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绝望坡 干尸的故事

　　章十九绝望坡干尸的故事
　　巴齐每次站在干尸下，都会深深吸口气。
　　“为什么九婆会说我有他身上的味道？莫不是他是我冤死在这里的先人？可是从未听父亲说过啊！还是我未来也会变成他的这个样子？”巴齐猜疑着各种可能。
　　“不行，我要去问九婆，我怎么会被带到这里，为什么她要救我？为什么她要告诉我月王的事？还有神女峰，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九婆似乎很恨他们，可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在一起？九婆怎么诅咒他们了？”巴齐这十几天一直在捉摸这些事，他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每日做些服侍三指老头的事，闲暇就坐在九婆身边，围着篝火听她不停地念叨“巴齐库萨提”。九婆平日里很少说话，有时会抱着他，有时会在他额头吻一下，巴齐提防这些亲密的动作，而且越来越感到不适。三指老头很尊敬她，因为九婆会跟他说他母亲的生前琐事，还能让他念着母亲安详地入睡。偶尔三指老头会冲着九婆发火，顺手砸些东西，骂儿子，骂红胡子，骂那个叫巴普的人，骂亚昆，巴齐暗下里喜欢看他发狂的样子，这老头就是混蛋，“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和你们这些坏蛋。”巴齐心里对自己说。
　　“九婆，神女峰很远吗？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巴齐坐在火堆前，问九婆。
　　火光照在九婆雪白的脸上，涟起幽暗的光影，似一道水纹，影藏着她不动声色的笑。“那里有一个月王被冰封在上面。那个最美的月王。”
　　“就是你说的那位？三指老头的母亲吗？”巴齐若有所思地问，他眉头紧皱的一瞬间，没有躲过九婆的眼睛。
　　“是的巴齐。她被冻在里面，三指老头烧了几十天的火，也融不尽那里的冰。”九婆说。
　　“九婆，我很怕！我会不会变成他那样？”巴齐指了一下木杆上的干尸。
　　“巴齐别怕！别怕！”九婆伸手穿过巴齐的头发，摸他的脸颊，“没有人会伤害巴齐！”
　　“可你说我身上有股他的味道。”
　　“不，是你的情感里，有他的味道。”九婆说，“库萨提！他身上也有我熟悉的味道。”
　　“他是你的亲人吗？”巴齐问完这句话，立即有些悔意。
　　“不，但是，我的孩子，在他身上。”九婆神秘地笑，巴齐则一片茫然，心中疑问九婆的孩子怎么会在他身上。
　　九婆不愿多说，闭上眼睛，又开始反复地念“巴齐库萨提”。
　　当晚，三指老头胃口很好，啃了两大块牛肉，一坛酒也快喝完。
　　“巴齐，巴齐，在去拿酒，咳咳！混蛋你干嘛不多取些？！巴齐！咳咳！”三指老头又在叫。
　　巴齐又取来一坛，放在他桌前。
　　“你心里再骂我！是不是？”
　　巴齐摇摇头。
　　三指老头将酒杯倒满，“坐下，巴齐！你也来一杯吧！咳咳！”
　　巴齐听他的话，在对面坐下：“大王，我不会喝酒。”
　　三指老头抽出他的短刀放在桌上，逼他喝。巴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瞬间感到喉间火辣辣的，一直烧到肚子，咳了几下，三指老头却在得意地笑，接过巴齐的杯子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巴齐翻起仇视的眼睛，默默坐下来，也不拘束，抓起一块牛肉啃起来。
　　“咳咳！我听到你问九婆那个干尸的事。”三指老头问他。
　　巴齐点点头，咽下一口肉，灵机一动，骗他说：“九婆说你知道。”
　　“那当然！咳咳，咳咳！我当然知道了，这件事真是太美妙了！”三指老头已有醉意，得意地说。
　　“是你杀了他？”巴齐问。
　　“不，不。这家伙很厉害，我估计不是他的对手，当时我带着一队人去巡逻遇见了他，他杀了我们十一个拉塔，其实我早该几箭结果了他，当时我想留活口，我要知道他怎么敢孤身一人冲进我的地盘，咳咳！最后没办法，我放了狼，是的，黑尾，咳咳！黑尾是我养的最大的一头狼，黑尾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混蛋！咳咳！这混蛋临死前竟然还给了黑尾一剑，黑尾没两天也死了，你看，我剥它的皮放在床上，用了几十年，黑尾肯定也愿意陪着我。咳咳！”
　　巴齐看他床上的狼皮，铺满了一大半张床，黑色的尾巴还耷拉在床尾，巴齐心想这头畜生确实很大。
　　“黑尾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养过狼，咳咳！”三指老头喝口酒，继续说：“这家伙确实厉害，我让其他狼吞干净他的内脏，把他挂在绝望坡上，让风吹干他。咳咳！你知道吗，这家伙腰里挂了一个葫芦，是个好东西，竟然砍不破，咳咳！我每年都让我的勇士比赛爬上绝望坡，用绳子把葫芦系在他腿上，谁能第一个将射断绳子，就是当年的狼卫士首领，咳咳，咳咳，就能用这个葫芦一年，瞧瞧，他的葫芦成了狼卫士的奖品。”三指老头得意地回忆说。
