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匪

　　洛枫望着丛林间的飞鸟，心情有些复杂。右手中的肉干，有些颤抖。
　　那些林鸟是惊吓模样，四散而逃。在安静祥和的青葱绿树之上展翅疾飞，像极了一幅林梢飞鸟图！
　　这三年来，自己在山中一个人生活着，但并不代表他不想和其他人见上一见。
　　他尾随过冬眠后的大棕熊，也跟踪过黄毛猴，逼迫过白虎，溜过黑狼。希望可以从它们那里找到其他人的踪迹，可是最终都无功而返！
　　三年间，他除了那高耸入云的山壁没有攀到头(实在太高了)外，他的足迹几乎覆盖了这座大山，但是除他之外，实在没有人影。
　　曾一度认为此地莫非真是鬼窟，可是他连个鬼影也没见到，不管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座山，似乎有迷阵一般，像极了鬼打墙！
　　看着自己十二岁的年纪，往后余生的生活，似乎一眼可见尽头！洛枫心里极为难过。他不想就这么认命，成了懦夫。
　　明明是夏季，可近些天来，他感觉山间的寒夜似乎越来越冷。正打算“孤独终老“之时，他在溪涧旁的老槐树下发现了一头年迈的老黄牛。
　　他细细的探查了一番，老黄牛身上无任何劳具，皮肉松垮，松垮的皮肉褶皱之中隐藏有不少泥垢。牛角极钝，毫无锋利可言。脖子，前肘及前腿腋下都有很深的勒痕，这些勒痕已经磨挲成了老茧，茧中的泥土已深入皮肉！
　　从它身上的迹象可以断定辛劳己久，是家畜。这给即将决定与众兽共度余生的洛枫带来了天大的福音！
　　这三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检查之后，洛枫欣喜万分。准备将它带回洞窟好生照养，可谁曾料想在老黄牛哞，哞两声之后，鼻孔便不再翕合！两眼一闭，四腿一蹬便再无声息！
　　泪水在洛枫的眼眶中不停打转，终是掉了下来。林间的鸟雀叽叽喳喳，极为聒噪！
　　过于许久，方才平静下来。之后，洛枫便将老黄牛拖到了溪涧，花了几天功夫用石刃“尸解“了老黄牛，将其最后的利用价值最大化。与此同时，准备好了再次远行的工具，准备再探溪涧丛林。
　　这些年苦苦寻找出山之路，怎么都走不出这深山，如今有了那“外来物“作信念支持，洛枫还真不信这个邪。山间村落多沿水而息，沿着水流走，可能会找到些人迹。前几次探索一无所获，希望这次探寻能够有些惊喜吧！
　　洛枫拿起脚边的石予，跳下的半人高的山石，沿着溪流向惊鸟之处飞奔而去。
　　水流渐渐变缓，色泽也越来越暗。林间的飞鸟不停扑飞，嘎嘎咯咯之声不绝于耳！
　　在逐渐开阔的溪流旁，大汗淋漓的洛枫，踩着溪边水草，拨开芦苇，蹬上了河岸！他加快了脚步，在心中默默祈祷“那些人“慢些离开。
　　他也只能确定个大概方向，四周草木遮掩，纵使洛枫那五六尺的身高也看不到全貌。草丛间不时蹦出野兔，野鸡，野鸭之类的动物，让他一时也难以辨别方向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渐渐的四周开始辽阔起来，杂草变的低矮，树丛也变的稀松。洛枫心头诧异，怎么前几次未曾发现杂草之后别有天地？正待思索之时，耳旁传来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洛枫站在了原地，他没有看到人，但他确定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人声。虽然与前世的语言有所区别，但由于这身躯本是此方天地之人的源故，他竟听懂了那是一句漫骂！
　　“小妮子，这般倔强，不愧是属狗的，但老子我今天还就训定了！“挑衅与赤裸裸的污辱！刚让洛枫有些惊喜的声音，瞬间便令他觉的恶心与愤怒！
　　这粗犷的声音来源于一位手持弯刀，穿着灰色麻衣，身材有些魁梧的中年大汉。
　　他叫岳峦，此人眉尖目利，眼光如炬，让人不敢多看。额头上的一条斜削的刀疤与他那两颊的须髯，遥相呼应。本就令人觉得触目惊心，加上胡须更让人觉的更像是凶神恶煞了。
　　此丛林大汉并非“天生草莽“杀人越货。他本是军中之人，若论其职务，可是曾统领过千人之军的千夫长。但因为自己一次的指挥失误，廷误了战机，致使他的部下伤亡惨重。剩下的九死一生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便逃离了战场，躲进了深山之中落草为寇。
　　违了军令，贪功冒进，回到军中还怎能活命？自己在军中摸爬滚打数十年，战功累累。还曾救下过将军的性命，才到了千夫长的职位。虽说与那些官阶职位进步神速之人没法相比，但是胜在踏实。深得主帅信赖，小小千夫长便可参加军帐战略布署。但也正是那次帐中议事之后的两军交阵，便断送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军法严明，严令纪从。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若让手下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陪他死在自家人的刀下他实在做不到。毕竟经过这么多场战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率领残余的数十位部下，在偏离南苍王朝帝国边缘的灵犀山落脚，也是迫于无奈。
