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策元年 二

　　大年初一，天气晴朗，父亲在崇政殿称帝，建国大宋，年号天策。
　　父皇追谥了三代皇帝，其中祖父为高祖皇帝，重新修葺山陵，号为孝陵，置三百户守陵。册封母亲为皇后，韩姨妈和薛姨妈晋封为皇贵妃。
　　大哥当仁不让地成为太子，我和三弟及四弟，分别被封为仲王、信王、任王。多年之后，我当了皇帝，有人说起我当初的封号，仲王者，人中之王也，必然是皇帝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听了笑笑，其实这个封号，我觉得父皇是考虑兄弟之间不分伯仲！
　　据说，薛贵妃对于父皇立大哥为太子非常恼火，哭闹了半宿。父皇说，大哥身为长子，为人谦逊，有才华，不能不立。而母后的身体却是不太好，强挺着盛装出席了开国大典。
　　而关烈被封为太子太师兼枢密院正使。关五州则成为兵部尚书兼铁甲军都统。薛长卿是户部尚书，薛仲卿则是内军都统。铁甲军及内军都是关家和薛家的军队，父皇真正的军队，不过三四万人罢了。
　　黄益是内大臣兼吏部尚书，舅舅是外大臣兼礼部尚书。几个叔叔被封了郡王，除了六叔来了之外，其他都没有来，包括我的两位亲叔叔，而父皇毫不犹豫，直接让六叔做了工部尚书。伴随着有节奏的的钟鼓声，在众人跪拜之中，父皇发表了训言，归根结缔，大宋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统一天下，还于旧都。虽然这个目标有些人现在看起来很是可笑，但望着一脸严肃的父皇，他们不敢有过多质疑。纪大总管高声喝道：“礼成！”殿中顿时山呼海啸般恭贺，恭贺大宋建国，恭贺父皇登基。父皇微笑着看着大家，但我感觉到父皇笑容中的一丝忧虑，也许，这个皇帝并不是好当的。
　　父皇安排了酒宴，款待众人。许多人都很开心，确实，化家为国。无形中，就提升了自己的地位，所谓荣华富贵变得触手可及。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其中要有多少辛苦和生命即将要付出！
　　大宋，一个承载着太多责任的王朝就此诞生！外面阳光明媚，让人有种春天来临的感觉，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实现统一的目标，在当世建立一个牢不可摧的王朝！
　　父皇最大的忧虑，依旧是大宋疆土狭小，人口不足。黄益依旧建议，我朝允许更多流民入境，同时，和周边国家部落交好，以赢取发展时机。
　　就这样，父皇派舅舅出使各国，所谓昭告天下，同时，招兵买马，扩充力量。我的南山大营，依旧归我掌管。父皇眼里，我依旧是个孩子，他听关烈说过，我现在已经有了将近一千人马，号虎卫军。父皇笑了，说：“子英如此胆小之人，也开始统领军马了！好样的！”不但拒绝关烈把虎卫军并入兵部管理的建议，而是给我两个都统和三个副都统的官职，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有两支军队，同时，允许我授予四品之下的官职，签署公文给吏部即可。父皇甚至亲笔题了“虎卫军”三个字，制成了虎卫军的大旗。许多朝臣不明白父皇的用意，舅舅也是如此，但他虽然不明白父皇这样做的原因，却没有问，而是他马不停蹄，拿着父皇的诏书以及礼物，四处奔走。
　　刘平依旧留在我那里，父皇让他做监军，算是朝廷对我唯一的控制。我推荐魏尝和李锋做副都统，他们谁当都统，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随着虎卫军的扩大，他们的矛盾将越来越深，这也是我最大的担心。每天我都会去南山大营，或者一起训练，或者一起喝酒，我希望我的军队和我不要有太深的隔阂。
