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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渔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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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那天越来越近,心情无比的复杂,不知道到那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感觉有必要把我和我父亲经历的事情写下来,让后人去判断,去理解,去发现。
  我的父亲叫肖然,从小生活在山东的一个小渔村,这一年1978年,父亲只有18岁,家里人及父亲做了一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从而也改变了我的一生,下面我把发生在我父亲身上的事情用他的视角写给大家,希望大家尽量的去理解,去参悟.
  “小六子在家吗”克明急冲冲的冲到家里,
  “干嘛”(小六子是我的小名,家里排行六)我没好气的说,克明气还没喘匀“都去递材料了你怎么还在家里”克明是我的发小从小玩到大,关系非常好,故事的后期克明帮了我很大的忙,万幸的是并没有把他牵扯到这些事情里。
  这是来催我去交征兵材料的,在那个年代,农村人想翻身找个好点的工作,只有去当兵了,考大学基本就是奢望,终于等到征兵年纪一定不会错过的,我拿起桌子上早已填好的征兵表,跟着克明去了征兵办公室,所谓的征兵办公室就是拿村里的小学堂临时改造的选兵地点,以前征兵除了家里成分要好,再就是身体要棒,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你的,家里三代贫农,自己从小跟父亲打鱼,平时干农活也不比大人们差,大哥已经去当兵了,自己一定也要去。
  递上表格,就在旁边等待体检,环视了一下发现等待的有很多人,大多数都不认识
  “克明这些人好像不是咱村的”
  克明一副明白人似的“是啊,周围七个村子只有我们这一个征兵点,所以都来了啊据说有一百多人呢,不过你身体那么棒一定能选上的”
  我微微一笑没有做声,从上次和隔壁村里几个渔民比水性,一口气潜到村口灌溉用的大口井底抓了一把泥上来以后,几个发小都无比的崇拜,当然也换来了母亲的一顿臭骂。
  等待征兵结果的日子是非常无聊的,天好的日子跟父亲去打鱼,不打鱼的时候呢就去生产队赚工分,没事时候跟那些小伙伴吹吹牛,或者那个村子放电影就一起去凑凑热闹。
  直到有一天才让这平静的生活有点波澜,那天一早父亲叫我去跟他出海,父亲的渔船很小只能在近海捕鱼,或者赶上潮流,去捞海蜇,在我们海边渔村在蔬菜很少的时候经过腌制的海蜇皮是不可或缺的佐饭食品了,生产队的需求量也是很大,我们村要供整个镇上的需求,所以不能远海捕鱼的渔船主要任务就是捞海蜇,顺便捕点小鱼回家腌制起来晒干等到不能出海的季节家里就不会缺食了。
  太阳刚刚升起,熟悉的海面一片波光粼粼,海鸥,海鸭,在天上自由的飞翔,风很小,一定又是个收获的日子,帮父亲把锚提起,父亲摇起船橹我们就出发了,由于风很小风向也不是很正我们也没有把船帆来起来,除了我和父亲这次出去的还有隔壁邻居王三姨,和往常一样我们目的地是离海岸不远的“秀石岛”这个小岛不大涨潮的时候也就最多500平米露在海平面上,退潮的时候不过一平方公里,我和父亲主要是捞海蜇,因为今天退潮三姨去岛上赶海(去捡海螺海胆,嘎啦,还有小海参等回来打个牙祭),一起出发的渔船大概有十几艘,在海上像树叶一样飘飘荡荡,显得那么渺小,由于都是手摇橹行驶的都非常缓慢,早已能看见”秀石岛“了却迟迟到不了跟前,和父亲换了一下我来摇橹,从船上站起来的视线要好很多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映红了整个东边。
  ”爹,这天要下雨“我望着远处的彩霞,
  爹爹站起来看了看天,”嗯估计下午要早点收工,傍晚要下雨“。
  在那个年代没有天气预报,我们海边渔民一直用老辈子传下来的方式预测天气,看天,看风,看彩霞,看月亮的风圈,等等几乎八九不离十,当然我从小跟父亲出海,这个技能也算是精通,说着我赶紧加紧摇橹,争取早点到目的地,这样就可以再风雨前赶回家,到了”秀石岛“简易的码头把三姨放下越好集合时间我和父亲摇着船往更远的地方驶去,越往里海蜇越大,这样我们可以更快的捞满船舱,然后回来接着三姨尽快回家。
  虽然过了盛夏,已经九月中旬了,这一顿摇橹也一身臭汗了,真想一头扎到海里,海面上漂浮的海蜇越来越多,父亲看海蜇大小差不多就要我停下来我们开始捕捞海蜇,捞海蜇唯一的注意事项就是小心海蜇的头部,头部可以释放麻醉神经的毒素,轻则红肿,重则丧命,从小到大自己吃过不少亏所以也不能懈怠,海蜇出水后非常的沉,这海蜇又比较大有时候需要和父亲一起捞,”咔“真是倒霉,父亲捞海蜇的大网捞的木柄断了两截,我的拿个又太小,这可怎么办,父亲把断柄扔到船板上,脱掉上衣。
