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华阳身世

　　灯花婆婆落荒而逃，黑云散去，月光照亮了众人的脸，地上的惨状让在场的人手脚发抖，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铜瓶内的魔眼暂时保住了。
　　报恩寺几乎全部被毁，僧众死伤过半，哀嚎遍野，大平和尚也奄奄一息。
　　“多谢诸位相助。”钟馗一脸大汗，胡子也沾满了汗污，因为徒弟华阳遇难而神情悲伤。
　　东岳大帝身为地神之主，知道灯花婆婆深受重伤，短期内不能再来搅扰，但是报恩寺已经被毁了，僧众死伤无数，难免有些自责和担忧，连忙令六丁六甲召令城隍、土地前来收拾残局，救治伤者。
　　“这位是太清观的悟声道人，他所修道术乃纳音派，纳五音，合阴阳，这唢呐五音功果然厉害，我算到此处有难，所以召他赶来助战。”东岳大帝红脸白须，颇有关云长的气象，“想不到鬼魔灯花婆婆如此嚣张，龙汉大陆不过才几十年太平盛世，鬼魔又开始四处生事，钟老弟，天师门和诸佛道门派看来要抓紧培养弟子，组建驱魔军团，以防万一啊。”
　　钟馗闻言，点头说道：“不错，天师门虽然弟子众多，但是我自认能独当一面的，也不过只有七个，前五个已经被山河各神府应召领了神职，还有一个去了昆仑山做了望星人，只有这个华阳，刚才被老妖婆打入了铜瓶，凶多吉少，哎。”
　　东岳大帝点头道：“诛邪榜上的前三甲，红叶女，翡翠娃娃，凌雪公子，是统领驱魔军团的绝佳人选，只是他们神出鬼没的没有固定行踪，我会留意寻找他们，希望他们能做出抉择。”
　　悟声道人收起唢呐，对众人说话，声音洪亮：“这里离鄙观不远，请各位尊神、前辈，到太清观稍事休息，扫除鬼魔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钟馗不见华阳下落，心里失落，正在犹豫的时候，铜瓶内突然发出一阵闷响，一股真气从瓶内炸开，崩裂了佛陀的手掌，华阳的身子闪现落到了坑内，钟馗连忙把他救起，一摸脉搏，脉象幽幽，静如死树，五脏俱损，真气全无，华阳陷入了重度昏迷。
　　“他就是华阳？”东岳大帝意味深长地问道。
　　钟馗点点头。
　　雪里虎醒了，扑到华阳的身子上呼唤主人，那只狸猫也跟在身后，这只狸猫和雪里虎一见钟情，正是妖妖相惜。
　　东岳大帝看了看那佛陀手上的铜瓶，虽然没破，但是有些内陷，心下狐疑，这里面的魔眼难道出了问题，华阳怎么能全身而退呢？于是说道：“钟老弟，我正好有事找你，你随我去趟泰山吧，把大平和尚、华阳他们都带上，我请黄山松老替他们疗伤。”
　　钟馗答应了一声，文童子上前背起大平和尚，武童子背起华阳，东岳大帝嘱咐六丁六甲和悟声道众，料理善后，将牺牲的佛道门人选址安葬，填土掩埋地宫铜瓶并严加看护，悟声等人领命而去。
　　东岳大帝一行人离开了报恩寺，驾起龙蹻向泰山而去。
　　钟馗心急如焚，带着华阳来到泰山朝霞宫，安顿好华阳，留下一个婢女守着，钟馗到客厅来见东岳大，东岳大帝早已热茶相待。
　　“老兄，何必客气，到底还有什么事？”钟馗落座后问道。
　　“钟老弟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请黄山的松老，他是一株不老松久修得道，号称药王祖师，精通岐黄之术，善于医治人间生灵，华阳的伤肯定会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钟馗把茶杯放下。
　　东岳大帝屏退左右，连文武二童子都离开了，方才说道：“报恩寺地宫下的佛陀铜瓶，里面装的是鬼杖魔眼，众所周知，鬼杖在手便能号令群魔，当年黄金骷髅战败，亲手毁了鬼杖，杖头处的魔眼宝珠被古佛燃空镇压在佛瓶内，可是，我看华阳从佛瓶内出来，那佛瓶已是空瓶了，我怕魔眼已经入了华阳的肉身。”
　　“还有这种事，我钟馗捉鬼八百年，还从未见过魔眼入身。”
　　“关于这个魔眼，我知道的也不多，黄金骷髅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在三界出现，鬼杖的下半段还在他手中，而且现在人杖的五分之三已经落入鬼道，对人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钟馗想了想说道，“华阳这个小子真是多灾多难，你知道的，他本是你属下华山府君的儿子，出生时，三魂七魄竟然无缘无故丢失，连华山府君都毫无头绪，不过他也感到此子降临人间定然有某种宿命，不得已，华山府君只好抢了一只野猫的魂魄，而且是从未来抢的，目的就是掩神鬼的耳目，避免被那个凶手察觉后继续加害华阳，而且他们夫妇秘密把孩子送到了终南山，交给了我抚养长大。”
　　“这么说，他是个半人半神的地神之子，而且魂魄还是未来的一只野猫呢。”东岳大帝呵呵说道，华山府君的夫人是终南山下的一个民家女儿，后来修道而成地神。
　　“没错。”钟馗搓搓手掌，“希望他这次能挺过去，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向华山府君夫妇交待。”
　　钟馗想起十几年前，一个雪夜的子时，华山府君深夜潜入终南山天师宫，见了钟馗倒头便拜，含泪求钟馗收养幼子华阳，钟馗惊诧于究竟是谁能偷走华山神幼子的魂魄？思量再三后决定留下孩子，放孩子的竹篮内还有一只猫妖，是华山虎和昆仑山草海青龙的后代。
　　“钟老弟放心，松老来了，我们这就带他去给华阳诊治。”东岳大帝请松老和钟馗相见，松老是个瘦削的老学究打扮，青衫青裤，面皮松垮垮的，无须，腰间挂着一个青色布囊。
　　“小老儿拜见天师钟馗，久仰久仰。”松老面上堆笑，钟馗慌忙还礼。
　　三人来到华阳床前，华阳面如土色，嘴唇青紫，除了胸口微微起伏之外，跟个死人没有差别，松老也不诊脉，也不查看，只伸出手来，大手又长又枯，五指变出枝条，伸展开来，钻入被褥之间，缠住华阳的全身。
　　约有片刻之后，枝条收缩，又变回大手，松老沉吟道：“这个年轻人的伤倒没什么，奇怪的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他是天师的徒弟，可是我一点没有感受到他体内的真元，倒是有一股邪气，颇有些来历不明。”
　　钟馗听到他受伤无碍，总算放下心来，可是又听到松老的话，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这个徒弟，一向顽皮又任性，但是在我严加管教下，修为早就到乙等，难道他的真元全部丧失了吗？”。
　　松老点点头，“非常可能，他受的是灯花妖婆的阴掌，阴气入体，和他所修的天师功阳气排斥厮杀，如果他不是童子之身，很可能受不住阴气的法力，现在看来，他体内的真元已经和阴气一同消失，现在只需吃我一粒九转清心丹，七日之内，必然醒转。”说罢，他从腰间青囊里摸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青丸。
　　钟馗还是有些失落：“只是他醒来也变成了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