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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败犬早该去死！”
“终于惩治他了……”
“对啊，对啊，居然留到了今日，杨家真是太过仁慈……”
门前人流中簇拥着，嘈杂着，言语着，像一锅滚烫的水沸腾着。
“各位父老尽可上堂前来！今日审堂，公开众睹！”
那些个百姓听之欣然，陆续拥上了百公堂大堂外坝。即便没有这句话，那些百姓也都跃跃欲试，几度跨越虎鹤门。
青苔街道上，行人形色匆匆，彼时特地赶来的，不计其数，商辅、店面也都闲置，路人也被此吸引：“今日这是作何啊！这乐都城街为何如此寂寥！”
“你是过客吧？你还不知道啊，今日杨府开堂审训，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为何要审训啊？这审的又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召力？”
“之前杨府走水，抓到真凶，审的就是那害人的败犬司徒空！”那百姓又掩嘴小声道：“说是如此，我倒觉得是新仇报旧恨，为当年之事计较呢！”
“哦～原来如此，司徒空？是不是神机妙算司徒筝的那个遗子啊？‘’
那人将拇指放到嘴边示意他噤声，四顾后掩嘴答道：''正是那小子！''
''他不是当年被抓来做了个下贱的奴隶吗，如此身份，也敢干如此事！”
“哎呀，所以说他不知好歹啊，这多年来不知多少次欲逃都未成功，还经常不懂规矩，这次想必呀，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人到了末路，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啊！”
“是啊是啊，他早该死无葬身之地了，杨家还留他性命至今，颇为人义了。”
''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想必呀，走不了活路喽！''
''唉，真是可惜了那司徒筝，当年是何等风云人物啊，现在竟有这种败家子，血脉难承，风采难衍了……''
''别说这种话，司徒筝再厉害，名动天下，也是无族小民，当不得什么家族传承，如今天下只有綦杨阮乞这四大家族，一些小族都要靠这四大大族庇护，那司徒家，什么都不是。''
''我可没说什么家族，你休要张冠李戴，趁机污蔑，只是可惜其风采无复，成就就止，后人不幸……''
''哼，听你那语气，明明就是对人崇敬至极，盛于世族。''
''那又如何，这天下英雄，也不见得竟出世族，小族无族者，也不尽是樗栎庸材、凡胎浊骨之辈！我尊敬仁人志士，不像尔等这般毫无主见，尊世盲民。''
''你你你，巧言令色，四大家族共守天下，本就该以此为尊，尔颠三倒四、厚此薄彼，当真可笑……''
''你们二人所言皆有道理，何必苦苦相争，伤了和气。''那二人互不相让，旁人来劝，将两人隔离，才才忿忿松口，家族能士轶事素来是百姓津津乐道之常话。
…………
……
“世主，”
“直接带上来吧。”
“好！”
“各位父老乡亲们请肃静！马上开堂，押司徒空！”那大叔声色浑厚，颇有力度。四环皆被警惕，静了许多。
此时天空像刚刚出浴，换上了另一件衣裳。从一片青阳，转眼，日光尽退，蔽云漫至，乌霾沉沉，压得人心都萎了一半……
一缕细雨打在又青又红的皮肤，血色中透露煞白，那是一张如胶脂般的脸，烈雨打来瞬间像是银针穿透琉璃，木化成雾，流淬成露，从颧骨到下颌，顺势下落。
“司徒空。”
眼前之人声音沉稳而温煦。似有话还想说，但已悄然噤声。
他抬手躲开了他准备搭上臂来的手，扬手间，指骨通透却起青筋红丝，迷人又骇人，冷冷道：“走开。”
他被押着，也被拖着，红色血迹将灰色衣裳染的得深红深红，像黄昏的颜色。他走过哪儿，哪儿便有这血色。挣开护卫束缚，双臂却坚韧有力，明明是被抓的那个，却如猛火荆棘，谁也不敢碰。
杨淮故意在他上梯最后一步出脚拌他，司徒空瞥见却懒得躲开，反而散漫地前倾倒下，但不直膝立跪。
他若不愿，没人能让他下跪。
坐于中堂，还想着要是没有这一脚，才当真无趣呢。
他眉眼未动黑眸轻扫，早已环顾一圈，看着堂下百姓堂上各主，阴阴一笑，嘴角挤上脸庞，又好看又可怕，目光如炬，齿间尽是血腥，烧得人心里发怵。
妇人赶将孩子抱走。
“哼，罪奴司徒空，你…你可知罪认罚。”声音试图强势但却温吞，暴露了胆怯无力。。
司徒空顺声而起，厉目相向，却仰天露笑，俏着眉毛戏言：“什么罚，什么罪，二公子莫不是整天之乎者也，脑子泡水了，哦，不对，您一直是没脑子的。”他对着杨淮，边说边行，眼里像藏着利剑一般，盯着他，直逼杨淮打了个哆嗦，更近一些，看那些长老隶主，又道，“高堂杨府，罚我的刑，何时如此公明，竟来质问我，不是一向直接动手吗，至于定我的罪，”他拇指擦过鼻梁，拴在手腕上的铁链顺势作响，“我被迫作奴十年，从来这的第一天，就不知罪从何起，名从何来，因何冠之。”他字字铿锵，坚硬有力，像深埋的岩浆狂涌。
作奴十年，毫不夸张，自从八岁被带到这里，便不见天日再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