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

　　接下来的几周，震邪时不时会叫上光希一起行动。
　　去被害者的家中走访；询问废弃工厂的负责人；甚至去见了黑蛇会的人。
　　黑蛇会的势力遍布整个中利国，即便在上北市这个经济发达、龙盘虎踞的超级都市，它依然占据了近三成的地下产业份额，是名副其实的黑帮大鳄。
　　他们来到甜沁路，上北市还算有名的一条酒吧街上。
　　“并不是每个在身上纹条蛇的就是黑蛇会的人吧。”留着黑色长发的男子给两人分别倒了酒。
　　绰号“蝰蛇”，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五官立体，皮肤白皙，黑色西服挺括又合身，金色蛇型胸针发出细微闪耀的光芒。这家伙达到了郑光希心中帅哥的标准。
　　震邪：“话虽这么说，可一般的小混混不会被枪杀吧，还一死就是四个。”
　　“这位是谁，之前没有见过呢。”蝰蛇没有回答，反而不紧不慢的提出问道。
　　“这位是新加入刑警X组的郑光希警员。”震邪回答。
　　“哦～果然是青年才俊。”蝰蛇重新打量着郑光希，夸赞道。
　　郑光希表现出不置可否的样子，作为一名被黑社会份子夸赞的警员，很难找到恰当的回应方式。
　　“既然震组长亲自过来，我也不好让你们白跑一趟。”蝰蛇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郑光希身上。“有人拿了社团的东西，社团就会问他们拿回来，适当的惩罚当然必不可少。”
　　郑光希的表情一度僵硬，蝰蛇的这番话和认罪没有区别，就算杀人的不是黑蛇会，背后的主谋也绝对是了。
　　“要说的都说了，我还有事。”蝰蛇说完，起身离开。
　　郑光希觉得，这个蝰蛇似乎并怎么买震邪的帐，反而是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介后，情况才发生了转变。细想之下，在进入X组之后很多事情便开始变的奇怪。不，应该说加入X组这件事本身就是奇怪的。
　　“该不会我父母其实是手握重权的高官，现在开始帮助我踏上仕途了？”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实在不相信开了一辈子公交车的父亲会是什么重要人物。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郑光希打破沉默，开口问。
　　“案子当然要查，只不过……”震邪话说到一半，像是在思考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只不过这种案件只能抓住杀手或顶包的小弟而已。”郑光希接下了后半句。
　　“你明白就好。”震邪叹了口气，“和黑蛇会有关的卷宗可以摆下一整个房间，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他们绳之以法。”
　　震邪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郑光希则是看向了另一侧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的一周后很是平静。除了每天和老陈打招呼外，郑光希在警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喝茶、看报纸、看电视、实在无聊就翻两本组长的漫画。
　　在一场难得的大雨过后，震邪再度出现在了湖边小屋。
　　“走，跟我出个现场。”
　　郑光希能清楚的感受到震邪严肃的表情，似乎情况不太乐观。他们来到市区边缘的一栋商务楼，在第十三层东座一家名为“德喜商会”的公司里，一共有十名被害人。
　　“这些死者的年龄从28到40岁不等。死在总经理办公椅上的男子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听完年轻警员的报告，郑光希看了看躺在老板椅上的秃头尸体。
　　“最先发现情况的那名清洁工已经将照片发到了网上，他同时通知了媒体。”年轻警员继续报告。
　　“真该死！”震邪显然对此十分恼火。
　　郑光希将注意力转到现场。双方的交火并不激烈，办公室里没有遭到太多破坏，外面的公共办公区也只有少量弹痕。
　　“枪战最先从办公室爆发，凶手非常干脆利落的干掉了房间里的人，然后将赶往这里的其余人解决。”震邪说的并不肯定，还在反复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郑光希：“我也这么看。”
　　震邪：“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人的手法和废弃工厂的家伙很像？”
　　“似乎是有点。”郑光希只是随声附和，对于只出过两次现场的新人来说，他还做不出太多判断。
　　“震组长，我们发现了一些视频，还有大量交易记录和账簿。”警员走到震邪身边，小声补充：“全都是涉黄信息。”
