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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虽然交代茯苓不要睡得太熟，但毕竟一天又是赶路又是担惊受怕，两个人也是累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比芙蓉醒来的还要晚些。芙蓉一醒来看到过度宽阔的顶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起来也注意到了被面，抱着枕头打量，猜想这估计是蛮族人的花纹，所以才那么独特。
伸着懒腰坐起，旁边榻上茯苓也揉着眼睛坐起，瞧了眼旁边还在睡的甘棠，忍不住笑道：“娘子你快看，昨夜甘棠还说千万不能睡熟，以免出了什么事都不晓得，你看她睡得比我们还熟。”
茯苓挤眉弄眼，芙蓉忍不住笑了起来，估摸着很长一段时间甘棠都会被茯苓调侃。
隐隐听到外面的动静，芙蓉掀开了帐布。
营帐外面站着手持长矛的守卫，芙蓉一凑头，他们先是愣了下，旋即拱手行礼：“见过女郎。”
“嗯。”
芙蓉应了声，举目遥望，她们是在一个稍高的山丘上，因为她能看到一个个白灰色营帐，远处的空地已经有兵将在晨练。
她都忘了昨晚是怎么到的这里。
“女郎稍等，我们去取水给你洗漱。”
芙蓉让茯苓跟着去，她不好直接乱跑，但可以让茯苓看看外面的情形再转述给她。
洗漱完了，芙蓉瞧着外面的守卫：“云郎呢？不会把我扔在这里就走了吧？”
正往芙蓉方向走的云栖脚步一顿：“你眼中我就是这般人？”
“郡守。”
守卫叫完，眼神却止不住往云栖跟芙蓉身上扫，芙蓉的身份程羽尚一到军营就传的众人皆知，他们表情肃穆，但实际上身上都像有东西在挠痒。
好奇郡守会跟未来夫人怎么相处，又说些什么。
芙蓉侧目看向云栖：“云郎当然不是坏人，所以我只是自己吓自己。”
“先用早膳，用完之后我送你去刺史府名下的宅邸。”
“刺史府名下的宅邸？”云栖说的刺史府自然只会是益州刺史，芙蓉跟在云栖身后，“好端端的送我去那里做什么？”
“军营就是连水都要节流，不是你能住的地方。”
“为何就不是我能住的地方？”
两人走得是下坡路，芙蓉收不住脚力，差点扑倒在了云栖的背上。
云栖回头，两人只差两个拳头的距离。
不过这样一看芙蓉那张脸就更清楚明白，白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怪不得取了一朵花做名字。
“你愿意住军营？”
“为何不愿住，昨日睡的那床有股特殊香味，比我平日闻得熏香特别多了。”
“香味？”
云栖听得莫名其妙，芙蓉睡得营帐是他的，虽然床褥被单都全换成了新的，但他从来没在被子上闻到什么味道。
“像是天然花草，但又不像是常见的花草。”
听着云栖觉得芙蓉估计是闻到了驱虫蚂的味道当做了香味。
那么看来也没多娇气，不值钱的草药就能让她高兴。
“你确定不去外头住？”
芙蓉点头：“不去。”
她又不是来郊游的，她现在都还担忧家中的状况，就是露宿荒野都无所谓，何况这里还有帐篷可睡。
“那等会你换身衣裳，先收了定礼。”
“定礼？”
与芙讫商议的事，云栖本就没打算瞒着芙蓉，昨天只是见她抓心挠肺的好奇，恶趣味地一时没答。
本来今日他就打算在送她去宅院的路上，把事情告诉她，她既然留下不走，便可带她先收聘礼的利息。
“钟家你那表哥，察觉了你被带出荆州，坠在芙伯君他们的后头，不知道是想看热闹，还是想趁机浑水摸鱼把你带走。”
芙蓉一怔：“他竟然也跟来了。”
旋即，芙蓉就明白了云栖说的“定礼”，这“定礼”一定是跟钟轩钰有关。
“你打算如何对他，揍他一顿，还是借他偷偷摸摸这事来针对钟家。”
云栖多瞧了她眼，昨日说她傻，今天她就聪明起来了。
“不错，我的确打算利用他，用他拿来当做对付钟家的由头。”
连市井小民打架都不能打无理的架，更何况是真刀实枪的两家人拼杀，他答应对付钟家，要找理由芙家就是最好的理由。
“钟轩钰爱慕你已久，求亲被拒数次，得知你家与我有意联姻，心生恨意，所以设计将你掳走。”
云栖慢悠悠地道，这话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他都有理由揍钟轩钰，打上钟家。
听他的注意，芙蓉只是想到了上一世钟家找借口对付芙家。
