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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寒,梧桐月下秋更冷。院子的荒凉草色,更添母子二人的凄苦。床榻上,一位少年脸色苍白。原本颇为清秀的小脸此刻异常憔悴。这个年轻的生命,已然到了弥留之际。
旁边的母亲正在细语。从孩子出生那一刻,直到如今。整整十七个年头了。她慢慢述说着,刚学会行走,会第一次自己吃一口饭。一点一滴,从无遗漏。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她只想唤醒眼前的孩子。哪怕个头长的比她还要高了,但在她眼中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双眼早已红肿了,声音沙哑又颤抖。这世间,最温暖最煎熬的两个字便是,她再也忍受不住,哭出了声来:“母亲!”
女子哽咽之时,院中跑来了一名侍女,女子很是文秀。只见她边跑边喊着。“有救了,有救了。”
女子闻言大喜,拉住侍女的手臂。问道:“南风,愿意来了吗?他在哪里,他终于愿意来看他的儿子了吗?”原来这名女子本是浙王陈南风的王妃。在最风华绝代之时,被打入冷宫。如今已然十七个年头了。院子周围有护卫把守,十七年来,从未能走出一步。连自己的儿子也被困住了十七个年头。
那文秀的侍女却是摇头“王爷正和军师办公。”声音带着哭腔道:“王爷一听是三王子求药。便送来了,送来了。”心中苦楚,侍女再也说不下去。
王妃大急,追问道:“送来了什么。可是将丹药送来了。你快交出来啊。”
“不,不是。王爷将我撵出大厅。说定源丹要给大王子服用,助他踏入先天之境。”侍女从背后捧出一条白布。眼泪再也止不住,洒落白色布条之上,浸染出斑斑泪渍:“送了三王子。”
“一条白绫。”
徒听此言,王妃跌坐椅上。竟是一声也发不出了。虎毒不食子,想不到,他竟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见死不救。
眼见王妃将要昏厥。侍女安慰道:“王妃莫急,虽然定源丹讨不回来。我却带回了这个。”说着将手中的一粒丹药递于王妃面前。
王妃接过,见这丹药为朱红色,表面浮现朵朵祥云。惊呼道:“这是赤云丹。有这丹药,吾儿定能稳住病情。再续命三年也不是不成问题。这是南风给你的?”想想又不对,心中起了疑问。厉声问道:“这丹药你到底是从何得来?”
侍女苦笑道:“淑妃娘娘给的。”
王妃眼神泛冷,紧紧捏着手中火热的丹药。儿子的性命便在她手中。只消她微微一松手,从此两人,阴阳相隔。
“她。”王妃低头。在儿子性命之前。便是害她的仇人,她也可以放下仇恨。哪怕再关她十七年。或许一辈子。她都无怨无悔:“想要我做什么?”
“《霜华决》”侍女沉声答道。
“妄想,她抢走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她儿子更抢走了我冷家的定源丹。如今还妄想我的传家武决。她柳淑宁。”王妃大骂道:“还要不要脸了。”
“姐姐。”一道娇媚的嗓音传入:“多年不见,脾气倒是曾长了不少。要是当年有这脾性,困在这孤院十七年的,便当是小妹我了。”说话之人从门外走入,见她十八年纪,皮肤雪白。但若细看,眼角处也生出了些许皱纹。只是被她隐藏的很好。常人看到,定不知她已然三十六的高龄。
侍女对来者恭敬行礼道:“淑妃娘娘,千岁。”想来不速之客便是这想夺武决的柳淑宁了。
女子见这柳淑宁亲自现身来,心中擂鼓不断。她很了解面前的“美少女”。若不是十拿九稳,她根本不会亲自出手。其实根本就不用衡量,在儿子性命之前,什么都轻如鸿毛。别说是一本武决,便是要交出自己的生命,身为母亲,一刻都不会犹豫。
“罢了,霜华决你拿去吧。”女子允诺。
“美少女”柳淑宁见女子如此爽快,面带喜色。许多后手便不用展出,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病榻上少年虽昏迷不醒。但外界的谈话却能收入耳中。也知母亲正用自家的不传之秘,交换来了他三年寿命。想来母子两人被困十七年,罪魁祸首便是这位淑妃娘娘了。心下愤慨,怒气冲灵。误打误撞之下,竟冲破了玄关,灵台清净。眼前又恢复了光明,手脚重新听从自己使唤。
少年手一扬,大声疾呼:“不。”靠着一时愤怒,爆发出的力量,竟从母亲手上夺过了功决,此时功决到手,力量又烟消云散。只得靠着床栏,勉强撑住身体。虚弱无力地道:“不能给她。”
柳淑宁也不急,慢慢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打量着惊醒的浙王的第三子。对着前王妃声音悠然:“姐姐,你说呢。”
冷霜华望着儿子坚毅的脸庞,紧咬牙关的样子。欣慰笑道:“孩子,你终于长大了。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男儿拿得起,放得下。今后风起云涌。”冷霜华握着儿子的双手。沉声道:“定有你一席之地。”
三王子默默垂下脑袋,思考片刻,随手扔出帛书,仿佛丢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物。
那帛书尚在空中,柳淑宁转身一跃。落地之时,霜华决已经到了她手中。细细检查下,确认无误,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霜华决。
“叨扰许久,小妹告退了。”声落,柳淑宁又变为了淑妃娘娘行出小院,笑靥之下,仪态万千。
三王子服过丹药,脸色有了些许好转,但仍要休养。王妃与侍女行出门外,文秀侍女合上房门。王妃看着侍女,低声道:“十七年来,你往外发出了十三道密函。你窗边的花坛换了四次之多,真当我不知道吗。”
闻言,侍女脸色煞白,急忙跪下俯首,颤声道:“王妃饶命。”
“看你吓得。”王妃柔声道:“要杀你,从你发出第一道密信时,你便死了。”
她指着院子,道:“你看。”
侍女顺着望去,只见月光洒在院内,水银满地。秋千上,放着一个小陶罐。陶罐很是精美。
王妃蹲下,抚摸着侍女漫头青丝。接着道:“要不是你瞒着柳淑宁许多事,我母子二人也不能平静地活了十七年。夹在两头的滋味,定是不好受吧。”
侍女哽咽:“奴婢,无怨无悔。”
“好,我没看错人。”王妃看着小陶罐。“从小他就喜欢贴着你,就让我这个亲娘看着都嫉妒几分。要是有一天。”王妃眼神变得凝重了:“我希望你能带他走。”
“走?走去那?”侍女仍然跪下低头:“还请王妃示下。”
王妃叹了一声,转身离去。“到时你便懂了。”语气中竟有几分沧桑。侍女抬头望去,刚步入中年的王妃居然开始有了白发。蹒跚离去的背影,生出一股暮色。
哀莫大于心死。
月上中天,皎洁了天下间所有事物。三王子门前,已无人影。刚才那侍女跪下之处,留下了一摊泪痕。在这污浊的尘世生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了,她又怎会不懂?
靖远二十一年,也就是西历四百四十二年。浙王府邸,前王妃突然暴毙。三王子也下落不明。可喜的是,大王子陈子敬一举踏入先天之境。整个青龙帝国为之震动,十九岁的先天。古今罕见。皇上更是送来了大批奖赏,御封战将。苏、杭两省,免去三年税收。
全城狂欢,漫天鲜花下,有一颗心没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