　　震邪在做了初步确认后向局里征调了一辆小货车，准备将这些证物先运回局里再做调查。
　　“死了十个人，希望能从这些涉黄交易里找到有用的破案线索。”震邪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后视镜。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想起，郑光希的身体被巨力冲击，气囊和安全带及时隔离了他和车体的碰撞，剧烈的颠簸后，汽车终于停止。
　　一枚火箭弹掀了货车，铁皮车厢被炸出一个大洞，浓烟从车厢里冒出来。
　　从两辆路虎SUV中跳出十名全副武装的蒙面歹徒，其中三人一下车便端着自动步枪朝跟随的警车开火。另外几人则负责在货车四周建起警戒圈。
　　“该死！”震邪探出身体拔枪射击，子弹准确穿过一名歹徒的脑袋，飙出一搓血沫。这个举动为他引来了强大火力。两名歹徒一边开枪一边靠近，自动步枪的强大火力将震邪压在车尾抬不起头。
　　郑光希躲在一个邮筒后观察情况。马路上的汽车互相挤撞在一起，双向的四根车道都被堵死。有人夺路而逃，有人躲在车里瑟瑟，更有惊慌失措的司机开车冲上了人行道；人们像无头苍蝇般乱跑。
　　两名歹徒越靠越近，他们只是佯攻，另有一人正从车子后方包抄过来。
　　郑光希想出声提醒，却看见震邪一个鱼跃，在地上翻滚的时候连开两枪，将两名蒙面人击毙的同时反手又是一枪，干掉了想要偷袭的名包抄者。
　　“厉害！”郑光希心中赞道，“不愧是重案六组的副组长，枪法和判断力都堪称一流。”
　　郑光希自己没发现，他紧张时抱着的邮筒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掌印。
　　震邪向郑光希比出大拇指表示安全，就在两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颗货真价实的手雷从天而降，掉在两人中间。
　　“砰————！”地面巨颤，震邪之来得及闭上眼睛，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却没有发生臆想中的痛楚。他睁开眼，确认自己并没被佛祖收走，眼前出现了一只破烂不堪的运动鞋和一只包裹其中，正冒着黑烟的脚掌。
　　“郑光希！”震邪眼神一亮，盯着鞋面下残留的坑洞。
　　“嗷——！”郑光希紧咬牙根，瞳孔一片血红，他的背脊微微隆起，脚掌猛力一蹬，身体如猎豹般迅速射出。
　　“这怎么可能？”蒙面歹徒们眼睁睁的看着郑光希靠近，他们射出的子弹被对手用快速且不规则的行进躲避，连“擦身而过”都做不到。
　　“砰砰砰砰砰砰砰！”郑光希抢到一把手枪，连续射出了七发子弹，他以高速接近，在极近距离射击，歹徒无一例外的爆头而亡。
　　就在他冲向最后一名持枪者时，戴着虎首面具的匪首背着双肩包爬出货车，他向路边的饮食店抛出两枚手雷，却没料到郑光希完全无视手雷的去向，强硬的干掉了自己最后一名手下。
　　“轰轰！”手雷在中途爆炸，弹片四射中，是震邪。
　　“好快！”就像郑光希之前击杀匪徒一样，只是这次，虎首面具和他对换了角色。
　　“嗷！”郑光希毫不示弱的挥拳迎击，两只拳头对撞，发出脆响。
　　郑光希飞退，将身后的汽车撞出一个凹陷。
　　虎首面具嘿嘿一笑，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街道尽头。
　　停下来的郑光希面容萎顿，瞳孔中的血色逐渐消退。
　　“你没事吧。”震邪赶来，扶住了他。
　　“你好大的胆子！”上北市刑警大队长的办公室内，肩章上缀着四角星花的男子大声训斥，指关节不断敲击着厚实的木质桌面，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震邪毕恭毕敬的站着，“我没想到，郑光希警员竟然是未觉醒者。”
　　“放屁！这是理由吗？”大队长潘辰风爆了粗口，“X组的人是你能指挥的吗？连我也要经过局长的批准！”
　　丢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中，郑光希一口气连杀七名歹徒的画面被重复播放。
　　“这个视频一放到网上就被我们截获，现在播出的都是做过处理的画面，但这也不能保证郑光希的安全。”
　　震邪：“抱歉，这件事是我没做好。”
　　“队里决定放你一个月的假。废弃工厂和这次的商务楼枪杀案合并，提升为X等级，不需要你再负责了。”。
　　“多谢队长！”震邪没有任何不满，他十分清楚潘辰风的性格，现在的处罚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滚蛋。”潘辰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在震邪离开后眺望湖边小屋的方向，轻声自语：“三年没有招收组员了，这次的郑光希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