　　巴齐不说话，只是一点一点地撕下肉丝，填进嘴里。
　　“巴齐，咳咳，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他挂在这吗？绝望坡下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巴齐先摇摇头，又说：“你怕他，这样做只是安慰自己，是吗？”
　　“这家伙确实很厉害！你不会懂，我把他挂在这是让所有人知道，泽奴最厉害的人都落了这个下场，我们一定能战胜他们、杀光他们。”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最厉害的？”巴齐问三指老头。
　　三指老头笑了笑，说：“我曾经抓了几个人，咳咳！他们都向我投降了，有两个人告诉我，他们认识，就是这家伙，他叫什么来着，咳咳，我想想。”
　　巴齐松开手里的牛肉，不再咀嚼，他心里砰砰跳，看着三指老头，等那人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
　　“叫什么呢，咳咳！对了，他叫司马南！”三指老头啃了一口牛肉，似乎想起这个名字后轻松很多，满意地喝口酒，“是的，叫司马南。咳咳！司马南，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巴齐看看桌上的短刀，心里算着老头子每次喝酒的时间，一杯酒饮下，他的喉结也就动了两下，余下未尽的酒顺着他的胡子滴下。巴齐走去，要给他倒酒，三指老头示意自己来，咳了几声，继续说：“也不记得多少年后，又杀进来一个人，咳咳！这太有意思了，这个人也不错，杀了我的狼卫士首领，夺了葫芦竟然还不退去，被我的儿子，就是现在的月王活捉了，那时候我已经把月王的位子传给了我的儿子。”
　　三指老头似乎吃饱了，将那盘牛肉推开，只拿着酒杯走到床边的大靠椅上，意犹未尽地说：“月王把他绑到绝望坡下，指着木杆上的干尸对他说‘那就是你要找的人，去，把葫芦还给他。’然后，把葫芦挂在他脖子上，那人就往上爬，爬了很久，咳咳咳咳！你知道巴齐，绝望坡可不是那么好上的，下边是碎石，咳咳！能陷进整个脚面，中间都是岩石，上面是冻土，不小心就滑下去，咳咳！可怜孩子们，每次来我这里都费不少劲。”他又喝口酒，躺在靠椅上说：“他刚爬过碎石，月王给了他一箭，在腿上，可那人还是瘸着腿往上爬，过一会又中了第二箭，在另一只腿。咳咳！”三指老头咽下一口酒，“他手被绑着，却还站了起来，我可不像我那儿子这样，于是我在坡上抽出一根长矛，哈哈哈！咳咳，巴齐，你还不知道我那时候的臂力有多大，那根矛扎穿了他的胸口，真的好过瘾！咳咳，我就喜欢你们泽奴流血的样子，呵呵呵呵！”
　　“后来呢？你又把他喂了狼吗？”巴齐含着泪问他。
　　“我杀了他后，月王就把他拖走了，应该是喂狼了吧，我也不知道。咳咳！第二天我听月王说当时西狼口又冲进来一些人，应该是救他的，咳咳！月王把他们杀了光，只放走了一个人。没过几天，他们的守军来报仇，中了我们的埋伏。咳咳，哈哈！巴齐，那人是谁？干嘛往绝望坡上爬？我一直想不明白。”三指老头醉意正浓，开始有些倦意，“不过他或许是个大人物，咳咳！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守军来为他报仇。”
　　“那人是谁？巴齐，你觉得应该是什么人？咳咳！”
　　“或许是那具干尸的孩子吧。”巴齐说。
　　“哦？有道理，有道理。咳咳！”三指老头声音渐渐小了许多，不一会，鼾声响起来。
　　巴齐站起来，拿起三指老头的刀，轻轻地向走到他跟前，瞪着眼睛，举起短刀。
　　“巴齐，库萨提！”巴齐惊慌中把刀丢到地上，头顶吓地冒出汗，他回头看见九婆站在门前，恍惚下呆呆站着不知所措。
　　“巴齐，该休息了！”九婆转身走又回到火堆前坐下来，巴齐慌忙捡起短刀放回桌上，急匆匆走出三指老头的石屋。
　　夜里，巴齐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九婆发现自己要杀三指老头，明天要是告诉他们怎么办？还是趁早逃走，但是，往哪里逃？要是被他们抓住还是没命，怎么办？还是逃走吧，留在这明天也是死。九婆会不会告诉他们？如果九婆要害我，刚才就会下手啊，或者把三指老头叫醒？算了，还是走吧！”
　　巴齐下定决心逃走，但是逃走前，必须要先杀了三指老头，给他们报仇。他仔细听着九婆的呼吸声，平静而有序，料她已经熟睡，巴齐极其小心地坐起来，离开石床，他一手提着衣服，一手拎着鞋子，光着脚，一步一步，踩着冰冷的地面向洞口走去。刚出洞口，还未及穿上鞋子，身后传来九婆的声音：“巴齐，该休息了！”
　　第二天，巴齐捡完柴回来，看见月王和红胡子从三指老头的屋里出来，九婆一如既往地坐在那，他心里咯噔一下，把柴放下匆匆向洞里走去。
　　“巴齐！”月王叫他。。
　　巴齐舒展一下身体，深吸一口气，仰着头走到月王面前。
　　“这几天多准备些柴，酒肉也要多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