  ”干嘛“我连忙问,
  父亲解释道”我下去把海蜇推过来你把海蜇往船上拉“
  ”还是我去吧“我甩掉上衣一头扎到海里,
  父亲也没有阻止知道我早就想跳到海里凉快一下了,一个猛子扎下去,推着一个巨大的海蜇就到船边了,我一推父亲拿铁钩往海蜇上一钩,配合相当默契海蜇就上船了,也不知游了几个往返,父亲跟我大声讲到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反航了,我说再弄最后一个上来,我一个猛子扎下去不停的向下潜准备抱一个超大个的回来,潜着潜着,突然发现水下一片漆黑,从小到大无数次在这个海域潜水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我当时顾不上海蜇拼命的像上游游到船舷一跃上船摔在父亲还没有来得及归拢的大海蜇头上,疼的我眼泪都快出来了,父亲看我狼狈的样子,也是非常吃惊,
  ”怎么了“父亲紧张的说,
  我心跳还在加速又故作镇定的说”不知道,海底黑乎乎的,
  从来没见过“父亲听了我的话像海面看去,我也顺着父亲目光看着平静的海平面,”海再变黑“父亲皱着眉头说,我心里清楚父亲一辈子出海应该也没见过海会变黑,
  ”先往回划吧“父亲声音没有一丝慌张,我也没有应声拿起船橹”秀石岛“方向划去,木桨一下水,用力往后一划,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条件反射一样转头愁了一眼木桨入水的位置,
  ”鱼“我大声说,”
  你看“父亲手指着眼前的这一片海说,
  我抬头一看,好多的鱼啊黑糊糊的一片,这回我知道了原来我看到的是这一群鱼,父亲趴在船舷上,随手捞起一条鱼,鱼长的非常大,全部都死去了身体爆裂,眼睛和嘴巴流着血,鱼的身体大部分发黑,腹部透明,在海边长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鱼,父亲把鱼扔到甲板上,
  ”快点摇“父亲面色凝重,我也没敢问,知道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我双手紧握橹柄用力划了起来,父亲撑开船帆,往回走的风还算正,只是风小,父亲调整好帆的方向,固定住,帆刚刚能撑起来,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超小岛划去,到了小岛简易码头,停了很多船,刚过晌午,大家都在岛上生火吃午饭。
  父亲拎起那条鱼大声招呼道”黑鱼来了,快点收船回去“几个年轻的船把头一脸茫然,和我一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几个和父亲年纪相当的船把头脸色恐慌,大家也没有多问赶紧收拾东西,我招呼三姨上船,父亲把小多半的海蜇扔给附近几艘收获不多的渔船,我和三姨上船,船刚刚到吃水线(吃水线是我们海边人为了抵御风浪做配重标准的线,到达这个线船身即不是特别沉,划起来不会很累也不会轻易被风浪打翻),
  难道是有风浪?可是现在风和日丽啊,海平面非常平静,再一个这是近海,父亲是老渔民怎么会如此紧张,我满脑子都是问号,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三姨坐好,我和父亲就开始全速前进,中午没有吃饭,就喝了点水,又忙活了一上午摇起船来确实有点吃力,看着父亲面无表情的脸,我也不做声不停的跟父亲一起摇着船橹,不时回头看着远处的海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三姨脸色土黄,紧紧抓着船帮,身边的几艘船都在不停的往前拼命的划,场面真让人哭笑不得,过后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不知摇了多久前面隐约能看到岸边码头的信号塔,知道快要到岸边了,悬着的心稍稍有点放松,身体也基本透支差不多了,突然整个海面亮了起来,就像阴天突然出太阳,但是这个更强烈即使是晴空万里,也突然感觉周围一亮,我和父亲同时转到后面,只见海面好像矗立了一面镜子垂直插在大海上,反射着太阳光,
  ”快摇,快摇“父亲大喊,
  周围几个渔船也发现了异常都泛起桨花,拼命向前划,这时我才意识到,那不是镜子,那是凭空而起的海水,没过多久就听远处轰隆阵阵,震得耳朵发麻,回头一瞥之间海水从空中跌入大海发出轰轰的撞击的声音,”镜子“在变矮,水落下以后周围的海浪却在升高,不知道海浪什么时候能冲过来,但是大家都清楚海浪冲过来之前我们是不可能上岸,大家都还在拼劲全力,因为大家都知道离岸越近越有希望。
  没多久船身就开始摇摆,父亲松开船橹,卸下船帆,双手掌着船舵,我手握着橹深深的插袋水里,根据方向左右摆动掌握平衡,海水的冲击让船速加快,只要再快一点方向稍一偏离就会翻船,这种情况水性再好恐怕也无济于事,海浪的速度越来越快,船尾已经在海浪的作用下向上翘起,(事后回想起来这个海浪和普通的不一样不是一波一波的,而是像钱塘江大潮一样一股浪花朝着一个方向推进),
