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朔北出事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暖风徐来，棉袍变薄衫。乍暖还寒的时分渐渐随着身上的衣服退去，麻沟坡村的街头又人头济济，开始在外面你唠家常，时不时碰到几个包头回来的牲口贩子，拉住唠唠行情，买卖几头绵羊羔子。村里的高建明结婚不久，媒婆子上门就给岁数差不多的二愣子也说成了一个媳妇儿，两人前后脚就全结婚了，算是给灰黄的冬日接连增添了点喜庆。
　　这天，村里人又聚在村头闲聊。已近晌午，正准备各回各家，各做各饭的时候，就见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视野里，出现一队人马。这段时间，虽说来村里做生意的人是挺多的，但这样整齐行进的还是第一见到。村口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稍微走近一点，才看到是一队官兵。打头的一人骑着枣红大马，后面跟着和县里驻军差不多穿着的官兵，齐头向这边走来。
　　“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界，这些当兵的是来干甚的了？”
　　“人家到咱们这干甚来啦，估计是到后面镇上去呀。”
　　“反正当兵的就没有甚好的。”
　　“聚到这干甚呀，回哇，看见他们就破烦了。”
　　一时间，众人看着官兵渐行渐渐，有人懒得管闲事慢慢回家去了，留下几几个凑热闹的看着官兵直奔村里面来了。行到村口，枣红色大马上面的人看到原本村口聚集的人全散开回家去了，喊道：“嗨，怎么全走了，问你们些话？”
　　见村民没有回话，旁边歪戴军帽的士兵大声喊道：“嗨，没听到我们长官问你们话吗？能不能来个喘气的，嗨？走那么快，干你娘咧。嗨！”说着就要冲上去随便抓个村民问问，还是枣红大马上的那个长官说了话才停下。
　　“咱不急，孙鞭子，去把他们保长找来。”说完从后面走出来一个手里拿着牛筋长鞭的黑脸大汉，这汉子二话不说直接走进村里。
　　不大一会儿，村里人再次聚集到村口，只不过这次不是出来唠家常的。村里的男女老少全被官兵推搡着挤成一团，午饭还未吃过，有人就大喊者“兵老爷，犯什么事了？”
　　“对啊，我们这可全是良民啊。”
　　“就是，正晌午的，锅里的饭就要糊了。”
　　众人一言一语，围在中间的人就炸成一锅粥了。刚才那个歪戴军帽的汉子拿起手中的枪朝天打了一枪。众人才停了下来，剩下被这一声枪响吓哭的小孩还在捂住嘴巴呜呜的哭泣。
　　“那小孩，别哭了，大人管一管。安静。”官兵里有一人喊道，这一嗓子将刚才还在哭泣的小孩吓得没了声音，不只是大人捂住嘴巴还是吓得愣怔了。
　　见众人在这嗓子下迅速安静下来，领头那人还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咳咳，乡亲们，这大中午的把你们叫到这儿来呢，也没有啥事。”听到下面又有人嗡嗡说话，这人等了等，听到有人大喝“安静。”除了呼呼风声没有其他声音之后。
　　“咳咳，我们来村子里呢，也没啥大事，就是最近要打仗了，你们也知道就咱们这一块还暂时太平一点。知道为什么吗？啊，因为就在咱们省南边，西边，东边，有人在替咱们守护者这份安宁。谁呢，啊，就是像我们一样的官兵，他们规规矩矩的守在边线上，才不让外面的才狼虎豹打进来，你们才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知道了不，啊？”
　　领头的这人顿了顿，咽口吐沫看下面没有人说话。再说道：“咳咳，为了保持这份安宁，我们当兵的浴血奋战，刀山火海的往过走，不知死亡多少了，咱们做老百姓的是不是也该贡献点力量呢，啊？我说的在不在理，乡亲们我说的对不对，啊，要是没有我们在前头顶着，你们连糠窝窝也吃不上，现在我们前线缺粮少钱了......”
