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怨之像 上

　　昏暗的天地里背后那若有若无的光好像也要被黑暗浸没。趁着天还没有全亮，几个年轻的小伙拿着铁锹去村子中的坟岗，昏沉沉的坟岗里深一锹浅一锹的挖着，“呜、、、呜、、、呜呜、、、”不知名的鸟在那胡乱叫的人心慌慌，绕是几个年轻小伙也是受不了这种氛围啊，只管埋头苦干，心想：赶紧弄完，赶紧弄完。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王元他们的“家”也终于挖的差不多啦。就在这时，就听到铁锹碰击到石块的声音，“咔嚓、、、咔嚓、、、擦、、、擦、、、”突兀的声音把这几个小伙吓得魂不守舍，用铁锹把里面的石头挖出来后随便看了几眼就把这椭圆形的破石头给扔到了外面，因为他们只顾着赶快把地方弄好，着急赶工。所以没仔细看那些石头，那些椭圆形的石头孤零零的枕在新鲜挖出来的土上，就像人眼眶里的眼珠，不起眼的外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天空。
　　、、、、、、
　　趁着清早升起的屡屡阳光，小山村的村民们都出来帮忙，一群年轻的小后生们抬着三具棺材在中间小心翼翼的走着，最前面的王元媳妇仿若是一堆软软的肉在移动，没有人的一点灵性，木头人一样，麻木的随着旁人的步子一步步向前拖着，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悲的感同身受。
　　随着出殡队伍的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清早那几个状小伙挖的坟墓的地方，可是天气却也不再晴朗。照清早的太阳算，这个时候即使不是太热的天应该也是个晴空万里，弱风拂柳的好天气。近了一看，原先坟墓旁边那几个小伙最后挖出来的椭圆石头已是消失不见，地上留有淡淡被压过的痕迹。村里有人主动出来帮忙再次整理墓坑，由于山里人也不富裕，也没什么随葬的东西，多多的放了些纸钱：
　　“元哥、柱叔、婶，咱们这辈子辛辛苦苦一辈子，这些钱你们在那面别不舍得，只管花，不够了你们只管给我们托梦，只要村里还有人，大家伙就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也放心，元嫂子我们大家伙也会帮衬她，不会委屈了她的。”然后有人将长明灯放入墓坑壁龛内，扫去脚印，众人拉着绳子将棺木徐徐放下。此时众人都是面露悲戚之色，毕竟都是乡亲，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在自己身边长大。今天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随着棺椁一点点的入土，这心情、、、看着漆黑的棺材一点一点的往下落，谁也没留意到元媳妇的眼神随着棺材一点一点下沉，再将要消失的一刹那，就听她嘶哑的一声：“元哥！爹！娘！啊、、、”披头散发的样子让人吓了一跳。就在众人回过头的刹那。王元媳妇“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落在墓坑的边缘，人软软斜斜的倒在了地上。这时没人注意到天愈加的黑暗，只顾看着王元媳妇，村落里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头小跑着到王元媳妇跟前，手往王元媳妇脉搏上一搭，脸色悠得一变，豆大混浊的泪珠悲怆而下，一滴一滴的砸在那黄黄的土地上面。苍老的身躯忽的一下直起来，单手叉腰，仰着头狂号：。
　　“老天爷，你瞎了眼呐，你瞎眼啊！你挣开眼看看啊。一尸两命，这家人还不够惨吗？你怎么这么狠得心啊。家破人亡啊！老天爷，你、、、、、、”呼、、、迎面而来的风吹着老头子散乱的白发，他就那么在风中指着天，放声大骂。村里众人看着躺在风里那倒在劳作一辈子的黄土地上瘦弱的女子以及她那微微凸起的肚子，莫不痛苦流泪，甚至有的人也在指天骂地。穷苦的劳动人民谁会帮他们，不会有。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为他们做主，不会有人看得起他们、帮他们，所以他们默默忍受，接受这一切的苦难。因为他们相信心存赤城天不欺，人在做天在看。他们相信天不欺他们。可是如今连天都瞎了眼。他们的苦、他们的泪、、、再也压抑不住，就在这贫瘠的小山村，在这被群山环绕的地方，不为人知的有这么一群淳朴木讷的人在无助的咆哮。
　　老天爷，你瞎了眼呐！这一声声朴实的音调围着大山，绕着越来越呼啸的风，向着天空飘荡而去。风中悲痛的人们没谁注意到，王元媳妇悲痛之下的那口心口裂开的压抑不住喷出的热血喷洒掉落的地方，地面慢慢浮现出椭圆的黑色影子。慢慢的、慢慢的浮现。随着这一块的浮现隐约间墓坑的其他三边也都慢慢浮现出椭圆的黑影。如果仔细的看，还能若隐若现间看出那是早上像极了乌黑眼睛的石头。就在这些黑影慢慢浮现时，在放棺的人忽然觉得棺材沉了好多，好像是放了不知道多少的石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几个体壮腰圆的人脑门上都是汗珠，吃力的想尽量让棺椁平稳的放下。棺材越来越重，可是绳子与墓坑接触的边缘却没有丝毫承重勒出来的痕迹。随着沉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们咬牙在坚持。突然。砰砰砰的几声，他们手中的绳子齐齐的从棺椁旁边断开，几人由于用力过猛，也是七仰八叉的跌到了地上呼呼喘气。地面的风在绳子断开的瞬间变大，夹杂着土沙的风黑乎乎的呜呜的刮的人睁不开眼，墓坑四周的黑影也终于露了出来。的确是清早挖出来的那几块椭圆形的石头，此时由于沾染上了王元媳妇的鲜血，在昏暗是光线中透着微微亮色，仿佛是眼睛睁开了黑漆漆的眼皮，直直的盯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黑乎乎的风越来越大，呼呼的把正在哭天骂地的这些人的眼睛吹得睁不开，树枝咔嚓咔嚓得吹断，一群人在风中动摇西晃的眯着眼摸着找地方躲避。电闪雷鸣的天空不是传来呜呜的声音，好像是人在交谈。乌黑的风旋转的不停刮着，从外界的天空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龙卷风在转动，而凤眼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山坳，周围卷起的土沙掉落在地上呼啦呼啦，让人不自觉的感到自身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