  眼看着码头就在眼前,可是海浪主力已经接近我们的小船,不远处在后面的渔船已经被海浪掀起,直冲我们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去想,我们的渔船腾空而起整个身体被抛在空中,不一会鼻子嘴巴耳朵全部被海水灌满,脑袋要爆炸的感觉,求生的欲望,和多年与海打交道的经验,我尽力蜷缩身体,屏住呼吸,尽量睁开双眼,等待身体与海浪分离的一瞬间抓紧呼吸一下,只要能坚持过这波海浪,凭我的水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一旦掌握不好呼吸的时机,吸入海水那就危险了,就在身体再下降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好像重重的撞到一堵墙,胸口一紧眼前一黑,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头疼的要命,胸口也是撕裂的感觉,不敢深呼吸,只能潜潜喘气,看了看周围,应该是村里的卫生所,
  “醒啦”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护士端着一个小铁盘走了进来,
  “嗯,咳咳咳”一说话咳嗽不止,难受的我眼泪都出来,
  她放下铁盘,赶紧来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先别说话,肺里呛到水了,不过不用担心休息几天就好了,只是你头上的伤口不要碰到水”小护士用命令的口吻说。
  “我爹呢,咳咳咳”,我心里突然紧了一下。
  “告诉你别说话了,你爹刚才还在这呢,好像是说要去码头看看”小护士回答。
  父亲没事就好,悬起来的心也放下了,活动了一下酸酸的脖子,接过小护士拿来的药,一口吞了下去。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护士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何止是疑问,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了,“我是镇上卫生所的护士,你们村里昨天出海打鱼的渔民基本都受伤了,还好没有特别严重的,几个骨折的病人已经送到镇上了,”护士边说边收拾她拿来的瓶瓶罐罐,继续说道“对了,应该是少了一艘船,村里已经组织人员去搜寻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说完转身就准备要走。
  我连忙拉住她,指了指我自己,护士看出我的意思笑着说”你呀,只要是头不晕了就可以随时下地活动,但是要按时吃药,我看了看放在床头的药瓶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其妙的乱,只想早点去找父亲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的事情,仿佛像做梦一样,总感觉让人不可思议,要不是头疼的厉害,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回家草草的吃了点午饭,母亲炖了鱼汤,给我盛了一碗,并叮嘱我喝完在家休息,说要去码头赚工分,母亲刚走没多久,克明就推门进来了。
  “咋样了”克明一脸坏笑,“死不了”我苦笑道:“正好你来了,快去找个自行车驮这我去海边”,克明看了看我的头说“去海边干嘛,你得好好休息”“别管了,赶紧,咳咳咳”我干咳了几声咽了口唾沫。
  天气依旧晴朗,风很小,仿佛跟昨天一模一样,克明哼着小曲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则忧心忡忡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没有到码头就闻道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虽然生活在海边,对于这种味道虽然早已熟悉,也不免干呕了两下,克明看了我一眼没有作声,继续向码头骑去。
  村里的码头旁边有一片是用青石铺起的空地,主要用于渔民在不打鱼的时候晒网用的,现在摆满了秘密麻麻的黑鱼,刺鼻的鱼腥味,我不禁身体一抖,胸口翻腾,强压着没有吐出来。克明把车停下来,我们步行走到了码头跟前,整个码头热闹非凡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村里的妇女都在清理鱼内脏,洗鱼,涂盐,晒鱼干,干的热火朝天,男人们都在清理码头,昨天一阵大浪摧毁了无数的渔船,破败的船体,海草,黑鱼尸体填满了本就不是很宽敞的码头,听正在修船的二叔说父亲和几个老渔把头去海里搜寻失踪的渔船去了,我望着远处的海面,脑子一片混乱,昨天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从脑中闪过。。。
