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年今年

　　“何必假惺惺的感叹呢，不过你说的那间书斋…现在还在吗？”自从萧文山失踪后，杨珂便再也没去过那间书斋了，一晃七年，她也不知道书斋是否还在。
　　“我倒是知道书斋情况，那里改建成了一个饭店，东南亚风味，老板是当年孙老头的儿子。晚上可以去那里吃个饭，随便看看那里有没有文山的消息。”李青山听到杨珂的话倒也不觉尴尬，淡定自若的回答道。
　　“探查消息可以，吃饭，你还是跟商若涵吃吧！”杨珂话语间夹带着一丝酸味。
　　“你知道若涵来了？那不是刚好吃个饭聚一聚。”李青山一边回复商若涵的信息，一边答道。
　　不一会儿，李青山的手机响起，手机显示是商若涵的来电，李青山看了一眼杨珂。
　　“看我干嘛，接吧。”杨珂说道。
　　于是李青山便接电话，说道：“张年走了？他说了什么？”
　　“他走了，他说了一件事，信息量很大，电话里不方便说，等你下班在说吧。”电话那头的商若涵本来想直接在电话中把信息告诉李青山，可随后似乎感觉到什么，又不说了。
　　李青山闻言只能应声：“好的！下班以后我回去接你，然后跟杨珂一起吃个饭。
　　“谁答应你去吃饭了，不要擅作主张，你的官威在我这可不好使！”杨珂说道。
　　李青山的手机那头传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想必是商若涵听到了杨珂所言。
　　本是淡定自若的李青山，在这两位佳人“混合双打”下，也不免露出尴尬之色。
　　李青山轻咳了几声，对着电话说道：“好了，先这样吧，下班以后我去接你！”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看着杨珂良久，直到看得杨珂发话道：“看什么看！”
　　“真的不去？”李青山问道。
　　“假的！下班我自己开车去！”杨珂说罢，便离开档案科内室，来到外室，对着一个年轻女生教训道：“小徐啊，我说过多少次了，怎么公文整理归档还有问题呢！”
　　李青山见状，不由摇头失笑，离开此地…
　　大源山脚下，莲花池塘间，一座平房坐落其中。
　　“哥，你怎么不去林场干活呀？”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从平房中传出。
　　循声找去，便可以看到一位扎着马尾辫，穿着大源小学夏季校服的少女，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而少女面前的是一位穿着白色汗衫，身材虽算不上魁梧，但一身腱子肉的少年郎，少年郎躺在竹制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吃着冰棍，时不时还发出吸溜声。
　　少女看得是额头青筋若隐若现，少年郎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回答少女的问话，这让少女不禁吼道：“萧修崖！我在问你话呢！听到没有！”
　　萧修崖被吼得一激灵，从竹制躺椅上猛得坐了起来，手里的冰棍都因为他这一动作掉了半截。
　　“怎么了？！怎么了？！”萧修崖一边喊着，一边四处张望。
　　环顾一会后，萧修崖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站在自己眼前萧莲爱，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像是街边随时准备开战的小泼妇似的。
　　“本来打算今天上山采摘种植的枞树菌跟竹笋给县里熊大姐大排档，他们不是跟我们林场订了货么。”萧修崖端坐在竹椅上，像个上课认真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那你刚才是？”萧莲爱问道。
　　“哈哈哈哈，自然是在等雨停，你以为我是在趁着下雨偷懒么？”萧修崖理直气壮的说罢，便是起身，拿起背篓，锄头以及镰刀，更是开始换起了雨鞋，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萧莲爱见状，不由扶额道：“得了，哥，我跟你一起去，这样快一点。”
　　“对了，你不用上课？”萧修崖表面镇定的说道，其实内心不由一秃噜。
　　“你忘了，每天今日下午都不上课。”萧莲爱低声说道，说时还环顾左右，像是怕被外人听到一样，也不想想这莲花池深处就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萧修崖闻言，思索了片刻，才开腔道：“古时，老子还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古人都不信鬼怪之说，更何况现在我们信奉的可是马克思主义！不过能放半天假也不错。”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句话不是老子说的，但是哥你说的道理倒是没错！”萧莲爱说完这句，见萧修崖还不动身便说道：“还等什么！出发吧！”
　　“你不会就穿这身进山吧？”萧修崖看着萧莲爱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你看我不是穿着雨鞋么！”萧莲爱指了指自己的鞋子说道。
　　“鞋子倒是没问题，倒是你这学校制服，弄脏了还好说，弄坏了可又得赵婶缝补了。”萧修崖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快走吧！”萧莲爱拉着萧修崖的手便往外走。心里想着“你以为我是去帮你的吧，我是去盯着你工作的！”
　　要是让萧修崖知道他妹妹心中所想，怕是不免要嘟囔一声“地主婆！”
　　大雨过后的大源山，显得格外的青，像是个洗完澡的绿娃娃，偶有微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不就是这绿娃娃的笑声么。
　　兄在前，妹在后，兄妹二人有说有笑的沿着村民开辟出来的路走进山去。
　　萧修崖作为大源山的护林人虽说比不上那些老护林人的经验老道，但是也相差无几，因为他父母失踪后，便跟爷爷一起住，爷爷在世时便有意将其培养成护林人，教给他各项面对山林各种情况的小技能，萧修崖对此的感兴趣程度远超于去学校读书，故而自那时起萧修崖便没在上学了。