　　这话还没有说完，人群中有人喊道：“官老爷，我们这年年叫各种税，什么都没有漏缴过啊。”
　　“安静。”队伍里又有人大声喝道。大马上的人拿手压了压刚才呵斥的士兵，也笑着点着手势将人群中说话声音压了下去。“乡亲们，这个我们也知道，可是我们前线连士兵受伤用的绷带也凑不齐啊，我们心疼啊。所以迫不得已才来村里找点物资，迫不得已啊！听说你们村有人在地里挖到了东西，那东西你们拿着没什么用，顶多就是喂猪喂驴，什么用也没有，但是那东西到了我们手里之后，可以变成枪支弹药，粮食绷带帮助前线士兵守护这份安宁啊！”
　　“我们没有那些东西。”
　　“谁传出去的？”
　　一时间，人群中就乱了，人声鼎沸，根本听不清楚人们在说甚。
　　高头大马上的人笑着喊道：“乡亲们，你们派个人出来说话吧，你们乱哄哄的，甚也听不见。”
　　“听到没有，我们长官说了，赶紧派人出来。”
　　人群中还是乱哄哄的，只不过乱归乱，人群中还是走出一人，正是高识他爷爷。高老爷子走出人群，看着枣红大马上的长官，回身看了看，后面的村民，示意人们安静。
　　“长官，我们村里的那点东西，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祭祀祖宗用的，人们乱谣言给传成挖出来的了。”
　　旁边站立的官兵，看到这老头一出来就打哈哈，马上呵斥道：“老东西，瞎哔哔甚了，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怎么和乡亲们说话呢，没你们的事。”高头大马上的人喝住旁边的人，继续说道：“老人家，手底下人没规矩，我的错，哈哈哈。”
　　高家老爷子也看这形势，估计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村里人谁给传出去了，这事恐怕瞒不下去，“那长官的意思我们得把这东西上交出去了，帮助前线士兵的我们有啊，年年缴粮，我们村最积极了，首批响应号召的，按理说前线有难我们也得更加出力，只是，您听说的那些东西真的是家里年年祭祀先祖的，交出去了怕是对先祖不敬啊。”
　　“老人家，外面人打进来了，哪还有咱这穷沟沟里的日子可活啊，哪儿都打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是吧，你们先祖留下的东西换成了子女的平安，平安是福的道理，全懂吧？况且我们也不是白拿，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买，哈哈哈......”那长官在马上哈哈哈的笑起来。
　　人群中有人冲到前面。“我们村的东西凭甚全捐出来了，你们咋不到其他方抢去了，啊？”
　　“二愣子，回去，”高家老爷子看到二愣子气呼呼地冲了出来，赶紧示意让村民把二愣子拉回去。想到这事估计躲不过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人家直接上门来强抢了。既然已经漏出去消息了，斗不过，就弃东西保平安吧。想好了高老爷子转头再向马上的长官说道：“长官，我们的东西呢，就在院子里，建生，来，带......”
　　话还没有说完，人群里头就乱成一团，有人大声喊道“咱们家的东西，凭什么全给了他们，不行。”马上有人附和，“就是，不行，又不是他们的东西。”“他们让交就交。”“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啪”一声枪响，人群又安静下来，还没等马上的长官说话，人群里有人有喊道：“怕什么，他们也是肉长的，就那十几个人，怎么还想杀人本。”“对他们敢吗？”说着人群就要涌向前面当兵的，高家老爷子伸手喊着让众人安静，不用冲动，可后面的听不到推着前面的人向前走。
　　“啪”又一声枪响，只见前面的高建明“啊”的一声喊出来，双手捂着的胸口鲜血流了出来，众人安静下来，赶紧聚到高建明旁边，大人捂住小孩眼睛，小孩的声音大人的呼喊声乱成一片，
　　高头大马的军官停下脸上看戏的笑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原本还以为吓唬吓唬就可以拿到东西就能回去交差了，怎么一下子出去这档子事，回头大声喊：“谁让你们开枪的，啊？谁开的，给我站出来。”话说完，从旁边站出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个子，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对着马上的人说道：“啊......我......我没......没想到枪.....会走火，一紧张......”
　　“行了。”马上的人皱着眉头大声喊道。“哎，前面那个老头，你带着人去把你们的东西拿出来，嗯......这个......这个人，估计也没事，刚入伍的人枪走火了，稍后，我们会给他一笔抚恤金的，应该没事。”说着，示意旁边的人拿着枪带人走，也示意高家老爷子拿不走东西，我们不介意动粗。
　　几个当兵的带走高家老爷子，遣散了聚集在这儿的人群。
　　一炷香时间不到，当兵抱着一尊尊的青铜器出现在村口，马上的军官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东西，心里嘀咕早知道搞辆车过来了。
　　“老爷子，过几天，你们去县衙那找人去领钱两，我们会做出赔偿的。走......”。
　　走出没多远，旁边孙鞭子小声和马上的人说道：“祭祀个屁，东西就在猪圈扔着。”
　　“呵，穷乡恶土出刁民，呸。赶紧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