  “你怎么了”克明把脑袋凑到我的面前,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我,奥,我找我的渔叉,就是我爷爷给我的那个”我连忙解释道。爷爷的渔叉是爷爷的爷爷留给他的,到现在依旧锋利无比,在以前渔民除了掌握网鱼,钓鱼的技巧外,还有一个基本技能就是“飞渔叉”渔叉是由三个叉组成,中间的叉长于两边,主要是对于鱼来说一击毙命用的,两边的渔叉相对较短但是有倒钩刺,是刺中鱼以后将鱼拉回来用的,渔叉的木柄后面还会有一段绳索,在以前鱼资源非常丰富,行船过程中经常遇到鱼群,下网的时间不够,就直接渔叉来叉鱼,收获也是特别丰富,不过现在海面上渔船比较多,鱼群也很少在水面上游,掌握渔叉技巧的渔民也越来越少,我从小还没有上船的时候就跟爷爷练习渔叉,深得爷爷真传,现在出海打鱼虽然用的不多,但是习惯带着,遇到鱼群也能过把瘾。
  克明一听我的渔叉找不到了也顿时急了起来:“赶紧去找我还答应我姐姐,你拿渔叉帮我去叉兔子,给我娘补身体呢”我苦笑道”我那是渔叉不是兔子叉““反正都一样,叉不到鱼就叉兔子呗”克明话音未落就跳到码头上停靠的一艘破旧渔船上,捡起一只黑鱼扔了上来,我顺手一接,”一条鱼换一只兔子“克明傻笑着说。
  接过黑鱼仔细的看了一眼,全身没有鱼鳞,背部黑黑的,肚子是半透明的,但是看不见内脏,头部很大,牙齿锋利,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鱼,把鱼扔到附近鱼堆上,我也跳到码头的渔船上,开始找我们家的那艘船,其实心里也不确定船停在码头里,主要是不确定船是不是还建在,想到这自己也摇摇头。过了不知道多久渔叉没有找到,父亲也没有回来,头疼的厉害,招呼克明我们就回家了。
  这个事情发生了一个星期了,我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也逐渐从那种阴影中走出,虽然我一直追问但是父亲也一直没有说是怎么回事,每次问的时候父亲总是低头抽烟,仿佛不愿意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时间长了我也不愿意去问,只是从村里其他人那边听说大约40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也是漂上来很多黑鱼,当时老人说那是海神发怒,所以大家都忌讳这个件事情,我也不愿意去多想,总希望能把这个事情忘记,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渐渐的日子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当中去,除了没有去出海其他的和以前一样,平常,普通,无味,好在征兵结果马上要公布了,心里多了些期许,日子也过的快了起来。终于出征兵榜的日子到了,可能是希望越大越容易失望,克明如愿以偿选上了,而我,榜上无名,红榜上一共十几个名字看了好几遍,心情异常低落,有种生活没有希望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愿意去想当兵的事,但心里异常清楚失去这个机会,可能一辈子就要重复着出海打鱼,农田里种地的生活,(这种失落,无助,后来想想当时完全让我这个厌倦了贫穷生活,对美好生活充满向往的农村小孩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克明跟在我后面没有吱声,我也没有说话,回到家里,来到里屋一头趴在炕上,大脑什么都不想,却又一丝丝头疼,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躺在炕上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和父亲在说话
  母亲:“给他大姐写封信,让他六弟去东北那边闯闯吧,这孩子在家呆着也没什么前途。”
  父亲“东北那边有什么好,在家跟我出海打鱼,我们祖辈都是打鱼为生,这小子也是个渔把头的料”。
  我翻身起来走了出去,父亲和母亲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要去东北!!!”(我的一时头热,成为了让我走向了不平凡人生的转折点,当时单纯的想只要不在家,去哪都行,况且大姐在东北三年了每年都会给家里寄点钱应该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听说那里可以顿顿吃白面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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