孩的账户上扣除了２银河币，约等于二千美金。
　　检票员往女孩修长的双腿看了看，怎么那里有些晃动，但作为成熟的大人，他还是没有继续往那里看，便径直向后走去。
　　“别躲了，出来，不然我踢你。”
　　少年听到了女孩的喊声，便不得不把头伸了出来，又麻烦地挪动了一番，才坐了下去。少年坐好后，女孩没有说话，等着少年来观察自己。少年看到，女孩的气质算是冰冷型的，而其粉嫩嫩的小脸，小巧的樱桃嘴，不时放出光芒的棕色慧眼则可以算是可爱型的。
　　“我叫王云风。”少年笑着跟女孩打了个招呼，然后说，“谢谢。”
　　女孩向云风嫣然一笑，那笑容仿佛是灿开的樱花：“你听见了，我叫纳兰飞雪，叫我飞雪就可以，你也是常春藤中学的特招生？”
　　云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赶紧拉转话锋：“别担心，我不是不知廉耻的人，我只是付不起船票。”
　　“没关系，我不关心这个，我们交个朋友就行。”
　　云风很庆幸飞雪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买不起船票。这个原因说起来也别扭。其实，原因是这样的。云风出身于大角星系的法定世袭行星王室，但却由于并非直系贵族，而是旁系。而云风在多次学业上非常突出，导致掌握主动权却没有真才实干的竞争对手对他下了手。云风在赢得前往常春藤中学的奖学金后，仍然需要的旅途船票钱被大角星系贵族全部免掉，导致云风现在身无分文，到站才能领奖学金。如果自己真这么说了，女孩八成会认为自己胡说八道。
　　旅途开始后第二天，他们就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地球。云风探出头来，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这个晶莹的球体。球体上，如轻纱般的云雾到处覆盖，深蓝色的海洋向四面延伸。但是，地球上，陆地已几乎见不到绿色，而只有一望无际的银灰色。
　　随着几声嘹亮的闷响，火星飞舞过“玻璃”，这艘渺小的飞船随即直插“云端”。所谓“玻璃”，其实是模拟出来的。由全息影像在墙上实时直播外部画面而成。如果真是玻璃，一旦飞船进行超空间跳跃，便会没有任何悬念地爆掉。
　　外面的景观越来越壮丽，宏伟，但云风与飞雪却无缘看到这一切。在第一阵减速带来的颠簸之后，几个身穿天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便冲了进来，嘴里一边喊着：“快戴上面前的头套！”
　　随即，一个沉重的黑色钢化头罩，拖着一条长管掉了下来。一旁，云风看飞雪很镇静地解开了头罩下方的扣子，调到适合脖子的情况，然后便缓缓把头罩套到了头上，同时缓缓扭动旁边的钥匙，让这个头罩与脖子缝合处很自然地脖子无缝接合了。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云风虽然很疑惑，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为了对抗减速带来的高压（后面有惯性，前面有反推器，还有接近千分之一光速的速度，能不高压吗？）而设计的，于是学着飞雪有模有样地戴上了头套。头套缓缓靠在了脖子上，而面前也只有一个刚好能让光照到眼睛上的小缝隙开着了。云风知道，在最初的星际移民时代，这种头罩是用两根长管子替代的，两根长管子直接插进鼻孔里，而且重复使用。这样，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清洗问题，重复使用之下，虽然工作人员总是说“已经消毒，放心使用”，但人们还是有心理负担。渐渐地，大量矿藏的开发虽然让矿主们的矿价每况愈下，但却大大促进了星际移民的效率，一并解决了面前这个问题。而极其简单的清洗也只需要用超声波进行了。