　　“这年头虽然清苦了些，但还算能填饱肚子，可这山中岁月冷清啊！总得有个女人暖暖被窝，以至于不觉得太过寂寞，你说是不是啊？小娘子！“
　　岳峦嘴角挑起一抹坏笑，看着离自己十步之遥满身补丁的粗布姑娘。
　　“我再给你些时间考虑考虑，给你些银钱，你做我夫人，那头老黄牛年老体衰，前天我还见着它了。想必未曾走远，我还能帮你寻得那头牲畜，如何？“
　　岳峦算盘打得精，给那丫头银钱，娶了她后人都是自己的何况钱呢？至于答应她的老黄牛，自己虽然没见过，但畜牲不都一个样吗？到时候再给她随便寻上一只，轻而易举！
　　那小姑娘四周，有四人也亮着朴刀，但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刀一直左右晃动，上下点头。有一个还把朴刀送回刀鞘，再抽出，再送回。那蛇头似的尾柄，在来回抽插中极为狰狞！锃呲，锃呲之声在此刻极为刺耳。
　　那姑娘发丝尾部简单的束了一下头发，她看着周围的″草莽“，身体有些发抖。脸上有愠怒之色，可也毫无办法。
　　早上与桐姐姐分散开来寻找阿黄算是做了一个好决定。为了寻找父亲在河边丢失的阿黄，把自己也丢了。
　　姑娘心中有些愤恨，阿黄虽己年迈，但从小便与她一同长大，为她们那风雨飘零的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于小姑娘而言，阿黄已经成了家中必不可少的一员。
　　听了岳峦的话，小姑娘心下一凉，黄牛定是被他们给吃了。如今自己也落得这些山贼之手，恐怕会遭他们所害。顿时觉的实在对不起和年迈的父亲，未能完成父亲的嘱托，便嚎啕大哭起来。
　　洛枫借着草丛的掩护，观察了下形势，五个大汉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似乎有点强娶民女的味道。方才听那“山贼头子“的话语，似乎这姑娘上山是为了寻那头在槐树下坐化的老黄牛啊！如今听得那姑娘的哭声，他心中有些焦急，有些无奈，有些愧疚。
　　洛枫环顾了四周，这四周荒无人烟，除了青草陌道上的六人，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英雄救美，也得有足够的实力啊！自己手中的这杆石予，他还是能掂的出有几斤几两。虽然在山中这几年，体魄得到了锻炼。但与这五个彪壮的大汉相比，他直觉还是相信人家一刀就能让他再次见到阎王。
　　思索间，小姑娘的哭声，越来越大。五位强盗此时有些手足无措了。岳峦一众，虽然也干过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始终恪守底线，从未伤害过妇孺老幼。他们虽然在战场上见多识广，但是在对付女人在一块儿上，都是一张白纸。
　　岳峦思忖，想是那小娘子被吓着了，他将朴刀收起缓缓靠近那小姑娘，想去安慰两句。
　　那四位手下，也齐声叫“大哥，我们可没欺负嫂子。“面色极其无辜，看着成年的汉子们。岳峦打趣的骂道
　　“少他娘的在这装无辜，你们那人畜无害的模样，骗骗小姑娘还行，跟我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在小娘子身上动手动脚，眼底可还有我这个大哥？“
　　被呵斥的四个人，顿时安分了下来。
　　“欺负？谁动苗苗姑娘了，敢动小苗苗，你们的命有些长哦！“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声音虽然有然玩味，但都听的其中的愤怒与不屑。
　　被唤作苗苗的姑娘，顿时停下了哭泣抽咽了起来，转身望向身后的红衣女子，担心催促地
　　“桐姐姐，你快些离开！他们，他们杀了阿黄，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我，我，我可以先拖住他们……。“
　　苗苗说着说着又有些哭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其实有些绵软无力，没有底气。
　　众人都望向了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衣女子。洛枫眼晴一亮，虽然他也震惊那红衣女的出现，但眼下众人注意力转移之时，可是他英雄救美的最佳时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