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开的姐姐

　　我七岁上学直接就读的小学一年级，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是十二岁，按虚岁算的话是十三岁。或许是本能，或许是好奇，已然开始追求女孩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人小鬼大，还是应该说农村的孩子早成熟。不过姐姐终归是姐姐，当我还在和女孩子嬉戏的时候她的花却先开了。
　　我开始上学之后，家里面就兄弟姐妹五个，大姐带着下面的四个弟弟。父母还是在外面工作，家里有事时或者想我们的时候才回家来，不过与其说是想我们不如说是担心我们。一年回家看我们好几次，却并不一定选在农忙的时候回来了。因为很多农活姐姐带着我们都能做，即使偶尔遇到做不了的也可以找大伯二伯求助，比如耕地。
　　我上学时大姐已经辍学在家有一段时间了，一边做家务农活一边照顾还在上学的四个弟弟。大姐大我八岁，才小学毕业就没再上学，开始分担着家里的压力。
　　很多农活是在周六周末的时候姐姐带着三个哥哥去完成的。而我的任务就是在家做饭等他们回来。饭做的很简单，蒸点米饭，煮点酸菜，四季豆，炒点土豆，一餐就准备好了。可是对于当时七八岁的我还是有一些难度。我当时的身高和灶台差不多，不论是蒸饭和煮菜都是用的板凳垫支着。糟糕的是有时候饭蒸多了，使出全身力气也抬不下来。还好大伯父家就住在我家后面，可以去他家求助，大多数时候他家都是有大人在家的。
　　我父亲有兄弟三人，他是最小的。我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我也没有见过他们，父亲也因此在上中学的途中就辍学了。不过在我们那里也是少有的知识分子了。也因此在他被推荐成为我们村的支书。好像没当几年，因为年轻耿直得罪了人，候选名字被人悄悄抹去，从此没在从事村党委的工作，反而是去当了兵。他去当兵应该也是受我大伯的影响，因为父亲上学的时候大伯正在当兵。
　　他们那一辈的事，我知之甚少，这一点还是记不清什么时候听父亲说的。
　　大伯二伯成家很早，所以分土地的时候分到的土地比我父亲多一些，勉强能养活家里。他们没有外出打工，靠在家里打理庄稼和一些手艺活挣钱供堂哥堂姐读书。也因此我父母不在家的那几年他们也对我们多为照看。不然姐姐更难，尤其是还面对有时候不听话的弟弟们。
　　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姐姐已经去外省打工两三年了。她应该是我上完二年级的时候跟随我表哥表姐去外省打工的。也是那年父母离开的安顺，放弃那边的工作。大哥二哥上中学，我和小哥上小学，父母回来照顾我们，同时打理家里的土地和庄稼。表哥表姐是二姨家的，他们比姐姐大好几岁。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村子是坐落在一个斜坡上，二姨家是在村顶，我家是在村脚，不过相距也才十几分钟的步程。二姨家也有五个孩子，两个男孩三个女孩，老大和老四是男孩。据说我大表哥不到十五岁就去外省打拼了，为人懂事稳重，所以当时爸妈很放心。
　　也就是我上五年级放寒假的时候，姐姐从外省打工回来了，因为要过春节了。姐姐每年过年都会回来的，而这时候的大哥二哥也已经相继初中毕业外出打工了，还没回来。只有小哥还在上六年级，看到姐姐回来我们都开心极了。他给我们带了很多玩具，好些都是她工作的工厂生产的。往后滑动一下就会往前跑的小汽车，一拨动就会发出叫声的小马，一按就会响起来电声音的电话机……
　　可是没过多久我和小哥就不怎么开心了。姐姐小的时候本就好看，现在长为大人的姐姐越发漂亮了。出得落落大方，温润如玉，所以到家没几天就有人打她的主意，请来媒人代为提亲。那个男的也是我们村的，他家住村东头，就和我家隔着四五户人家。他经常来找姐姐，而我们就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一步也不离开姐姐。知道他要意图娶姐姐后就从心里不喜欢他，就像他要来抢我们什么心爱的东西似的。可是后来还是没防住，不知道为什么姐姐没有拒绝他，第二年他们就结了婚，他也自然的成了我的姐夫。后来我稍微长大一点才完全的从心里面接受了他。毕竟他在他们那一代年轻人里不论是相貌还是人品还是比较出众的，而且人也温和礼貌。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是不是就有过交往，我想是有的，尽管没有听姐姐说过。
　　姐夫叫谭忠，姐姐叫田艳，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姐姐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一家人也其乐融融。可是好景不长，噩耗天降，姐夫骑车摔倒，不治而亡，那一年他四十岁。从此姐姐带着三个孩子和老年痴呆的岳母生活。
　　出事的时候我回去没看到姐夫最后一眼，只看到了一口棺材。看到经常笑颜如花的姐姐一下间竟憔悴了许多，像换了一个人。我心痛极了，差点也哭出来，我尽量的克制，不想又感染姐姐。没有过多言语的安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姐姐好一点。只能多陪陪她，也陪陪姐夫，好几晚都在为姐夫守灵。还记得好几次我外出读书和工作的时候，都是姐夫骑车送我到车站的。想想如今阴阳相隔，怎不叫人悲伤。我都如此，也不知道姐姐该承受多大的痛苦。。
　　姐夫下葬后很多亲戚都离开了，我也要走了，我得回外地工作。只留下姐姐一个人面对即将涌来的或者早就涌来的寂寞和思念。
　　我们是如此的残忍，现实是如此的残忍。只希望姐姐尽快的从悲痛中走过来，我还想看到她如花般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