　　正月十五过后，因为母后常年冬天咳嗽，我一直记挂于心。这天下着下雪，听说舅舅从外地归来，我便从南山营归来，到宫里来探望，不想看到了父皇母后及舅舅都在，正在说事。我过去按家礼拜见了他们，舅舅变瘦了，人却很精神，母后红润的脸，躺在软榻上，喘着气，父皇依旧很平静地坐在一旁，招呼我坐到母后身边，母后看着我坐下，拉住我的手，说：“文白，你看子英是不是长高了，也结实了！”舅舅看我一眼，说：“这一年，子英变了许多！可以说，天资聪慧，处事稳重。”父皇笑了，说：“文白，子英是最像你的，不过，他比你多了些杀气！”又对我说道：“子英，你要好好跟舅舅学习，武夫是不能治理天下的。”我连忙说：“是！”
　　父皇又对母后道：“你就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文白特意从女直部拿来了药，一会你就服下吧！”母后点点头，说：“皇上也要保重身体，我这是老病了，没事的！”
　　父皇摸摸母后的手，说：“你就是心事太重，你在朕心里是最重要的！不仅仅为朕生了好儿子，好女儿，是你让朕，觉得人生不能虚度。朕和文白子英先谈些正事，晚上再来看你！”母后微笑着看着我们，说：“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都要好好的！”这也许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看见父母这样亲近，心中竟然很酸涩。
　　我们出来以后，随同父皇一起回了勤政殿，父皇说：“一会太子、黄益、关烈也会来，我们先说几句！”舅舅点点头，对我说道：“在外人眼里，大宋非常弱小，常有鄙夷之意。我出访了几个国家，礼貌待我的少之又少，特别是北史国，姻亲之国，待我粗暴如蛮野部落。北史国君石重，放言陛下登基不正，说两辽府东平、宽城皆属北史，昔日以姻亲缘故，同为华朝藩镇，没有索还，今天大宋立国，北史寸土不愿给他国，要求归还！否则，将兴师讨伐！”
　　华朝末期，天下节度使府遍布，北史国国主为华朝吉州节度使石连封长子，昔日和我家世代交好，祖父把一个姑姑嫁给了石重，铁汉国经常侵犯吉州，祖父多次仗义相救，石连封感激祖父，就把东平和宽城给了两辽府，双方签了盟约，永结同好。华朝灭国，各地节度使纷纷自立。石连封死后，石重自立为北史国，有甲兵数万，其疆域临女直部落和真朝部落，因耕地和牛羊水源等事常起纷争。北史军最厉害的当属大将李庆，为人足智多谋，武功了得，麾下连环甲军，常常冲锋在前。真朝部最有名的就是骑兵，却被李庆打得大败，丢掉了艾水以西的土地，被迫东迁。但李庆为人耿直，一直被排挤，被安排在河口城，防卫真朝，可谓大材小用了。
　　我记得这个北史国国主，他和父亲一样，都在宫中做侍卫，小时候，他曾经来过这里看望祖父，领着姑姑生的两个儿子石光、石辉，他样子很威武，眼睛大大的，我和弟弟们怯怯地叫他姑父，他仅仅鼻子哼一声，姑妈倒是很疼爱我们，拉过我们，石光、石辉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姑姑常说，这几个孩子长的不像，但细看还能看出是自家兄弟。虽然我们几个很是亲近地玩耍，但只是那么几天，后来见面越来越少，不想，今日姑父就要攻打我们的！
　　父皇叹了口气，说：“朕知道反对朕当皇帝的人很多，不想，第一个出来的，竟然是朕的妹夫！”舅舅说：“当务之急，我们要做好防备。东平是弘农王（二叔）镇守，三千人马大抵可以依赖，宽城却由信德王（子元父亲，大堂伯）建成王（子平父亲，二堂伯）镇守，他们虽然有人马五千，未必会真听我们的！而且听说，他们和北史平城荣家还有联系。”。
　　父皇点点头，道：“他们都不可以相信！朕多年在外，兄弟情薄；若不是大伯父去世，估计朕也就是一个偏将军。如今朕当了皇帝，多少兄弟会不服气，但朕有兄弟情谊，顾念家族血脉，他们却未必有！朕想让关烈出征，你看如何？东平有朕结义兄弟周国平，他也能帮助朕的！”
　　舅舅说：“关太师确实可以依赖，可陛下登基以来，周家却不肯奉召为官，幽居于沙河镇，如今态势，真会出山吗？”父皇年轻时喜欢游走天下，结交了不少英雄好汉。周国平是其中的一个。父皇偶尔和我提及此人，说他是个豁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