也是胡编乱造，但钟家让人厌恶，云栖说的主意却让人觉得喜欢。
对待钟家那种人，就该这般蛮横无理，编个谎话就打上门。
芙蓉一开心，笑容便灿烂起来，云栖视线恰好看到扫过，只觉得是一朵芙蓉花层层绽开，美艳不可方物。
“就那么高兴？”
“我不喜欢的人要倒霉了，我为何不高兴？”芙蓉笑的心满意足，“我们何时去打他？”
“再过几个时辰。”
云栖顿了顿，“你就只觉得爽快，不担心你的名声？若是以这个说法打他，那就代表你被他掳走，有些愚昧的傻子恐怕要说他把你怎么了。”
他倒是不介意这些，但是想这个主意的时候，脑子里却浮现了芙蓉泪眼婆娑，哭哭啼啼说不愿意的模样。
他们这些世家子女不是把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不都说那些人是愚昧的傻子，我先如今只担心钟轩钰倒霉倒的不够大。”
说起钟轩钰，芙蓉就不可避免的想起梦境。
她真是没见过那么恶心的人，一边说什么情愿为她死，一边看占不到她的便宜，就把她送给其他男人。
“既是这样，我定会让你满意。”
云栖许诺，芙蓉心奇异就安宁了。
*
用饭的帐篷，宽阔放着长桌，上面摆了一份清粥小菜。
刚刚云栖说军营不适合她住，她都做好早膳吃得随便的准备，但这肉糜粥入口香甜，比起芙家的也不差，还有股不常见的甜香。
芙蓉多吃了几口，确定不是错觉：“这米挺好吃的。”
云栖早就用过了饭，本准备走，就见芙蓉鼓着腮帮子，吃东西吃得一脸满足。
不知她性子能有多娇气，但人倒是挺好养活，闻着驱蚊草觉得香，喝肉糜粥像是喝什么好东西。
只是不知道那么好养活，怎么从小时瘦成了现在模样。
“慢吃。”
云栖看着帐里不停有闲人走动，特别是程羽尚贼头贼脑，明显是想看热闹。
免得麻烦，犹豫了下，坐在芙蓉面前等她用完了饭才走。
却不知这样，程羽尚看的越高兴，原来郡守有了女人，连女人吃个饭都眼巴巴的盯着看。
等到云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这话已经传遍了军营，还有他堵程羽尚那句“舔一圈”的话，传着传着就成了，他见到芙蓉的第一面就恨不得舔她一圈。
云栖无言半晌，揪着程羽尚的胡子，不止让他领了剩下的军鞭，还拿了剃刀，逼他把他那蓄了几年的胡子给剃了。
营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男人粗声粗气的哭声。
芙蓉这边收到了云栖送的棕红色军衣，心满意足试了试：“你们觉得如何？”
芙蓉转了一圈，甘棠与茯苓连连点头：“好一个俊朗郎君。”
没有镜子，芙蓉看不到自己具体的模样，只有在脑海里想象，“像六哥还是像五哥？”
五哥英俊有种不羁的贵公子模样，六哥俊美文雅风流自成。
甘棠跟茯苓是觉得芙蓉这模样新鲜，但听到她把自己跟五郎君和六郎君比。
“五郎君！”
“六郎君！”
两人各说了一个，对视一眼，都怪对方不配合说错了。
“那就都像好了。”芙蓉好应付，反正她是哥哥们的妹妹，既然是集齐了他们的所有优点。
“就是腰间大了些，奴婢去借针线给娘子改改。”
“娘子，你去劝劝郡守，把我也带上吧？我能保护娘子。”
芙蓉瞧着茯苓，点了点头。
她虽然信任云栖，但毕竟不是自己人，茯苓会一些拳脚，她陪着她也安心。
在帐篷里兴奋了半晌，衣裳都改好了，云栖还没出现。
知道还不到时候，芙蓉开始观察起住处。
她刚才再回来，才知道她住的这处原来是云栖的帐篷，怪不得她说有香味，他表情奇怪。
“娘子，你快看这里有好多沙子。”
昨日到这个帐篷里已经是晚上，甘棠跟茯苓都没察看什么，现在知道了是云栖住的帐篷，两人到处查看，甘棠是怕遗留什么男子不好的东西，而茯苓则是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是沙盘吧。”
芙蓉看着角落放在盘子里的沙堆。
山丘，城池都有，还有小旗子散落一旁。
虽然芙蓉对地理不算熟悉。但也看得出这是益州的地图，益州十三郡全都标注了名字。
“这些小旗子应该是被取下了，若是没取下，大约能看出云栖占了几郡。”
虽然云栖只是个巴郡郡守，但不代表地盘只有一郡。
若是这益州大半都是他的那就更好了，云栖越强也就越能助力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