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恶魔学派

　　考虑到这个时代没有无线电什么的，通讯效率比较感人，阿尔林并没有对短期内收到回信的期待。回到住处后发现阿诺还没有回来，就先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则是“齿轮”小队的成员聚集在一起对昨天的突袭任务进行复盘，其实其他三人之间的配合已经很熟练了，于是重点很快就转到阿尔林这个“菜鸟”身上。
　　首先，在“恶魔”召唤出血雾纱衣的时候，阿尔林不应该鲁莽地用左轮攻击。在非凡者的世界里存在可以反弹伤害的能力，在不清楚对方能力的情况下盲目的攻击很有可能造成自食苦果的局面。当时比较合理的做法是由防御最好的阿诺先交手，探一下对方能力再做打算。
　　其次，在进入地下之前就应该预想到地下阴暗的情况，提前找一盏提灯再进去才是明智的，否则很有可能遭遇暗处的陷阱和伏击。先把提灯丢进去照亮环境，人再进去，也可以防止里面埋伏的人直接朝灯光来源射击。
　　最后，作为目前并没有太强近战格斗能力的非凡者，阿尔林应该在进地下室第一时间开启灵视，不仅可以快速找出关键符文，还有概率提前发现“血人”的形成，而不是差点被它伏击。
　　最后，作为目前队伍里表现出来的短板，阿尔林被强行安排了每天都射击训练和米斯特搏击训练。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德斯里姆镇还潜伏着其他敌人，即使是临时抱佛脚，提升战斗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原本以为我练了十几年的搏斗应该可以了。”阿尔林想了想昨天与自己近战过的两个敌人，叹息了一下。
　　“不用太担心，你昨天只是刚好遇见了两个非凡能力者强化近战的家伙。大多数非凡者的搏击能力都不如你——他们可没有在接触非凡世界之前就系统地训练格斗和枪械的机会。”阿诺安慰了自己养子一声，就宣布解散，让阿尔林去老科维那边补齐消耗掉的子弹。
　　“齿轮”小队的仓库在地下室一扇沉重的金属大门后面，门上刻画着繁复的灵性花纹。以前看没什么，不过在拥有灵视之后，阿尔林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门上的灵性花纹是有在切实运作的，隔绝了门里门外。
　　老科维已经60多岁了，驮着背，几乎不与他人交流，吃住几乎都在门后的仓库中。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少，只知道他定然也是个非凡者。老科维从不与年轻队员讲自己的故事，阿尔林曾经问过阿诺，也没有得到答案。
　　科维的职责最重要的是管理仓库里面的非凡装置——有的是工造之神教会制作出来的，也有从民间缴获的。非凡装置有的正面，有的负面，有的还有自己的脾气，需要专门对待，因此每一个“齿轮”小队据点都会有一个仓库管理员。至于子弹之类的相对普通的物品，仓库管理员也会顺便管理。
　　老科维混浊的眼珠看了阿尔林一眼，又看了看阿尔林递过来的许可批条，以及一瓶啤酒，点了点头，就开始在货架上清点子弹。
　　虽然并没有必要，但是阿尔林还是喜欢每次给老科维带点什么东西。他直觉认为老管理员是个有故事的人，打好关系也许某一天就能套出什么秘密来。
　　老科维用油纸包了一包子弹放到桌上，阿尔林拿起来数了一下。不仅把打出去的子弹全数补回了，阿诺还多批了一些子弹。
　　三十发普通左轮子弹和十发银质特制非凡子弹。
　　阿尔林在旁边桌子上用仓库里的工具清洁保养了一下自己的左轮，将弹轮推回，放在耳边转动。
　　咔，咔，咔，咔，咔，咔。
　　六声清脆的响声代表了单轮完美的状态，阿尔林心满意足地放下，重新推开弹仓，装入三发普通子弹和两发银子弹，留一个空位，推回，调整单轮到对准空的弹槽——这是阿尔林上辈子在电视和游戏学到的套路，不仅可以避免走火，还可以在被人意外夺枪反过来向自己开枪的时候争取到反击机会。
　　把左轮塞进自己大衣腋下的枪袋里，见老科维今天也没有向自己透露什么传奇故事的欲望，阿尔林点头招呼之后就离开了地下仓库。
　　下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只是听说“审判锤”也出动了一次，在他们的辖区突击了一个窝点。希望他们能有些突破性线索。
　　晚上的时候阿尔林又去了一趟狐狸酒吧，但这次没遇见德莉莎。他向其他人打听了一下这个人，据说是前几天新来到德斯里姆镇的，不过应该是路过。