　　枞树菌跟竹笋丰产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在村民开辟的道路旁，所以兄妹二人在走了一刻钟大路后，便转向了小路。
　　“这野草生长的真快，上周我才砍过一回，这周便又得出手！”萧修崖说罢，便从背篓里拿出镰刀，砍开一条道路。
　　“哥呀，这小草的生命力可是很强的，有诗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萧莲爱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采摘枞树菌的地方，这里若不是有人带领，萧莲爱自认为自己是找不到。
　　“哇！有好多菌子！”既然来到了目的地，萧莲爱哪里管得上自己是来监工的啊，便是扑向菌子的海洋，开始欢快的采摘之旅了。
　　“莲爱你慢点！”萧修崖喊道，见没什么效果，便先行采摘起竹笋来。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么在男女关系上又多上一层兄妹关系，又会怎样呢？
　　一个小时后便得出结论：听话的妹妹能够在这基础上在提高效率。这不，背篓下部装着几颗竹笋，上面铺满了枞树菌，算得上是大丰收了。
　　“走吧，趁着还早，便把这些送去县城里熊大姐大排档吧，刚好这大排档离车站不远。”萧修崖看着还蹲在树根采摘菌子的萧莲爱，如是说道。
　　“好的呢！”萧莲爱站起身，转身笑道，额头上一颗颗汗珠露出，制服口袋里的纸巾不敢拿出来，怕脏了制服，因为她的一双手已经沾满了泥土，汗水快流到眼睛时，不得已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擦拭。
　　萧修崖看到这一幕，感到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因为这是萧莲爱第一次动手帮忙，以往都是在监工。对此不禁感概一句：“莲爱也长大了。”
　　萧莲爱听到了萧修崖的感慨，不禁笑道：“哥，你这话说得怎么老气横秋的，跟爷爷似的！”
　　“我学得像么？”萧修崖调整好心态，打趣道。
　　“不像！不像！你应当这样！”萧莲爱说罢，便从身边捡了根粗树枝，背佝偻着，杵着粗树枝，步履蹒跚，轻咳道：“修崖你长大了！”
　　萧修崖见状，不禁一晃神，从萧莲爱身上似乎看到了已经去世的爷爷的身影，又想到了过往种种，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
　　“哥，我演的像吗？”萧莲爱扔掉粗树枝，恢复少女样，走向萧修崖。
　　萧修崖怕萧莲爱看到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连忙转身说道：“嗯！演的不错，像那么一回事！说不定以后能当明星呢！”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以后我就当大明星，挣大钱！我来养你！”萧莲爱说道。
　　“那感情好！不多说了，走吧！”萧修崖说罢，便背着背篓，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拿着镰刀走着。
　　兄妹二人的下山路一如之前上山那般，兄在前，妹在后…
　　朔阳镇，财政所
　　李青山自杨珂那里回到自己办公室，便一直在思索商若涵到底从张年那得到了什么消息，按理说若是重要的消息，他上头的人绝不会把他留到现在，但若消息不重要，张年凭什么要钱！李青山一边想着，一边敲着桌子。
　　咚咚咚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打断这“敲桌子协奏曲”，也打断了李青山的思绪。
　　李青山循声找去，原来是电脑的整点报时。“终于下班了！”李青山呢喃一句，便起身离开办公室，锁门之时，听到有人的教训声从王主任办公室。
　　李青山轻笑一声道：“看来老王又在训实习生了。”锁好门便离开办公楼。
　　杨珂早已等候在楼外，李青山看见，便打趣道：“你动作倒是挺快！”
　　“凡是有可能得到文山消息的机会，我都很积极！好了，别废话，出发吧！”杨珂说道。
　　李青山也没在多言，两人便各自开着车，杨珂先行开车前往，而李青山则先回家接商若涵，毕竟开的人家的车。
　　李青山顺利接到商若涵，在开车前往那家孙老头儿子开的东南亚风味馆的路上，李青山开口问道：“师妹，张年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商若涵此时已换上了自己已然烘干的衣服，一幅女强人外表，但回答李青山问题时却宛如个小女人。
　　“你猜！”商若涵如是说道。
　　“我都猜了一下午了…”李青山低声呢喃。
　　“好了，也不逗你了，到时跟杨珂师姐吃饭时，我会告诉你们的。”商若涵说罢，便低头用手机发起了短信。
　　二人之间沉默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东南亚风味馆所在的地方不远处的停车场，停车场隶属于朔阳车站，与客运大巴仅仅一墙之隔。
　　两人下车后便前往东南亚风味馆，发现杨珂早已在风味馆靠窗位置坐下，便走进馆内。
　　“师姐好！基层工作很辛苦吧，当年在政法大时可是女神啊”商若涵伸手说道。
　　杨珂站起身笑道：“可比上若涵师妹，要不是师妹穿着这身干练的西装，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实习生呢！”
　　李青山看着二位佳人暗中争锋，不禁有些无奈，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外面的行人狂奔着找躲雨的地方，一对少男少女跑到了东南亚风味馆前躲雨，少女穿着制式校服，少年背着一个竹背篓。
　　此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后厨走出，一边走一边叹气道：“啥时候是个头啊，都七八年了？”
　　说罢往店门一看，本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变得喜笑颜开起来，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哟，啥时候店门多了两尊漂亮的门神！”
　　李青山扭头一看，杨珂停下暗争，也是眺望去，二人皆是有些恍惚。那年今年，有相似也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