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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光辉于烬 / 2、Shaw Ⅰ

2、Shaw 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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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还有一副金丝包框的眼镜——我没有戴眼镜的习惯。
  我随手将眼镜放入外套口袋,准备出去找个垃圾桶处理掉。
  听阮文越这么问,我也有些疑惑:以前这里住着谁?为什么要写下那段话?数字代表什么?
  “看起来像两个人写的,Shaw,你不会是带了女人回来吧?”他语气揶揄,我知道他在说玩笑话。
  “带回来教写字吗?”我从阮文越手里把那张纸拿过来,“不是我的。”
  我随手把那张纸揉成团,同样塞进口袋。
  既然都是垃圾,一并处理了就行。
  关门之前,我终于忍不住看一眼屋子:熟悉又陌生的格局,感觉好像住了很久,可我总找不到想找的东西。
  “舍不得吗?”
  “这里还住过别人?”
  “怎么这么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说阮文越不适合修心理学,因为他的心思太容易被人看透了。
  “随便问问。”
  我关上门,不再深问。
  阮文越最常开一辆科鲁兹,很多美国家庭都开这种车,大街上随处可见。
  他也不是什么优点也没有,至少在那群挥金如土的草包中,阮文越从日常开销,到言行举止,没有沾到一丝不良气。
  “嘿,要走了吗?”
  管理员正用沾了水的拖布往地上推,覆上水的地砖,明晃晃的,像抛过光一样。
  “是,”我把钥匙交给他,“留下的书不少,麻烦您帮忙处理,赚得的收入就请收下吧!”
  近几年高校新教材的价格节节升高,这些二手教材也开始越来越受学生青睐。
  “不胜感激,”他接过钥匙,向我深深鞠了一躬,“先生,亲人已逝,还请不要过于悲痛。”
  说话间,那双浑浊的眼睛望着我,神色惋惜。
  “谢谢,请保重。”
  两月前,我在这所大学完成博士阶段的课程,住在佛蒙特州的姐姐和她的丈夫专程开车过来,为了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在波士顿科学馆附近的高速路口,车子意外失事撞上一辆货车,姐姐当场死亡,她的丈夫在送往麻州总医院的路上,不治而亡。
  警察局经过短暂调查后,给出结论:驾驶者疲劳驾驶,是导致车辆失控的主因。
  从佛蒙特州开车过来,算上中途在休息站的时间,最多四个小时。
  结论荒唐到令人发笑。
  可惜,警局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不会给我一丝质疑的机会。
  除了接受这无比荒谬的调查结论外,我没有其他办法。
  上个月,我在大都会区外的奥本山公墓给姐姐和她的丈夫举行了葬礼,校委会的人也来了。
  理查德先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在姐姐墓前行默哀礼。
  我感谢他出席,他劝慰我节哀。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苍老,跟安静地墓园很相配。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考虑,您知道我现在也无心……”
  “生活总要继续,亡者停止脚步,活着的人是不能停的啊……”
  “是,我会很快调整好。”
  几乎每个人都以能做理查德先生的学生为傲,却鲜少有人知道,近乎严苛的研修要求,也是他的特色之一。
  要完成他的研修课程,睡觉也得掐着时间,
  “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的团队,”理查德先生递给我一张名片,“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我很希望你来。”
  “谢谢先生,可否容我考虑些时日?”
  “当然,想清楚随时来找我,”他临走前拍拍我的肩膀,“年轻人,振作点,好好活下去。”
  后来我托警察局的朋友问过,鉴定报告记录:事故车辆上的刹车片磨损程度接近0.3cm。
  这样的车在高速上行驶,怎么可能不出意外。
  姐姐向来有定期保养维修车辆的习惯,绝不可能驾驶一辆有问题的车上路。
  我终于还是放弃了申诉。
  像我这种没有固定国籍的留学生,警局不会过多理睬,深究的话,还可能牵连到那位校友。
  “先生,飞机将在半小时后降落,请您系好安全带。”
  乘务小姐的提醒声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机舱外,天黑得彻底,光明无一丝容身之处。
  “谢谢。”
  历经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大脑早已宕机,闭合许久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淡雾。
  伸手摸外套时,口袋内掉出一个纸团——那张写着“85,0805”的纸,披萨盒渗出的油渍仍然清晰。
  来机场的路上忘记扔了。
  “先生,”乘务小姐奉来热毛巾和咖啡,“用这个吧!”
  我依然道过谢,散着蒸汽的热毛巾覆到脸上,大脑的神经元瞬间被这温热感催化得重新活跃起来,如获新生。
  新生?死过的人,才能得到新生吧!
  “0805……”这个数字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或许有,脑中浮起阮文越那拙劣的表演。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先生,毛巾凉了,我给您换一块吧!”
  隔着毛巾,一个甜腻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和先前那个成熟的音色大相径庭。
  我听到这话,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不用了。”
  一声细微又确凿的轻呼响起,我抬头,面前站着的空乘人员,年岁很轻,得体的妆容上,挂着惊喜的神色。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见到什么稀奇物种一样。
  以至于忘记接过我手里的毛巾。
  我不喜欢她看我的眼神——直接得近乎粗鲁。
  头等舱怎么会安排这样的人进来?
  早前得知我有回来就职的打算,安江地区的政府接待人员立马替我订了一张头等舱,一日三遍地打电话来询,生怕我出尔反尔。
  安江是我出生的地方。
  红河三角洲偏西处的一个东南亚国家,安江市正落在此处。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以一个黑户的身份。
  父母当年逃难到此,组建家庭共同生活,没有办理结婚证——他们无法提供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没有公民身份的父母,生下的子女,也不会享有公民身份。
  就像一些国家早年的奴隶制,奴隶的父母,生下的子女,也是奴隶。
  我们一家人住在低矮灰暗的青石屋,每天只有早饭能吃上几口白米,残羹冷炙才是日常吃食。
  门口的小道,常年被臭水腐蚀,硬生生怄出一条小沟,臭气引来野狗盘桓,然后抬起腿,往已经发臭的水沟中再灌入几滴狗尿。
  这样的生活,绝望到没有意义。
  我无法正常上学。
  好在教会的神父慷慨,他将仅有的一点知识毫无保留地教给我。
  “孩子,主会保佑你。”
  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后来,不知道神父触犯了什么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进教会,把他绑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神父是主最忠诚的孩子,尚且不能得到主的保佑。
  何况是我。
  再后来,父母的争吵成了家常便饭,父亲气愤之余,抄起身边的物件,揪住母亲的头发,按在地上,发疯般抽打。
  直打得母亲无力反抗,或是他打不动了——毕竟每日能提供能量的只有早上那几口白米饭。
  然后,他们都死了。
  姐姐带上我,跟随那个她那个美国男朋友,往大洋彼岸而去。
  他们结了婚,姐姐终于成功拿到绿卡,在那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站住脚。
  即便那个美国佬与她年龄将近差了二十上下。
  原生家庭能给予她的,只有暴力、饥饿,以及夹杂着狗尿的恶臭。
  父母死得并不光彩。
  母亲被父亲活活抽死,父亲被警察生生打死。
  当有足够正义的理由行恶时,往往都是肆无忌惮的——男人的权威不容挑战;国法的权威同样不容挑战。
  即使我如今记忆有些缺散,可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惊惧感,痛苦到无法忘记。。
  小脑深处传来轻微震动,像一只挣扎的蝴蝶,扑扇翅膀的频率,自脑干传入听觉系统,我拼命克制这将要冲破耳膜的情绪。
  飞机猛然下降,轮子触到地面时,剧烈的震动,将我的理智全部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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