　　外乡人，来的时间比失踪案件晚，应该和目前的案子无关，但不能肯定排除。
　　阿尔林心里默默分析，他可不希望对方和“恶魔”案件有关系，然后在交战中被打爆——毕竟她目前是阿尔林和那个可能存在的“老乡”唯一的联系桥梁。
　　又过了一天，秩序之神教会的恶魔学专家就乘着马车抵达了，看来这件事引起了一定程度的重视。
　　今天“审判锤”的烤肉店关了门，“夜莺”，“审判锤”和“齿轮”的主要人员基本都聚集在店里，墙上挂着一张德斯里姆镇的大地图——大家都在讨论外乡“恶魔”的事情。
　　同时店里面弥漫着烤肉的香气，一边吃饭一边聊是德斯里姆镇的传统（自从“审判锤”的队长换成了一个烧烤达人之后）。一开始专家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老板烤的肉太香了，现在他的盘子里的肉最多。
　　“目前我们有两个已经捣毁的确定目标和三个疑似目标。”罗根，来自上层的专家，满嘴流油地说道；“我两处地点都看了，结合之前你们送来的卷宗，情况很不妙。”
　　“恶魔序列的非凡仪式一般不需要这么多鲜血，而你们接触到的敌人最高只有序列三。哪怕是序列四晋升序列五，根据教会以前案件的记录，也只需要一处法阵。我看过现场的阵法，它们只是某一个法阵的一个结点，你们提到的血人守卫属于法阵自行产生的保护结构。而根据我的推测，这个阵法…”
　　罗根把刀叉放下，表情严肃地说：“很有可能形成了一个把整个德斯里姆镇都囊括进去的大型祭祀阵，从而可以召唤…”
　　“伪神。”
　　随着罗根的这一番话，店里的刀叉声都停止了。
　　“我们破坏了两处节点，这个阵法是不是就失效了？”阿诺提问。
　　“情报太少，不能确定。有些阵法只要发动了，它的完整性就不再重要。这种阵法会在范围内形成一个非凡核心，只要核心不毁，最终成功也只是早晚问题而已。这种情况下摧毁节点也只是拖慢进度。”
　　“那我们需要收集情报，从剩下的点开始吧。”店老板文西——现在穿着厨师服的“审判锤”队长是个行动派，能靠捣毁窝点获得情报是他喜闻乐见的事。
　　“您能判断出他们剩下的据点吗？”萨琳娜小姐询问专家罗根。
　　“很难，哪怕在恶魔学派里，常用的阵法形状也是有不同的，而且我们现在只有两个点的位置。不过我可以从他们最常用也最泛用的五芒星开始推测。”罗根用手点了点市中心。
　　“如果以这儿作为五芒星的中心，那么有两种可能，分别对应三个地点…”
　　罗根抓了把尺，在地图上划出六个圈。“不一定很准确，但如果我们猜对了，那就会在这六个地方里。”
　　阿尔林看了看，预先标上的四个可疑地点有两个落在了圈内，分别是“夜莺”和“审判锤”的辖区。
　　萨琳娜小姐和文西分别表示今天就行动，拔掉这两个地方。
　　夜晚。
　　月光下。
　　格尔科罗镇。
　　一个头发梳理整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英俊年轻人立于天台。摇晃着高脚杯中鲜艳似血的名贵红酒，哼着一首流行的曲子。
　　爆炸，鲜血，尖叫，狞笑…这些在他周围的建筑中展开。而他则抬起酒杯，另一只手向前一揽，仿佛在舞会中搭上了一位淑女的纤细腰肢。哼着小曲，全然无视了周围他一手散播下去的混乱，他开始在月光下舞蹈，仿佛一位艺术家。
　　一曲终了，周围的混乱也逐渐平息，只剩下火焰的哔剝声以及微弱的哭泣和呻吟。
　　啪！
　　一个响指。剩下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年轻男子从胸前口袋取出一个小瓶，开盖后仰头喝下。
　　之前的从容消失了，男子的脸上出现了黑色的经脉扭动，表情也略微扭曲，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黑色的影子一般的触手从他的后背爆出，形成了一对巨大的、疯狂扭动的翅膀，那扭动的翅膀仿佛在跳一支不洁的舞蹈，将亵渎腐朽的知识传播给每一个看见的人。五只忽隐忽现的手臂从男子躯干伸出，四处挥舞，而男子的下身变成了四条阴暗的，绘有不洁花纹的蛇尾。
　　在下一瞬，这些都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现。
　　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汗。
　　他的几名手下刚刚就到了，此时正安静地等的——已有同事用生命证明了主人这种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克利穆，德斯里姆的事情，应该要好了，你去接手。记住，这对学派来说，很重要。”
　　“明白。”