　　随着最后检查的广播落下尾音，云风立刻感觉到了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凉意。接着，他就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股黄色的液体从那个连接头套的管子中洒落而下。再看看头上的管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云风没有继续思考下去，而是在感到一阵刺痛后立刻闭上了眼睛。云风发现，这种奇怪的液体在注满头套后没有影响呼吸，反而让呼吸更顺畅了，而鼻子唯一的感觉就是酸酸的。接着，不容他思考，一阵疯狂的震荡就传了过来，仿佛他坐在在一个光速旋转的木马按摩机上。
　　当然，有了头罩的保护，云风只是加强了安全带力度，就没有什么感受地挺过了减速的二十分钟全过程。头罩的液体被稀释，头罩缓缓升起后，他正想待会儿在航站可以凉一会，就立刻感到了一阵热量。这热量不但让头发全部干透，还把自己的脸给洗了一遍。
　　“各位乘客，我们的飞船已经着陆，你们的头套即将升起。以下的等下的安排。现在是地球时间十点二十分。我们的所在地是北京太空事务航站。十一点钟，我们将坐上一辆空中巴士，由于我们在座的各位有二分之一是华夏第２１小学，剩下的才是四分之一常春藤第３２中学和莫斯科第４５中学的，因此华夏第２１小学来自大角星系的３０位特招生首先在十点四十出发，剩下的行动由实际情况决定。现在各位可以用早餐了。”
　　飞雪看到缓缓脱下头套的云风，莞尔一笑：“太空旅行在刚刚开始走入速度飙升期的现在难免有些繁琐，你不会不适应吧？”
　　云风笑了笑，想到自己嘴里还有些酸麻，真的不好违心的回答，于是一边从座位外升起的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早餐，一边扯开话题：“你也是常春藤中学的特招生？是组织名额还是成绩？”云风不知道这两个选项各意味着什么，虽然他知道说是组织名额就表明自己是没有真实力的，但在普通的日常场合，他也没有什么拘束的。
　　“我在小学期末测，银河文，自然科学都考了九十八，社会学考了九十九，经济学考了一百。”飞雪好像在说自己早上喝了一杯白开水似的。
　　云风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四百九十五是这三所人类第一学院的底线，而自己是甚至比她高。他和飞雪的成绩正好相反，自然科学和银河文是最好的，经济学反而最差。
　　一边，他把两块三民治和两碗粥反别放到了两人的桌子上，先喝了一口粥，然后用手在三民治上搓了搓。立刻一阵银色的光芒在三民治上闪现，一层特别的保鲜膜自焚了，而美味可口的合成食物三民治则到了他的嘴里。他刚刚要到三民治，却忽然发现有点干燥，还是先喝粥好，于是便把三民治放回了碟子中。
　　如果此时有个来自未来的人看见这一幕，他大概会建议云风把那块三民治吃掉，不然他今天就吃不到正常的三民治了。
　　就在他刚刚把嘴凑向粥后，三件巧合的事情发生了。第一件事情，是机长忽然用咆哮的语气全机每个广播端口广播了；第二件事，是云风的广播刚好在靠背上侧的左右边并调到了最大音量；第三件事，是云风喝粥的时候挺直了腰，耳朵刚好对着广播。
　　忽然间，犹如雷鸣一般的咆哮从云风耳边传来：“都别吃了，听我播报疫情报告！”
　　云风不禁一个哆嗦，将粥洒了下来。那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白粥就这么泼了下去。虽然他的裤子和桌面都是可以自动清洗的，但是三民治却不能，撒掉的白粥也不能免费重新领回配额。一旁被泼到的飞雪倒是很淡定，在云风的道歉声中有条不紊地启动了裤子自动清洗，同时帮云风将粥扶了回去。
　　如果不是长期以来的修养，云风一定会把头伸出去冲那个站在那里的机长吼一声：“疫你个头情！”。
　　事实上，他真的就这么试了，但是看到机长那铁青的脸庞和皱成“囧”字的眉头后，他却缩了回来。
　　随着大家的注意力逐渐从咆哮的广播声转向那疫情报告时，大家的脸上逐渐浮起了越来越深的愁容。他们起先以为，这份报告是在开玩笑，但当他们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随即，一片嘈杂声在舰内响了起来，喧嚣，尖叫，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